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竹林
「慈佛先生在嗎？慈佛先生。」
一聲聲呼喚在黑夜的竹林里傳播，未語現在原地看着杜衡的背影搖了搖頭，輕語開口，「杜衡，或許先生真的不在，不如我們明日再來。」
蘇夢聞言也不由的蹙了蹙眉，這若是在的話，喊了這麼久，聾子也該聽見了。
杜衡回過神來，看着未語道，「殿下，這都子時了，這老爺子不在這裏又能去哪？上京城可是他最不願意去的地方了。」
未語垂目想了想，淺笑道，「難道是先生不想見我？」
「這...」，杜衡愣了愣，隨即笑道，「定然不會的，他可是終日吵著要跟殿下學行針之術的。殿下稍等一會兒，我再派人四周尋一下。」
未語淡淡一笑，視線在空蕩的竹林里掃視一周，突然道，「想來先生定然是自己參透了些行針之術的奧妙，看來不必來與昭華參悟了，如此，咱們回去吧，不要擾了先生的清凈。」
「殿下...」，蘇夢微微一怔，上前一步要說什麼，卻突然聽林子裏傳來古怪蒼老的人聲，頓時明白了未語說此話的意思。
那慈佛先生痴迷於醫術，一聽未語說這話，自然就安耐不住了。
「不知道夜深人靜人是需要休息的嗎？一個個在外頭鬼哭狼嚎的擾人清夢，還懂不懂規矩了！」
話音傳來的同時，眼前茂密的竹林突然發生扭曲，在未語看來好似自己方才發生了幻覺，竹林從來不存在，她們就站在一棟碧色的小竹閣前，正對着她們所站之地，是敞開的門扉，一個頭髮雪白眉毛也雪白然而身形矯健的老人，正一臉不悅的靠着欄桿。
終於肯露面，杜衡嘿嘿一笑，身形一躍上了台階，圍着他好聲好氣的道，「歲數大了別老發那麼大的火，您不是想見昭華殿下嗎？這不殿下一到上京城，我連夜就把人給您送來了。」
認識杜衡這麼久，別說是未語，就算是蘇夢都不曾見過他這副嘴臉，簡直像在供奉著祖宗。
未語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慈佛先生先是看了眼未語，隨即忽然搓着手嘿嘿笑了，飛快的步下台階繞着未語走了兩圈，看起來十分興奮。
「你就是萬昭華？」
未語淺淺一笑，歪了歪頭道，「晚輩見過慈佛先生，久仰了。」
慈佛先生呵呵笑着擺擺手，「彼此彼此！你可來了，我都快以為你允諾給我的，都是騙人的。」
未語笑道，「先生幫了我們大忙，昭華當然會信守諾言，想必這幾日借居於此，沒準兒還能跟着先生學許多東西呢。」
「哈哈哈，好說好說。」，慈佛先生髮了兩聲笑，拍著未語的肩頭小聲道，「互惠互利互相學習嘛。」，說着眼珠子一轉，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道，「你還年輕，不要因為外頭的虛名過早傲嬌，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醫術之道博大精深，你跟着我啊，我老頭子定然會傾囊相授！不過...嘿嘿，你得拜我為師，繼承我的衣缽。」
拜他為師？未語微微一怔，隨即哭笑不得，她可從沒想過要在這個世界多一個師傅。
蘇夢連忙上前，代未語解釋道，「先生您別誤會，殿下此次來一是履行承諾傳授先生行針之術，二嘛，我們需在此借住幾日，還請先生行個方便。」
殿下那是日後要成大事的，跟着個老頭子學什麼醫術，在她看來，殿下的醫術已然十分高超了。
慈佛先生聽完她的話，臉上的笑意頓時拉了下來，揮揮手道，「她要是不做我的徒弟！我這裏不留你們！都走吧都走吧！」，言罷甩著袖子氣沖沖的上了台階。
「唉！先生，先生有話好說，您着什麼急啊！」，杜衡眼見他進了屋就要關門，連忙上前阻攔，嬉皮笑臉的道，「您這性子，太暴躁了未免，殿下還沒說話呢，怎麼，行針之術不學了？」
慈佛先生動作一頓，面露猶豫之色，歪頭看了眼未語，白白凈凈的小丫頭眼底清清澈澈冷冷清清，毫無動容之色。
他咬了咬牙，擺擺手氣哼哼的道，「不學了不學了，都走吧！」，說着推開杜衡，猛的將門關上。
被拒之門外，杜衡不由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一臉懵的縱了縱肩，回身拍著門喊道，「你這脾氣該改改了！你這樣誰敢拜你為師啊，殿下出身尊貴又醫術高超，你想撿個現成的徒弟總得有點兒誠意吧！說翻臉就翻臉，我們可當真走了啊！」
「走吧走吧！」，屋裏的人還挺倔強，當即不耐煩的回了兩句。
杜衡一籌莫展的叉著腰嘆了口氣，轉身下了台階，走到一言不發的未語身邊，附耳低語道，「殿下不如暫且答應了他？先在這裏住下再說。」
未語側頭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開口，聲線幽緩，「恐怕，老先生未必教的了我。」
「怎麼教不得，為何教不得！」，慈佛先生當即打開門衝出來，指著未語鼻子道，「小小年紀，輕狂，天下之大，你沒見過沒學過的東西多了去了！」
未語也不惱，淺笑道，「先生會的我不能保證會，不過我會的，恐怕先生也未必會，如此，到底誰是師誰是徒呢？」
慈佛先生憤怒的神情微微一怔，垂下頭想了想，突然笑着指了指未語，「機靈！我喜歡！那你就住下，咱們看看誰教的多。」
蘇夢咂舌，這老頭兒未免也太喜怒無常了吧，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句話發怒一句話大笑，這是腦子有問題吧。
她心裏琢磨著，有些畏懼猶豫，便聽未語淡笑道，「那昭華便多謝先生收留，希望能跟先生學更多新鮮的東西。」
「好說！好說！老夫也很期待，你這小丫頭會多少能令老夫新奇的東西！」，慈佛先生卷著袖子哈哈一笑，隨即攆蒼蠅似的攆其他人，「昭華殿下留在這裏你們放心，走吧，都走吧，別在這兒杵著礙眼了！」
「唉，我，我呢？我也要留在這兒照顧殿下。」，蘇夢聞言連忙開口道。
「你？」，慈佛先生上下打量她一眼，眉頭蹙了蹙，「我這兒住不下那麼多人，你跟着這小子回去吧。」，言罷轉身要進屋。
杜衡上前一把拉住他，嘿嘿笑着小聲道，「她會做飯，手藝還十分不錯。」
慈佛先生聞言面露猶豫，回頭看了眼蘇夢。
蘇夢連忙用力點頭，「我什麼都會做，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都難不住你！」
慈佛先生眼珠子轉了轉，倨傲的點了點頭，「那就看你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