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的口唇快感(1)

焦大的口唇快感(1)

焦大是賈府一個年老的家奴,在《紅樓夢》中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只因在第7回中,他不滿於主人夜裡派了他的差事,便乘著酒興,說出一段驚天動地的話,於是紅學家們便格外地青睞他。焦大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賈府里有多少奴僕?誰又敢如是說!只有焦大有這個資格,因為他是有恩於賈府的,他自矜地說:「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他有什麼恩於賈府呢?且聽尤氏的介紹:「只因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里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了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原來如此!所以焦大「仗著這些功勞情分」,誰也不肯難為他,況且他又上了一把年紀,「又不顧體面,一味喝酒,無人不罵」。這裡要考究的,不是焦大在賈府家奴中的獨特地位,而是焦大為什麼罵到「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時,就顯得格外的憤慨和激動!這種痛痛快快的斥罵,與其說是不滿於賈府的一代不如一代,還不如說是為了他自己的一種深重的性壓抑情緒的倒泄,獲得一種愜意的口唇快感。在賈府,主子們(特別是男性主子)在「性」方面,公開地大膽地說和做,是沒有人去干涉的。他們有妻有妾,可以肆無忌憚地縱情聲色,如賈政,有妻王夫人,有妾趙姨娘、周姨娘;賈璉有妻鳳姐,妾平兒,又偷娶尤二姐,並與多姑娘、鮑二媳婦有性關係;賈珍有妻尤氏,有妾佩鳳、偕鸞,卻與兒媳秦可卿「暗渡陳倉」;薛蟠有妻夏金桂,妾香菱……除此之外,他們還公開地去嫖娼宿妓,占玩孌童。女性主子雖受禮法約束,大多安分守己,但如鳳姐之類人物卻與小叔子們眉來眼去,做一些風流勾當。而對於侍候主子們的男女奴僕,「性」與「愛」皆成為一個禁區,說了和做了都要受到嚴懲。司棋與潘又安私戀,不幸被發覺,便被主子逐出賈府,最後撞牆而死。晴雯因受到寶玉的疼愛,被斥為是用「私情」勾引寶玉的「狐狸精」,終被趕出去,又氣又病,一命歸天。奴僕們到了一定年紀,或轉賣出去自尋出路,或由主人進行婚姻配給,他們對於「性」只是一種被動的接受。於是,沉重的性壓抑,折磨著這些鮮活的生命,焦大自然也在其列。是的,焦大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沒有多少差事派到他身上來,也就閑著,除了喝酒,恐怕就是到處亂逛,找人侃大山,聽與他平起平坐的奴僕們議論主子的長和短,以及親自去窺探主子們的**,因此他才有些得意地說:「我什麼不知道!」儘管賈府戒令森嚴,但奴才們之間偷情的、私奔的間或有之,而談論主子們的齷齪的性關係和性行為,則成為減輕自己性壓抑的一種重要形式。這並非杜撰,當焦大說出前面所引的那一段話時(這一段話只應該在背地裡說,而決不可公之於眾的),書中這樣寫道:「眾小廝聽他說出這些沒天日的話來,唬的魂飛魄散,也不顧別的了,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地填了他一嘴。」所謂「沒天日的話」,就是指暗地裡說的不能公之於光天化日之下的話。這些小廝們自然參與過這些議論,所以才「唬得魂飛魄散」。如果再不給焦大堵嘴,說不定還會爆出些什麼「內部新聞」來。焦大是否結過婚?是否結過婚後又因喪妻成了一個鰥夫?書中沒有交待。但從他的舉止言談上,可估測出他無妻無子女,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偌大的賈府,且身體還相當頑健,吃酒無度與一味罵人,便成了他的一種自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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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性愛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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