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進城
一早，就趁著丫頭還在睡覺，郭去上山把夾子，以及昨天的碗筷拿下山。
回到家裡，丫頭剛好醒了，老爺子正在兩個灶同時燒火，煮豬飯和人飯。準備吃過了飯，就和郭去去城裡，他不放心郭去一個人去。
兩人都去了，那自然要帶上丫頭，至於車子，只能去街上找輛拖拉機，搭搭順風車。
倒不用擔心沒有拖拉機去城裡，只要付了一兩塊錢，很多人都願意拉。
而且鎮里夾在三縣中央，也就是說，每天都有大巴車路過，只不過一個人的車費要一塊錢，小孩子也要收費，為了省錢，自然是不願意坐大巴車的。
當然，由於大巴只是經過這裡，所以就算上車了，也沒有座位。這年代的大巴車，不超載百分之兩百五十，在司機心裡那就是虧了。
結果就是車裡連一個小孩都擠不進去。
如此說來，那還不如直接坐拖拉機呢，再怎麼說，拖拉機的拖斗里也能坐五六個人還有餘地兒。
郭去背著丫頭，站在彎彎的泥巴路上等待，老爺子則去他大伯家裡，讓他大伯娘午飯時，幫忙喂一下豬。
結果，他大伯娘聽到要去城裡，急忙收拾了一些東西交給老爺子，讓其帶到縣城，交給她的兒子——小青。
小青，全名郭小青，一個女生名，由於是獨生子，郭去的大伯害怕自家孩子夭折而取的。
如今郭小青在縣裡上中學，柴米油鹽中除了柴，其他全都要從家裡拿。
於是爺孫三人，多了一個背兜，背兜里裝著米油鹽，以及做好的辣椒醬。
到了鄉里的街道，三人站在路邊等車，時間緩緩過去，但拖拉機卻一直不來。
太陽已經緩緩升起來，陽光已照到了三人。不過此時還不熱，南方多水，想要溫度升到人受不了的地步，那必須得等到中午一點左右，然後又是因為多水，常常要等到晚上七八點，熱氣才會散去。
車子終於從山中冒出了頭，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隻螞蟻，不過隔了三五分鐘，車子又躲進了另一座山裡，又隔了五六分鐘才又出現在三人眼底。
車子最終來到了三人身旁，不過其後的漫天灰塵，像一隻巨大的怪獸，慢慢把三人吞併。
在灰塵之中，拖拉機「杠杠杠」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硬是又隔了一分多鐘，才顯出拖拉機的身影。
車子緩緩前進，拖拉機後面是一隻巨大的「怪獸」，只要車子一停下來，那很快就會再次被「怪獸」吞併。「怪獸」和車子就像是在賽跑一樣，一起往縣城的方向行去。
丫頭半是害怕，半是興奮的拉著郭去的衣袖，不時嘴巴張開，像是在說話，但聲音卻被拖拉機發動機的聲音掩蓋。
郭去坐在車上，一隻手扶著車拖斗的欄杆，一手抓著小菁的一隻手，老爺子也是抓著她的另一隻手。
有兩隻手護著，她倒是安全了，甚至在路過凹凸不平的馬路，車子起伏不定時，丫頭的兩隻腳都懸在了空中，不過被郭去和老爺子拉著，倒是平安「著陸」，同時丫頭顯得格外興奮，這種像是飛翔的感覺，小孩子十分喜歡。
但老爺子和郭去就難受了。
此去縣城有四十多公里，再加上路況不好，怎麼也得兩個半小時，這兩個小時於郭去和老爺子而言，那就是地獄時間。
好在路走了一半，路況終於好了起來，車子身後的「怪獸」，也慢慢變小、變淡。
拖拉機開到城裡，爺孫三人下了拖拉機，約好一兩個小時后，再在此地上車，這才往城中走去。
此來不為其他，只為為即將收購的廢品找到銷路，鄉鎮里因為路太難走，沒有廢品收購站，都是私人收購，此事前文已提，就不多贅述了。
所謂縣城，其實也小的很，步行了五六百米，最繁華的地帶也就過去了，而且路上還有牛羊拉的屎，此時正有人在清掃。
按照記憶中的地理位置，郭去在前帶路，又走了一百米左右，到了一個廢品收購站，一幢土磚堆砌的房子，屋外雜亂的放著各種金屬，大都是生鏽的廢鐵，還有少數鋁、銅之類的線，盆，鍋。
走到門前，剛好有一中年女子開門走出來，她防備的看了三人一眼，見有小孩子，這才問道，「你們想幹嘛？」
郭去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站到老爺子身前，面對女子，這才道，「呃，我們來自三元鄉，我們想在鄉里收廢品，然後拉到你這裡來賣。」
「三元鄉？」女子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兩人，這才又道，「行啊。」
「那你看這個價格……？」
「舊書我收五毛錢一斤，廢鐵是一塊錢一斤，鋁一塊一、銅一塊二。」
「請問，若是量大的話，價格能不能高一點？」郭去耐著性子問道。
「量大？」女子再次審視了郭去一翻，有些不耐煩的道，「一百斤價格上浮兩毛，兩百斤五毛，三百斤七毛，最多七毛！」
「呃，謝謝阿姨。」郭去秉持著禮貌能開路的心態道。
女子又看了郭去一眼，這年代這麼講禮貌的孩子真的稀少，或許因為郭去的那句「謝謝阿姨」，讓她臉上的不耐煩少了許多。然後又耐著性子和郭去說了十來分鐘話。
……
要說這講禮貌能開路的事情，也是前世的經驗，前世在cq的北站南廣場地鐵站外，由於人生地不熟，在小賣鋪里買了一個火機，問老闆哪裡有便宜的賓館住，結果老闆頭也不抬的亂指了一下，郭去說了句「謝謝」準備離去。
那老闆聽到「謝謝」后，叫住了郭去，然後跟他詳細的指了方向，還告訴他怎麼走路過去。
這就是一句「謝謝」的威力（這是真事，作者本人親身經歷過）。
……
談完后，郭去帶著老爺子和丫頭又回到了繁華區，仔細看了看地攤上擺放的商品，主要留意了衣服褲子和鞋，又問了問價格，這才離開繁華區，往七星中學走去。
他大伯家的獨子，正是在七星中學念高一，今年十八歲，算是村子里上了中學的第二人。
至於第一個，如今已上專三，即將被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