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豆蔻笑着應道：「回少夫人的話，過幾天就是錢明和忍冬的婚期了，老夫人讓錢嬤嬤回金魚衚衕去準備了。」
「瞧我這記性。」杜雅汐笑着點頭，「今天還說起忍冬的婚期，這會兒卻又忘記了。老人們都說，這女人啊生一個孩子就得傻三年，我看我，這是一傻就得傻六年啊。」
聞言，花廳里，低笑聲一片。
姚老夫人坐了下來，攜著杜雅汐的手，笑着拍了拍，道：「沒事。你就是再傻，在祖母眼裏也是最聰慧的孫媳婦。不是祖母誇大，別人家的媳婦就是再聰明，也沒有我這傻了六年的丫頭智慧。」
「是的，我們少夫人是世上第二聰明的女子。」豆蔻幾人笑着附和。
姚宸之聽了，明知故問，「那麽第一聰明的女子又是誰呢？」
「老夫人啊。」眾人齊聲應道。
姚老夫人笑得眉眼彎彎，掃了眾人一眼，道：「這些話也就只能在自家說說，在外頭可不能這麽說。不過，在我的眼裏，丫頭才是第一聰明的。」
「是，老夫人。」
姚宸之探身附到杜雅汐耳邊，卻是以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娘子，你不用着急，你再傻，為夫也一定不會嫌棄你。」
「你……」杜雅汐羞紅了臉，嬌嗔瞪了他一眼。
眾人見狀，皆低低的笑了起來。
姚老夫人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一對人兒，微微頷首，見桌上的飯菜已布好，就率先起筷，道：「吃飯吧。」
「是，祖母。」
姚家的飲食一向以清淡為主，自從杜雅汐進門後，更是列了一套葯膳食譜，現在姚家的廚房已能做得一手好葯膳。
今晚的菜多了一道酸筍魚湯，這是杜雅汐最愛喝的魚湯。
姚宸之親自動手給她盛了一碗，「娘子，這是你最喜歡喝的酸筍魚湯，茯苓上次在環山村時，特意向娘請教的。你喝喝看，看這湯有沒有跟娘做的一樣好？」
姚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湯盅，抬眸看着杜雅汐。
姚老夫人的湯是由杜雅汐配製的猴菇頸骨湯，基本上，姚老夫人的湯是半個月輪一次，半個月中，湯都是不重複的。
杜雅汐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接過魚湯，輕輕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茯苓緊張的看着她，見她又舀了一勺，細細的品味。
一連喝了小半碗，杜雅汐才放下了湯碗，抬頭看着茯苓，朝她豎起了大拇指，「茯苓，你可以出師了，湯很好喝。」
聞言，茯苓眼睛一亮，臉上綻開了笑容。
「好喝就多喝點。」姚老夫人笑道。
杜雅汐點點頭，低頭繼續喝魚湯。
飯後，兩人陪着姚老夫人說了一會話，杜雅汐服侍姚老夫人歇下，這才和姚宸之一起回宸院。
「半夏，你去喊忍冬過來一下。」杜雅汐接過半夏端來的茶，然後又吩咐一旁的麗嬸和桑枝，「麗嬸，你們去把我給忍冬備好的東西取來。」
「是，少夫人。」
麗嬸和桑枝到內室，各捧了一個雕花紅漆的匣子出來，匣子上的圖案很喜慶也很應景，一個匣子上面繪著百子圖，一個匣子上面繪著鴛鴦戲水。
忍冬和半夏進了主屋，看到桌上的兩個匣子時，忍冬不由得就紅了臉，心怦怦直跳，已經明白杜雅汐找她來的用意了。
姚宸之起身，對一旁的胡荽道：「胡荽，咱們去練武房。」
「練武房？」胡荽不禁想起上次被姚宸之打得全身挂彩的模樣，心裏百般不願，可又不敢直接拒絕，就道：「少爺，晚膳剛用不久，不宜做劇烈運動。」
杜雅汐聞言，微微一笑，這胡荽倒是聰明了不少。
姚宸之一怔，又道：「那就陪我去一趟老何那裏。」
胡荽應道：「老何去工坊了，還沒有回來。」
姚宸之皺着眉頭站在那裏，想了想又道：「你陪我到隔壁去看無憂和無慮。」
很明顯的，杜雅汐有體己話要和忍冬說，自己和胡荽兩個大男人在場，自然是不方便的，他便找了理由要離開，可這胡荽也太沒眼力了，自己說一個地方，就拿話堵他。
「小少爺和小小姐剛剛才睡着。」
「胡、荽！」姚宸之忍不住低吼，伸手揪著胡荽的耳朵就往外走，「你今天是怎麽回事？做什麽事都諸多理由？」
「少爺、少爺，你鬆鬆手啊，痛……」
「我再不揪你，你就不會長記性。」
「少爺、少爺……」
胡荽的聲音越來越小，聽着聲音，姚宸之拉着胡荽已出了宸院。
屋裏，眾人聽着胡荽求饒的聲音都低低笑着，半夏朝門口看了一眼，道：「活該！誰讓他一點眼力都沒有。明知少夫人有話要跟忍冬說，他居然還賴著不走。」
「呵呵。」大夥笑了笑，麗嬸點了點半夏的額頭，道：「你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裏早就心疼了吧？」
「我才不會心疼他！」
杜雅汐瞧著半夏的樣子就笑了，「得了，你不心疼他，我們都是知道的，改明兒我們讓他去葯園幫忙，省得在這裏讓你瞧著不高興。」
「去葯園？」半夏微愣。
杜雅汐點點頭，「對，讓他去葯園學着做個管事，總不能讓他一輩子都跟在宸之身邊，當個侍從吧？」
這事，杜雅汐是真的有想過。胡荽和半夏是鐵定的一對，而這兩個人對她和姚宸之忠心耿耿，但凡是真心對她好、對姚家好的人，她都不會虧待他們。
為了胡荽和半夏的未來考慮，杜雅汐想了很久才做了這個決定。
葯園那邊有醫術高超的空老頭，還有學識淵博的木青，在那裏，這性子耿直、沒有心計的胡荽，或許能夠學得一技之長，將來讓半夏有所依靠。
半夏有些着急了，「可是少爺身邊不能沒有人啊？」
「不是有我嗎？還有虎仗跟你們。」杜雅汐攜過半夏的手，道：「我知道你捨不得和他分開，可是半夏，我這是為你們的將來打算。」
「我們的將來？」
「對啊，讓胡荽去那裏鍛鏈一下，那裏有我空師伯、有木青，胡荽要學的東西很多，我希望他以後能夠給你好的生活。」
杜雅汐見半夏滿面紅霞，就鬆開了她的手，抬眼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幾個人，道：「我希望你們都能擁有自己的幸福。」
「少夫人，我們……」幾個丫頭紅了眼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杜雅汐做了個坐的手勢，幾人就圍桌而坐。
「忍冬，這裏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且收下。這個是嫁妝的清單，你收著，明天就讓麗嬸領你去庫房清點一下，有些東西，我瞧着你喜歡便寫上去的。」說着，杜雅汐拍拍桌上的兩個匣子，連同手中的清單推到了忍冬面前。
忍冬拿過清單一看，立刻被上面羅列的東西給嚇了一大跳，連忙將清單推回杜雅汐面前，擺擺手道：「少夫人，太多了，忍冬不能收。」
杜雅汐柳眉一聳，就將嫁妝清單推了回去，面露不悅的道：「忍冬，你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我的待人處事，你還不清楚嗎？」
忍冬猶豫，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不是不了解杜雅汐，而是因為嫁妝真的太多了，她只是一個下人，真的不敢收下這樣的嫁妝。
杜雅汐看着半夏和桑枝，道：「你們都聽着，你們的賣身契我都還給你們。既然給了你們，那就表示我沒有把你們當下人，以後你們兩個成親，我都會按忍冬的嫁妝來備，這些東西算是我給你們的體己錢，一個女人怎麽能什麽都沒有呢？」
半夏和桑枝聽着，也愣在了那裏。
麗嬸聽了就笑了，對忍冬她們幾個道：「你們這三個丫頭真是好福氣，少夫人把你們當親妹妹般疼愛着，你們還推三阻四的。忍冬，你快收下，這是少爺和少夫人的心意，不管是多是少，你都得收下。」
忍冬會意，紅着眼眶收下嫁妝清單，起身恭敬的朝杜雅汐一福，「謝謝少夫人。」
「這樣才對嘛。」杜雅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