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說服安迪

又過了兩個多月。

隨著蘇凡常常來監獄圖書館幫忙，他與老布熟絡起來，時不時還會約上瑞德來這裡下棋。

沒過多久，連帶著一向沉默的安迪，偶爾也會與蘇凡打個招呼。但對蘇凡來說，這種交流還遠遠不夠。

這天，蘇凡像往常一樣來到圖書館。

環顧四周，老布似乎不在。安迪一個人趴在老舊的書桌上，似乎在寫著什麼。

蘇凡隨手拿了本書，來到安迪對面坐下。

「給州里的委員會寫信？」他瞥了一眼安迪的專註樣子。

安迪頓了一下，似乎對蘇凡知道他的舉動有些驚訝。

「安迪，不要誤會…老布先前跟我講過，咱們這兒的圖書館確實需要重新修繕下了。」

蘇凡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對，我希望他們在收到信后，適當撥一點款下來。」安迪看了看周圍擁擠的環境。「我們需要更大的空間，以及更多的書籍。」

「這些都是小事，我相信你能夠辦到。」蘇凡身子前傾，壓低了語氣，「可是安迪，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可能就錯了。我們如果繼續沿著這條錯的方向走下去，一輩子也回不了頭。」

聽完蘇凡的話，安迪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有些警覺地看著蘇凡：「湯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感覺從你入獄后，似乎就特別關注我？」

「關注你？」蘇凡搖搖頭，「不不不…我對肖申克監獄每一個無罪之人都保持關注。」

安迪笑了：「無罪…？哈哈，這裡所有人都說自己無罪。」

「那你認為自己是否有罪？」

蘇凡的話似乎戳到了安迪內心深處，他一時間陷入短暫沉默。

安迪很清楚，妻子和她的情夫都不是自己殺的。他那天只不過喝醉了酒，拿著槍在車子里有些衝動。然而，卻絕沒有干出殺人的事情。

可他捫心自問，如果當時妻子不是被自己趕出家門，也許就不會去和情夫見面，也就不會死了…

這樣一想，自己好像依然有罪。

「很抱歉讓你想起傷心往事。」蘇凡略表歉意道，「但有件事實，我覺得非常有必要告知你。」

安迪抬起頭，示意蘇凡繼續說下去。

「前不久，我意外得知有個叫埃爾默?布拉奇的人，正在托馬斯頓監獄服刑，而他就是殺害你妻子和情夫的真兇。」

「什麼？」安迪整個人有如雷擊，瞬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埃爾默?布拉奇，這是個大塊頭且暴躁的混蛋。因持械搶劫，被判刑12年。」蘇凡不緊不慢地介紹。

「這傢伙是個慣犯，他經常在鄉村俱樂部打工收拾桌子，觀察有錢人下手。有一次他找到個目標，就是那個高爾夫球教練，埃爾默看他不爽，跟蹤到他家把他和身邊的女人都殺了。發生如此慘案，最後頂罪的卻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也就是你——安迪。」

「我為什麼要信你，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安迪沒有輕信蘇凡的話，有著銀行家頭腦的他，骨子裡還是理智占第一位。

哎…跟聰明人對話，有時候確實挺費腦子。

蘇凡料到安迪會這麼問，他直視著安迪的眼睛，不卑不亢道：「我自然有自己獲取消息的渠道。不過我想說的是，你的鶴嘴鋤還好用？」

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驚恐，大概就是被人猜中心裡的秘密。

蘇凡的話，令安迪以往平靜的眼裡，閃現了一絲不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來我得把話說透一點了。」蘇凡雙手抱於胸前，一臉吃定了你的樣子。

「你從瑞德那裡換來了鶴嘴鋤，此後利用每天晚上的時間，悄悄在牆壁上挖洞。為避免旁人懷疑，挖出來的泥土被你在放風時灑落在操場上…我說的對嗎？」

接下來的沉默，令人尷尬。

蘇凡本來也不想直接當著安迪面捅破這事，誰叫這人太謹慎呢？如果不將他的計劃揭穿，恐怕以安迪的性子，始終不會與蘇凡合作的。

沉吟半晌，安迪嘆了口氣：「你是典獄長派來的卧底？」

他的表情露出些許頹然，好似一個鼓足氣的皮球被人突然間扎破了，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不…我要是真想揭發你，完全沒必要說出你案件的真相。」

蘇凡手指敲著桌子，看了看窗戶外圍，附近沒有人停留。

「身處獄中，無外乎兩種選擇——要麼忙著活，要麼忙著死。安迪…我相信得知真相后，你不會再浪費時間虛度光陰。而我，只是想誠心與你合作。」

「我不過一個犯了罪的囚徒而已，如今又被你抓到了把柄，有什麼值得你看重的？」安迪不解。

蘇凡笑著搖頭：「不要小看自己，對我來說，你的頭腦就是肖申克最有價值的東西。」

……

時光如水流逝。

轉眼間大半年過去，自從那次蘇凡與安迪在圖書館的會面之後，兩人的見面次數漸漸減少。

蘇凡按部就班地在監獄里生活，偶爾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打坐鍊氣。

安迪則變得積極許多，他主動聯繫其他獄警，幫助他們解決報稅的事情，甚至還有信賴安迪的獄警前來請教孩子教育基金的問題。

當一個人的能力如金子般閃耀時，任憑周圍環境多麼惡劣，也遮擋不住他奪目的光芒。

很快，安迪成為了肖申克監獄中名副其實的「大紅人」。

典獄長諾頓看上了安迪的財務能力，特地把他招攬為自己的私人助理。

瑞德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凡，他聽后露出個理所當然的表情。

「安迪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典獄長可撿了個大便宜…」

「誰說不是呢！諾頓那傢伙，貪婪得會把狗嘴裡的骨頭都要扒出來洗一洗。」

瑞德喜歡沒事的時候，調侃調侃那個戴著眼鏡、一身西裝的典獄長。

「我贊同瑞德的說法，諾頓成天人模狗樣地捧著聖經，一副唯他獨尊的樣子。我敢打賭，遲早有一天他會因為自己的自大和無知走向末路。」

蘇凡自信地下了結論。

「但願如此吧…別忘了，咱們現在還窩在他的監獄里。」海伍聳聳肩，一臉無奈。

瑞德倒是一臉無所謂：「如果真要賭的話，這回我壓湯姆。」

眾人笑笑，只當是玩笑話。

…沒過多久，肖申克監獄的「外役」措施在典獄長諾頓的大力推動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外界的媒體以為這是監獄方面積極分配剩餘勞力的表現，對此舉爭相報道。

諾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在閃光燈下充分展現自我的機會。

這天，他又接到市長那邊發來的晚宴邀請函。

「我有個晚會要參加，你的賬做得怎麼樣了？」諾頓對隔壁辦公室的安迪說道。

「馬上就好…您有兩筆款要在晚上存入銀行。」安迪在本子上最後記錄了幾筆，迅速將有關文本和鈔票疊在一起，遞給了諾頓。

諾頓把手中資料一收，來到自己辦公室牆邊，熟練地將印有格言的壁畫打開，裡面是個保護嚴密的保險箱。

諾頓輸入密碼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安迪。

發現安迪的注意力不在這裡后，他才快速地打開保險箱，將賬本資料放了進去。

「真是個自私陰險的傢伙。」安迪心裡冷笑。他給諾頓當助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謂的工作就是把諾頓的黑錢通過多種方式洗白，至於保險箱這種小把戲…他早就看在眼裡。

諾頓合上保險箱，將壁畫重新蓋回原位，一切恢復原本的樣子。

安迪默默掃了一眼壁畫上的格言——主的審判迅速降臨。

在「主」的眼皮底下做這種齷蹉的事，諾頓這傢伙當真是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