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紅齒白(二)(2)

唇紅齒白(二)(2)

誰知平地起風波,誰都怪不著,就怪熊人一做事太馬虎了。本來,領了結婚證,依照女方所在地的風俗,男方要到女方家裡去送聘禮。這個聘禮將來是要作為新娘的嫁妝返還到男方家的。而且,女方大多陪送的絕不僅僅是這個「6600」或「8800」的數目,不過藉此來考驗一下男方究竟有多大誠意罷了。熊人一基本上是個孤兒,從小便由母親帶著住在一個遠方姥姥家。姥姥去世后,便由姥爺——母親的繼父把他帶大。善良的老頭兒體諒到孩子是無辜的,加之自己無兒無女,老伴去世后更加無依無靠,便把他收養了。為了表示親切,也為了掩人耳目(因為熊人一沒有父親),熊人一稱呼這個老頭兒為「爺爺」。所以,常常有人感到納悶兒,既然這孩子沒有父親,哪兒來的爺爺?熊人一不管別人怎麼看,從小到大「爺爺」、「爺爺」地叫得歡呢。爺爺現年已經八十多歲,又有些半身不遂,所以提親的任務責無旁貸落到了母親身上。可是,母親有著另外的家庭,熊人一的繼父也有一個半大不小的兒子。熊人一本人還在部隊里,也沒有多餘的積蓄。結婚的錢該由誰出呢?這事兒便有些難辦。習小君等來等去,等了半個多月,也不見男方來提親,心裡便有些著急。——這裡需要交代一下,熊人一本來就覺得自己比女方學歷低,事先並沒有告訴習小君他的家庭情況,怕她或她家裡的人嫌棄自己。他的優點和缺點是太喜歡耍小聰明了——跟耍雜技似的,有時候趕寸了,一隻碗當不當、正不正地,恰好踢在頭頂上;可再有技藝的人,也難免會出現某些漏洞,一不小心把碗踢到了台底下。這可就演砸了!這隻碗千不該萬不該,偏偏在兩人準備結婚的時候踢歪了。情急之下,熊人一決心向習小君吐露實情。本來,實話實說嘛,只要二人真心相愛,以習小君的學識和教養,當初能選擇熊人一這樣一個沒有學歷的男人,照理兒對於金錢和愛情之間的辯證關係還是可以擺正的。偏偏熊人一採取的是半遮半掩的方式,擔心習小君一下子承受不了自己是個孤兒的打擊。他一方面坦白了自己的身世,一方面又吞吞吐吐的,讓人十足地懷疑他說話的真誠度。他說了半截兒,又留了半截兒。他說自己雖然沒多少錢,不過結婚嘛,一輩子不就這一次嗎?何況他是真心為她,錢多錢少的不成問題,還是要表達一下自己對於她的真情,不如買個訂婚的鑽石戒指吧。他多麼希望習小君主動推辭一下,然後他就「借驢下坡」了。誰知習小君只顧沉浸在即將做新娘子的喜悅中,加上剛剛參加工作,性格又比較單純,對人際方面的事兒理解得不是那麼複雜,聽熊人一說這話,覺得他很珍惜自己,果然十分高興,當天就非拉起他的手到商場挑選戒指。熊人一口袋裡帶了兩千多元。習小君在前邊走,他在後邊挪著,不一會兒就落後三尺,害得習小君時不時地回頭找他,嘴裡還埋怨著。許多女孩子都希望在結婚時能得到一枚象徵愛情的鑽戒,以象徵愛情永恆、歷久常新。習小君挑呀挑,簡直挑花了眼。陳列在櫃檯里的珠光寶氣的戒指太多了。出生於貧苦之家的她從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的、銀的、翡翠、瑪瑙、琥珀、珍珠、鑽石……千挑萬選,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熊人一剛瞅了一眼那商標,就嚇破了膽:「¥5500」!我的媽呀,就算現在立刻拿起刀把他閹了,一下子也湊不齊那麼多呀。小君,你再挑挑吧,這個不好。誰說的?我就覺得它好。習小君舉著個鑽戒,亮閃閃地在眼前晃,晃得她臉上五彩繽紛。熊人一為難地說:真的不好!那你說說,為什麼不好?習小君淘氣地問。熊人一說不出來,他哪兒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呢?他沒頭沒腦沒肝沒肺地撂了句:沒想到你這麼財迷!習小君不幹了。什麼叫「財迷」?你不是說錢多錢少不成問題嗎?現在我挑好了,你又說不好,看來是沒有誠意了。我已經跟家裡費了半天口舌,不要聘禮了,單要一個訂婚戒指,可你又這麼畏手畏腳的,叫我如何收場?熊人一也不知該如何收場。習小君一甩手,扭頭跑了。自從「五一」流行放長假,似乎結婚的人也格外多了。於是,大大小小的賓館飯店成了人們預定婚宴的好場所。婚禮定在熊人一的老家、北方某小城鎮舉行。幸虧熊人一提前跟某公關部經理打了招呼,要不然,新娘子還不知道到哪裡下「花轎」呢。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來客早已絡繹不絕,一個個春風滿面,笑聲朗朗,好像跟他們自己結婚似的。有他和習小君各自的戰友、同學、同事、哥們兒,還有母親和爺爺的一些老關係。當然來的更多的是娘家人,專門挑男方毛病的貴客。熊人一西裝革履,胸前一條鮮紅的領帶格外耀眼。「87135」部隊的習小鷗走上前,指著他的領帶開玩笑:你小子今天打扮成這個樣子,莫不是想向新娘子炫耀一下?炫耀什麼?熊人一明知故問。這是個眾人皆知的比喻,平時在部隊里開「卧談會」時經常提及的。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嘛,他還希望有人故意鬧一鬧,不鬧就出不來氣氛,來不了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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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紅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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