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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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周家這樣的豪富來說,他們不愁要出錢,他們愁得反而是錢輪不到他們來使。

周家昌收到消息後就遞了帖子求見燕王,他並不期待燕王會親自接待他,有王府長史也就足夠,只是他萬萬想不到,此次他竟見到了燕王。

周家昌進到燕王府就被領進王府外院一間佈置極其簡單的書房,房中除了書架、寬大的書桌、椅、書架上的書、書桌上的文房四寶,以及掛在牆上的一副弓箭,再無其他任何擺設,空蕩蕩的,但卻莫名地讓人產生一種威迫感。

侍衛領了周家昌進房間後並未請他就坐,也無人給他上茶,將他扔在房中就退下,守在門口處。

這是在燕王府,周家昌也不敢放肆,收了平日裏的風流玲瓏模樣,帶了些恭敬之色站到一側候着,因正對著書架,眼睛就往書架上多看了幾眼,竟全是地理志、雜記、遊記、奇門八卦一類的書籍,不說什麽聖賢書,就是史書都沒一本。

想來這並非一間真用來看書的書房。

周家昌等了約莫一炷香才聽到門邊傳來動靜,他轉頭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走了進來,只一眼,他就感覺到一股壓力隱隱逼過來,讓他沒看清來者的長相便下意識低下頭,及至看見他衣服上的暗紋以及佩劍才猜到來者的身分。

他沒想到燕王會親自過來見他。

周家昌跪下行禮,穆元禎越過他,逕自走到書桌後,在椅子上坐下,這才免了他的禮又喚他坐下。

周家昌起身道「不敢」,他便也隨他去了。

小廝奉了茶無聲退下,穆元禎便看着周家昌問道:「周公子要見本王可有要事?」

不知為何,周家昌額上冒出了細汗,不敢像往常同他人談生意、打交道般試探兜圈,直接簡單扼要地將周家意欲參與官府在興州修建海運碼頭的事情說了,「冒昧打擾王爺,是想知道在下能否為王爺效犬馬之勞。周家在閩地行商幾代,行海也已多年,對當地海域和鄰近海國都略知一二,若王爺需要,願為王爺開通海運的馬前卒。」

周家昌年紀不大,行事卻十分老練通達,他知道,就夏家那情況,燕王不可能因他是夏四姑娘未婚夫就見他,必當是他或者周家有可用之處。

穆元禎是習武之人,在軍伍中多年,他對周家昌的直接俐落倒是挺讚賞,問道:「行海多年,那閩地海運你知道多少?」

聞言,周家昌心頭一跳,放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的抽了一下,他認真考慮片刻,答道:「不知道王爺說的是關於哪方面?若是有關閩地這些年的海運碼頭、行海的商家、通航的鄰近海國,以及每年運到閩中的海外貨物,不說十成,但七、八成應該是有的。」

穆元禎點頭,看着他繼續問道:「那有關閩地沿海海盜的情況和背景,還有閩王府的私人碼頭貨運,閩地行海的各大商家和閩王府以及閩地官員之間的牽扯,你又知道多少?」

周家昌額上不再是細汗,而是冒出大顆的汗水,他心中驚懼,竟又不自覺地跪了下來,只未及回話,穆元禎便笑道——

「此事你也不必急着回答我,回去細細想清楚了,然後整理好資料再交給本王吧。」

周家昌離開燕王府的時候只覺呼吸困難,燕王問閩地行海的各大商家和閩王府以及閩地官員之間的牽扯……

周家巨富,靠海運發家,若燕王究查,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周家。

而閩地海域的海盜、閩王府的私人碼頭和貨運,這些……周家昌的確知道一些,但知道最清楚的還是他的父親,周家的家主。

燕王既然會問他這些,必然是知道了些什麽,說不定知道的比自己還多,他問自己,不過是要看自己的態度、周家的態度而已。

燕王他到底想做什麽?

夏家的婚事,他原先是想借燕王連襟的名頭,可是就夏以珠那個樣子,將來實在擔不起周家的當家主母。

【第二十二章夏以珠婚事告吹】

穆元禎去到溫梅庄的時候,以宓正在後院翻著一本閩地的地理志,此時已是初夏,天氣有些熱了,以宓就坐在那裏,遠遠觀之竟有一股清涼之感,他喜歡看到她,哪怕什麽也不做,她只是坐在他的身邊,他也在做着公事,仍舊感到心情愉悅。

以宓看到穆元禎過來,放下書,笑道:「這些日子你很閑嗎?」來得越發頻繁了。

她知道王府那位老長史對自己頗有微詞了,生怕穆元禎會沉迷於美色,失了大志、誤了正事……尤其穆元禎竟是跑到她的莊子裏辦公,完全不避忌一些秘事會被她知曉,這要是美人計,穆元禎不就中了招?

想到那位老長史看見自己就如臨大敵,認為她是個紅顏禍水的模樣以宓就覺得好笑,還好她心胸寬廣,若是個小心眼的,還不得給他小鞋穿?

穆元禎看着她手上的那本地理志,笑道:「不是很閑,所以現在也在忙着。」他完全把探望以宓當成一件要事了。

他一邊說一邊坐到以宓的身邊,看了一眼那夾在書中的商船泊岸圖,頓了頓道:「我少時還很想將大周的各地都踏足一圈,可惜現在沒有機會了,若是可以,將來定要帶你去閩地和嶺南看看。」

其實他比較喜歡打仗,對政事並不熱衷,現在卻每日都被困於政事中。

他就坐在以宓身邊,強烈的存在感讓以宓想忽略都不行,雖然她一直努力適應他的存在,但每次他靠近她,她總忍不住臉紅心跳。

以宓點了點頭,強自鎮定道:「嗯,閩地和嶺南的民俗風情和京城、江南都迥然不同,聽說民風也非常開放,女子亦可出門行商,更聽聞有些部落竟是女子當首領。不過我看記載,那裏的百姓都頗為窮苦,希望王爺放寬海運之後,商業發展起來,那裏的民生可以得到改善。」

穆元禎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看到她的小手放在圖紙上,小小的、凝白剔透,竟是比手上的白玉鐲子還要更溫潤些,他伸手按在她的手上,握住了她的小手,感覺到她些許的掙扎,便握緊了些。

他笑道:「閩地和嶺南沿海一帶,漁民和商家長期受海盜還有倭寇的滋擾,原本生活不錯的也可能一夕家園盡毀,行海商家和漁民受天災和人盜雙重危險,官府又對其盤剝,因此海運才發展不起來,所以放寬海運之前,增擴海軍更為重要。」

以宓的心怦怦直跳,她抽不出手來,只好轉頭看他,他卻是一本正經,似在談著公事。

以宓深呼吸了兩下,努力平靜下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聽他說話。

海軍一事她知道的不多,不過聽他這般說,她倒是想到了周家昌,遂道:「那周家,還有閩地靠海運發家的幾個大商家,除了運氣,怕也都是不簡單的。」

穆元禎看以宓強作鎮定的樣子覺得好笑,他不再逗她,其實他只是自制力好,每次逗她,最後肯定是他比她難受,然後鬱悶為什麽她還只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燕王妃……

他放開了她的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就起了身笑道:「嗯,這一次算周家昌運氣好。」

以宓無語,此次周家怕是要大出血,也不知道哪裏運氣好了,尤其為了跟眼前這人拉上關係,還得將夏以珠娶回家,娶妻不賢禍害三代……

不過以宓真不必替周家昌操心,周家昌的決斷和手段遠比以宓想像的還要快和狠。

周家昌和夏以珠的婚事是在八月中旬,然而七月末的時候,柳氏卻發現夏以珠有了身孕,她大驚,問夏以珠是怎麽回事,孩子的父親又是誰。

柳氏此時還希望夏以珠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乘龍快婿周家昌的,可夏以珠卻哭哭啼啼、死不吭聲,這一聲聲的哭泣也把柳氏的心哭到了谷底,她又氣又恨,恨不得抽死面前這個東西,可現在抽死她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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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冠天下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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