官司(二)(4)

官司(二)(4)

荷鎮辦公室一片混亂。被拉開的崔聯跳起腳來,說道『談工作的時候,領導幹部竟然打人。你們要承擔全部責任。我不跟你們談了,沒什麼可談的了。我掌握了你們所有的**證據。我明天就去北京上訪。我就不信板不倒你們。我給你們留著情面撤了訴,你們就這樣對待我。……』說完,崔聯衝出辦公室。推著自行車就回家去。縣、鎮領導趕緊追了出來,問崔聯『老崔,要不要小車把你送回去。』崔聯回絕到『用不著,俺這鞭杆子不挑你們這大梁,俺擔當不起。』鎮黨委書記說『是太不像話了,回頭我一定處理他。老崔,你就回家等著消息吧。』回家后,崔聯給山東省『三個代表』學習教育辦公室的辦公室主任打了個電話,訴說自己的遭遇。其實,崔聯和這個主任也算是電話里的老交情了,崔聯一有事就給他打電話請教。這位主任聽到崔聯反映的情況后,很生氣。當即給葦縣縣委辦公室打電話了解情況。崔聯挨一巴掌是上午的事情。下午,鎮黨委書記、鎮長和那個鎮人大辦公副主任,開著車親自登門拜訪崔聯。鎮人大副主任對崔聯說『三叔,這次是我不對。向你道歉來了。』鎮人大副主任和崔聯有些遠房親戚的關係,按照輩分,應該稱呼崔聯三叔。崔聯笑了笑,沒說什麼。這時候,有不少村民擠在崔聯家大門口看熱鬧。他們起鬨道『你這個貪官。道歉頂個球用。必須磕頭才行。不磕頭不算完。』接下來,鎮黨委書記的幾句話,讓崔聯頓時眉開眼笑。『縣裡研究決定,讓村民民主評議村兩委成員。時間就定在6月24日。你和村支部那邊準備一下。到時,省里也會有人來。』鎮黨委書記拍拍崔聯的肩膀說。這一次,崔聯破例地把領導們恭送出家門。站在家門口,一直到領導的小車從視線內消失,才走進家門。『這一巴掌,挨得挺值,換來一次民主評議。』崔聯說幾天後,在崔聯的強烈要求下,灰村黨支部和村委會所有成員在鎮政府辦公室立下軍令狀。每人寫下一份『保證書』:在這次村民民主評議村兩委成員的大會上,本人的稱職票若低於50%,將自動辭去黨支部和村委會的職務,無需啟動罷免程序。若超過半數,繼續為村民服務。為萬無一失,崔聯又讓每個人在保證書上摁上自己的手印。『是騾子是馬,咱拿出來遛遛。玩兒真的了。』崔聯說民主評議的結果將會是怎樣的,崔聯當時心裡也捏著一把汗。當選兩年來,崔聯帶領村民把西村『打敗』,在污水潭建立的小商品市場,使村民們得到了真正的實惠,也讓村民們在全荷鎮人面前長了回臉,挺了回腰桿;在村裡修了第一條水泥馬路;請來了全國那麼多記者等等。通過這些事情,村民們見識了崔聯作為一個村主任的能力。所以,的確有越來越多的村民敢於不顧及張忙們的威脅,轉而明目張胆的支持他了。可是,另一方面,崔聯這些年來做事也得罪不少人,他強行取消村裡困難戶補助的做法,至今讓村民們耿耿於懷;掙錢掙得讓人眼紅心熱的M礦工程,村民們照樣沒有得到任何好處,被崔雷一家人獨吞了;尤其讓村民不滿的是,崔聯重用崔雷這樣的『壞胚子』,把村裡攪得雞飛狗跳;崔聯信誓旦旦要查老幹部的賬,至今連賬本的影兒沒見著……這些,都有可能使村民們在投票的時候,把票投給別人。對崔聯最不利的是,他的固定對手,從數量上來講,佔有絕對的優勢。老幹部、老支書、老會計、村兩委其他成員、十多個反對崔聯的村民代表以及這些人的親戚朋友和七大姑八大姨,光這些人的票數加起來就有近三百張。灰村總共1100人,票數過半應該是550張。所以,這三百張票顯得尤為珍貴。毫無疑問,這三百張票,是絕對屬於或者說是『忠於』張剛和老支書的。崔聯的『忠於票』沒有那麼多,據崔聯說,至多也就100來張。從這一點來講,張剛的勝算似乎從一開始,就比崔聯要大。評議還沒有開始,張剛已經明顯比崔聯多了將近200張票。更讓崔聯苦惱的是,太希望兒子能過上安生日子的老母親,竟然囑咐崔聯所有的近親親戚和朋友都別投崔聯的票。這些票價起來將近50張。『那樣會害他一輩子。他爹地下有知,會不答應的、不安心的。』老母親說。『這50張票,雖然不一定會投給張剛,但是肯定不會投給我』崔聯說。評議前,各自的鐵杆支持者開始活動。平時一向站在中間立場的村民,甚至一天之內能同時被幾個飯局邀請,有的村民家裡收到各種各樣的東西,其中送的最多的是豆油。一個村民笑著說『今年一年的豆油都足夠了。』據說,他家收到了八瓶豆油。『都誰送的?』我問『老支書家送了兩瓶,崔聯讓崔雷送了一瓶,其他幾個村幹部一人還送了俺一瓶。一共八瓶。』村民說『收了油,是不是就該給人投一票了?』我問『投不投票另說吧。油沒有毒,都送到家門口了,幹嗎不收?』村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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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村紀事:草根民主與潛規則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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