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2)

第十四節(2)

聽筒里傳來平靜的應答聲——「您好。」「是詩史嗎?」透問道,就在同時,他知道詩史肯定是微微閉上了眼睛。「晚上好。」這聲音顯然只是對透一個人說的,「好高興呀。」聽詩史的聲音,好像接到透的電話非常高興的樣子。透一下子又沉浸在幸福里了,什麼輕井澤、什麼被她丟下不管,一切都因詩史的聲音而煙消雲散了。詩史說她正一個人在房間里喝酒。通過電話,透能聽到房間里正放着音樂,音量不是很大。詩史說是馬赫的曲子。「一個人?」透又傻乎乎地問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想起每天晚上詩史和她丈夫有喝酒的習慣——更準確點兒說,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然而詩史在電話那邊卻是輕快地回答,「是呀。」「能見見你嗎?」透鼓足勇氣接着問道,「當然能啦。」詩史笑着回答。於是他們約定半個小時以後在「拉芙尼」見面。雨點輕快地打在透的雨傘上,他覺得周圍的景色跟打電話之前有了完全不同的變化。多清爽的一場雨呀,把夏天的焦躁、煩悶全都沖洗乾淨了。推開「拉芙尼」那扇厚重的大門時,裏面已經相當熱鬧。今天是周末。對透來說,「拉芙尼」里的男男女女——年齡都比透大,有說有笑地喝着酒——不知為什麼有一種親切感,彷彿他們在這個酒吧共有着一些難忘的經歷似的。這裏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鋼琴、櫃枱、還有插在花瓶里那巨大的鮮花。透點的啤酒送來的時候,詩史到了。無論酒吧里多麼吵鬧,只要詩史一來,透立刻就能感覺到,連頭都不用扭。「雨下得真大。」詩史來到透的身後,一隻手抶著透的肩頭說。詩史在透身旁坐下,她好像一點兒都沒被雨淋。白色的T恤和駝色的短褲看上去就像剛從洗衣機里拿出來一樣。估計她是出了家門便打了計程車,然後一直到酒吧門前的。「怎麼樣?還好吧?」詩史問道。她叫了杯伏特加,然後轉過身子看着透。她手指上的一個碩大的鑽石戒指格外顯眼。透沒有吭聲,他不能對詩史撒謊。看到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詩史就在眼前,透卻感到有千種怨恨湧上心頭。「回來以後再打電話給你。」在輕井澤,當時詩史是這樣對自己說的。「還生著氣呀?」詩史勸透說,「別再生氣了。」「當時不是很快樂嗎?」當時的確快樂,快樂得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透重溫著當時幸福的感覺,他已經無法區分什麼是幸福,什麼是不幸了。「可是……」透激動地說,「可是我又被拋棄了。」說出這句的瞬間,透自己都覺得驚訝,不過他知道,這正是自己真切的感受。詩史睜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顯然是對透說出的話感到驚訝。好半天,詩史沒說出話來,「誰也拋棄不了誰。」過了一會兒,詩史極其認真地說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本來有兩個人,後來又來了一個人,於是就成了三個人。就是僅此而已。」詩史的話對透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當時自己是被拋棄了的。透終於明白了,連續幾天來一直折磨自己的孤獨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一想到此,透反而覺得異常地平靜。「看來以後還是要繼續被拋棄啰。」聽透說完,詩史把香煙放到桌子上,「你想吵架么?」透笑了。「沒有呀。我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鋼琴聲悠揚地響起在周圍,酒吧里依然喧鬧一片。「不過……」透盯着詩史的眼睛,說出了心裏話,「我真是忍不住想見你呀。」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着。詩史忽然變得面無表情,無比哀傷地說,「求求你……」她拿起香煙放到嘴邊,但又放了回去,「求求你!」詩史重複著,「別讓我太傷心了。」透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因為,他根本沒打算來責備詩史什麼。「對不起。」透向詩史道了聲歉。兩個人沉默著。透低頭喝了口已經變溫了的啤酒。「真是沒救了。」終於,詩史開口說道。她梳理了一下頭髮,又把香煙點着,「我夢裏都是你。」透做夢也想不到詩史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連工作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想着你。」詩史接着說,「在輕井澤的時候也是一樣。你走以後,我在那兒一連生活了幾天。只有我一個人,就在同一個地方,卻覺得什麼都已物是人非……」透開始後悔起來,那天真不應該把詩史一個人留下。雖然有些不盡情理,但透依然仍覺得自己沒帶詩史一起離開是個最大的錯誤。他覺得對不起詩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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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家庭美滿的女人婚外戀情:《東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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