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代價

梅雪凌神思有些恍惚，走到跟前，當看到龍芷蘭那張跟自己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臉時，她眼前驟然變的清晰，難以言喻的喜悅將自己淹沒：「母親，我是雪凌，母親，你看看我，母親……」

龍芷蘭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瞳孔很黑，眼珠一動，有清澈的波光流轉，那樣清醒和睿智，彷彿她並沒有沉睡十八年，而是一直看着這個世界。

「母親！」梅雪凌喜極而泣，跪倒在冰台前，「你……終於醒了……」

說不出此刻心裏是什麼感覺，她就是想哭，想痛快淋漓地哭一場。

龍芷蘭慢慢坐起來，雙手扶上梅雪凌的肩，她沒有像女兒一樣激動，但那種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喜悅，卻感染了每一個人，她雙手扶上梅雪凌的肩，微笑，聲音柔和地說：「雪凌，你長大了。」

十八年了，自己神力耗盡，醒來的這一刻，如願見到了她此生最最牽掛的人之一，無憾了。

「是，母親，我長大了……」梅雪凌落淚，抬頭看着龍芷蘭，臉上卻是在笑的，「女兒不孝，來晚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在母親面前盡孝……」

「這是我們的命數，你不必介懷。」龍芷蘭用手給梅雪凌擦眼淚，「我早就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是我女兒，我一直愛着你。」

「母親……」梅雪凌哭的更厲害。

龍芷蘭把梅雪凌攬在懷裏，輕撫她的背，輕聲安慰著。

隔了一會，梅季平才走上前，顫抖著聲音叫：「芷……芷蘭……」

他心愛的女人還是這樣年輕貌美，可是自己卻老了，頭上都有了白髮，這一瞬間，他自慚形穢，他覺得配不上她了。

「季平，你老了。」龍芷蘭還真是專往梅季平痛處戳，但接着就溫柔笑開了，「不過你還是我唯一喜歡的人，我餘生要在一起的、依靠的人。」

梅季平忽然就沒有了任何的不安，衝上去把她們母女緊緊抱住：「當然，那是當然，當然……」

龍擎淵也微微笑了起來。

沒有什麼比一家團聚更讓人感到開心和欣慰的了，他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岳母，這下都得償心愿了。

龍芷蘭在梅季平懷裏抬起頭，向白漠微笑着點了點頭。

白漠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切盡在不言中。

「芷蘭，你冷不冷，咱們回去再說吧。」梅季平忽然想起，龍芷蘭神力耗盡了，肯定是撐不住，別凍壞了。

「我沒事，現在還不能走。」龍芷蘭將他們父女二人扶起，神情變的嚴肅，「封印鬆動，魔尊隨時可能會破封而出，如今我神力耗盡，已經壓不住他，必須有另外的神力將之鎮壓才行。」

氣氛驟然變的緊張凝重，甚至帶着殺氣。

龍芷蘭看向殺氣的來源——龍擎淵，問：「你是……龍擎淵？」

她當年曾經見過年幼的龍擎淵，儘管已經過去十八年，不過他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更何況，他的「九州印」自然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場，別人感覺不出，龍神後人又怎會被瞞的過。

「是，我是雪凌的夫君。」龍擎淵對龍芷蘭很恭敬，但並不表示，她會讓梅雪凌在這裏沉睡，鎮壓魔尊。

「我明白你的意思。」龍芷蘭神情卻很平靜，「不過雪凌是龍神後人，也已經參透鎖龍鼎，所以，這是她的使命。」

梅雪凌忍不住問：「母親如何知道我參透了鎖龍鼎？」

還沒來得及說這件事吧？

「你身上帶着這種氣息，我感覺得出。」龍芷蘭嘆了一聲，「所有龍神後人都想着參透鎖龍鼎，但真正能參透的，少之又少，你是幸運的。」

真的是幸運嗎？

梅雪凌自嘲地想，她也曾經以為是，但現在看來，天下真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參透過。

「我不能讓雪凌在這裏沉睡，母親。」龍擎淵堅決地說。

龍芷蘭看了龍擎淵一會，笑的很溫和：「你這一聲『母親』叫的我很不忍，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有多疼惜雪凌。既然這樣，是不是只要雪凌不用在這裏沉睡，任何代價，你們都願意付？」

梅雪凌一聽還有轉圜的餘地，頓時大喜：「除了你們的性命，其他的我都可以！」

只要不是讓誰替她，或者要誰付出生命，沒有什麼代價是不能付的。

「鎖龍鼎。」龍芷蘭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它蘊含的，正是龍神的力量，也是你神力的本源，只要將它放在這裏，代替你鎮壓魔尊，你就可以不用留下，但是……」

「什麼？」龍擎淵緊張的手心出汗，「雪凌會受到什麼傷害？」

「傷害是不會，但她將不能再擁有鎖龍鼎的力量，不能擁有長久的生命，換言之，她就像個普通人一樣，任何方面的成就，都只能看她自己的努力和天分，沒有一切力量可以相助。」龍芷蘭解釋說。

梅雪凌與龍擎淵相視一笑，同時點頭：「好。」

沒有鎖龍鼎又怎樣呢，儘管會失去一切的便利，卻換來與家人、與心愛的人相守一生的機會，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

至於修鍊、煉丹方面，她完全可以憑自己的努力鑽研，能達到程度，就達到什麼程度，何必強求呢？

白漠非常意外：「主人？」

他當然早就知道這一點，可是又覺得凡人都不可能不希望長生不死，何況鎖龍鼎的威力，主人是知道的，曾經那麼期盼，可現在看來，主人根本就不在乎？

他真的很不明白，是不是為了心愛的人，真的可以捨棄這麼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白漠，謝謝。」梅雪凌一派輕鬆，「不過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我很高興是這樣的結果。」

白漠似懂非懂地點頭，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一直跟着主人的，主人說的，都是對的。

「這真是太好了！」梅季平也高興的險些哭出來，「不過，芷蘭，這鎖龍鼎能支撐多少時候？」

不會過一段時間不行了，還是要讓雪凌來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