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忘記
高太公的話在蘇鈺心底打了幾個轉，她沉住氣趁唐僧師徒還在吃飯跑到了高翠蘭的院子去了。
「翠蘭，在嗎？」她輕輕的晃了下籬笆。
高翠蘭正坐在院里乘涼，聽到聲音急忙過來。
「阿姐，你怎麼來了？」
只見高翠蘭髮髻凌亂，面色蒼白，臉上還沾有灰塵，娥眉緊蹙，連說話都帶有幾分沙啞。
蘇鈺擔心道：「翠蘭我放心不下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成這樣了？」
她前幾日見她可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阿姐，」高翠蘭輕輕地解開了籬笆上的鎖：「你還記得豬哥哥平時是什麼樣的嗎？」
「應該是記得，怎麼了？」
高翠蘭含淚：「我發現我快是記不得了……」
「什麼！你說你快是記不得了？」蘇鈺突然就想起了高府其他人的表現：「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姐，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漸漸開始發現我的記憶和我記得日記對不上了……」高翠蘭抹了一把眼淚。
「若不是我早有記事的習慣，這會兒只怕會覺得豬哥哥就是我記憶里那樣了……」
蘇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沉下了臉問道：「那豬剛鬣表現的如何呢？」
「豬哥哥嗎？他還是和我記錄里的一樣，天天出去務工，回來就尋我，待我也是極好的。」
「這事兒你可千萬別同別人說，你自己心裡知道就好。」蘇鈺囑咐道。
「我就說今天怎麼大舅和高才都不對勁……原來是記憶變了嗎？」
高翠蘭著急地拉住了她的手：「我該怎麼辦？要是我以後都把豬哥哥忘記了……他會很傷心的吧……」
蘇鈺也沒個辦法，這事兒確實出乎她的意料。
所有的人都開始組團失憶……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她的記憶是好的了。
蘇鈺把高翠蘭拉過來的手握住，輕聲出主意道：「一會兒行者要來會會豬剛鬣，你只管與他說罷……」
高翠蘭抿了抿嘴，點了點頭：「阿姐你確定那個行者會幫我嗎？」
「應該會吧……？」蘇鈺也不敢確定。
眼瞧著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蘇鈺也不敢久留，細細囑咐了高翠蘭幾句自己剛剛想到的主意就匆忙出了這小院兒，她還想去探探高二姨的記憶。
正巧此時唐僧師徒齋罷，高太公聽到下人來報說是蘇鈺離開了，這才引著孫悟空往後院去。
孫悟空猴急得一路扯著高太公的衣服道：「你這老頭兒，走快些！引我到那妖精住處去瞧瞧吧！」
「行者慢點……」高太公被他拉得有些打顫，說話也開始中氣不足了：「這會兒……那豬妖也應該還未回來吧……」
孫悟空哪理他，徑直跑到後院門前，轉身對他使喚道：「你去取鑰匙來。」
「你這猴兒，」高太公氣急：「要是我能有鑰匙來開門，還請你作甚！」
孫悟空笑了笑，伸手探探門：「你這老兒，年紀雖大，卻不識耍，我這不過是看你心情不好那話哄一哄你，你還真當真啊？」
「這不過是個銅汁灌的鎖子，還難不倒我！」
孫悟空狠得將金箍棒一搗，這鎖住的籬笆也就開了。
他往裡走推開門扇，只見黑漆漆的一片。
「老高，你去叫你女兒一聲，看看她可在裡頭！」
高太公顫顫巍巍的往裡走了幾步，硬著頭皮喊到：「翠蘭！你在嗎？」
高翠蘭聞聲正想高聲答應，忽然就想起了蘇鈺臨走前交代的話，便壓著嗓子低聲應了一聲：「爹爹，我在這裡呢。」
孫悟空閃著火眼金睛，也愣了一下，這女子略施粉黛，看起來嬌俏可人，並不像高太公描述的那般，更不應該說話柔成這個一直。
「是行者哥哥嗎？你能否先進來一下。」高翠蘭按著蘇鈺的交代，柔柔弱弱道。
「哦？你找俺老孫？」孫悟空沒想到高翠蘭會說上這麼句話，輕輕地往裡面蹦了兩步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說！」
高翠蘭定睛看著來人，果然和蘇鈺描述的一樣，這才張口道：「行者哥哥，翠蘭求你個事兒。」
「別說什麼求不求的，你有什麼事兒直說就是！」
高翠蘭深吸了一口氣，狠心往地下一跪：「翠蘭求行者哥哥萬莫要傷害豬哥哥！」
孫悟空沒想到高翠蘭來了這樣一出，也有些慌了，急忙往前面走了幾步將她摻起。
「你這又是為何？」
「翠蘭本與豬哥哥情投意合，卻不想竟然被人改了記憶……」她站起身來，用手巾輕拭臉頰。
高翠蘭看向孫悟空：「若非翠蘭早些時日有記事的習慣，這會兒大概也同我家那些苦命人兒一般了……」
「且莫哭，且莫哭！」孫悟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得繼續問道：「你家那眾人又是個什麼回事兒？」
高翠蘭細細回憶道：「本來我夫君向來勤勞，這家業有他一份功勞……只是吃的略多。我也常同他說這事兒，我央他少干點活兒，我父母最是見不慣他吃的多的模樣。」
孫悟空眉頭一皺：「這老頭兒！儘是這樣！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日起，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勞動的事兒，只記得他的食量了。」高翠蘭怔怔道：「他們本就看不慣他食那麼多，以前還因為他做的也多，不好表現出來……現在他們都忘了，這氣自然也就生了。」
「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孫悟空坐到床頭：「若不是他們早有歧視，怎麼會記憶一忘了就鬧成這樣！」
高翠蘭也不知道怎麼答應，站在床頭目光獃滯。
孫悟空氣急，「這就是瞧不起妖精，要是他們知道俺老孫是猴兒！說不準也這樣！」
他一吐濁氣，這才轉過身來看見愣在一旁的高翠蘭。
「丫頭，你先出去同你父親敘敘舊，這兒自有俺老孫照應！」孫悟空把金箍棒往床上一擱：「若是你豬哥哥真像你所說那樣，那俺老孫也不會助紂為虐做出什麼棒打鴛鴦的事情來！」
高翠蘭這才面帶喜色的朝孫悟空施了一禮，連出門都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那就多謝行者哥哥了！」
再說高太公，他原本站在門口就有些害怕，又久久等不來高翠蘭，只覺得兩腳發抖，想找個地方坐上那麼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