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傻孩子，應該是爹謝你才是。」杜遠硯笑看着與妻子如出一轍的女兒，欣慰的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中夾帶着些許的憂傷，興奮中的杜雅汐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去幫大姊。」杜瑞兆露出兩排皓齒，轉身就隨着杜雅汐走出父母的房間。

「我也去幫忙。」看着哥哥和姊姊都出去了，本還窩在床上的杜雅蘭也閑不住，圓滾滾的身子立刻往下滑，顧不上穿鞋，光着腳丫、提着鞋子就往外跑。

邰氏在後面喊都喊不住，「雅蘭，你小心一點，別摔跤了。」

【第二章姚家少爺】

看着小女兒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眼前，邰氏收回目光，扭頭看向正緊盯着自己的丈夫，臉上不由得滾燙起來，嬌瞋了他一眼，道：「你這般瞧着我干麽？」

孩子雖然都大了，但他們夫妻的感情卻是只增不減。

「玉鳳，謝謝你。」杜遠硯伸手將愛妻攬入懷中，輕輕在她的背上撫著。

邰氏趴在杜遠硯的懷中，隔着衣服聆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聲音柔得可以滲出水來，「遠硯，都老夫老妻了，你怎麽還……」

「玉鳳，每次看着雅汐，我都會覺得虧欠她。」杜遠硯的語氣中充滿了內疚，他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我們得到了想要的生活，卻讓孩子變成這樣，我心裏始終有一道過不去的坎。」

十七年前，他們為了平靜的生活而離開家族，卻在路上受到了重重阻礙，有孕的邰氏不幸中了毒，使得杜雅汐出生後就帶有心悸痛的癥狀，這也成了他們夫妻倆永遠的遺憾。

當年為了給邰氏解毒，也為了幫杜雅汐治病，他們幾乎傾盡所有帶出來的財物，最終選了這麽一個偏僻的地方落腳，從此過上了他們想要的平靜生活。

「遠硯，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

「噓。」杜遠硯伸手點住了妻子的紅唇，俯首給了妻子一個深情的吻，然後一臉嚴肅的道：「再不要說這些話了，在我生命中，沒有比你和孩子們更重要的東西。」

相較於他失去的，妻子失去的永遠都比他多。

抬起淚光盈盈的眸子與丈夫深情凝視，邰氏輕輕的點了點頭，一頭扎進了丈夫的懷中，「嗯，我知道了。遠硯，我也一樣，你和孩子們才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屋內愛情灼人，屋外親情宜人。

杜雅蘭好奇的看看大姊在一旁將竹簍里的草藥分類，又探首看着二哥在乾凈的石板上將草藥捶爛，看來看去都一樣，好動的杜雅蘭便有些閑不住了，看了一眼那裝草藥的竹簍，雙眼瞬間放亮。

她走到杜雅汐身邊，伸手往竹簍里掏去，一邊掏一邊道：「大姊，我來幫你分草藥。」

「小妹，你放着吧，大姊來就可以了，你到一旁自己玩好不好？」杜雅汐生怕她把自己分好的草藥弄混了，連忙伸手指向一旁的空地。

雨已經停了，夾帶着泥土和竹葉清新味道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能呼吸到這樣的空氣，在工業化的前世，簡直就是一種奢侈。

杜雅蘭裝聽不見，不停的把竹簍里的草藥一把一把的抓出來，見狀，杜雅汐無奈的搖搖頭，默默的將自己分好的草藥挪開了一些。

「大姊，你看這樣行不行？」杜瑞兆停了下來，指著石板上的草藥。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活，伸手輕輕捏了捏石板上的草藥，點點頭，道：「大弟，再捶一刻鐘，我進屋去找些乾凈的布塊。」

「哦，好。」杜瑞兆興奮的點頭，隨即又開始篤篤篤的搗葯。

「好了！」杜雅汐以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結束了敷藥的工作。

杜遠硯看着自己腳上的那個蝴蝶結，寵溺的投給大女兒一個讚賞的目光，雖然看起來有些滑稽，但只要是他女兒喜歡的，他統統都可以接受。

傷口已不復剛剛杜雅汐清洗時的辣痛，這些草藥一敷，立刻有種沁心的清涼，房間里也縈繞着淡淡的草藥味，這種藥味不似往常那種苦臭的味道，反而有一種雨後的青草香。

邰氏看着丈夫微皺的眉頭已經舒開，心中一喜，看着自己這個平時不算開朗的大女兒，「雅汐，想不到你真的會醫術，我瞧着你爹的樣子，似乎已經好了一些。」

杜遠硯點點頭，附和道：「玉鳳啊，這下可不得了了，我們杜家出了一個女郎中。這些葯敷在傷口上清清涼涼的，感覺好多了。」

「呵呵。」杜雅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一旁的物品收進了小竹籃里。

這只是毛皮而已，為了不讓家人生疑，她不得不以最緩慢的法子來治父親的腳傷。不過，幸好這地方草藥豐富，她想要什麽葯都可以採到。

「爹、娘，醫書上說骨折部位會瘀血腫脹、經絡不通、氣血阻滯，養傷的期間需注意活血化瘀，行氣消散。這段時間的飲食應以清淡開胃、易消化、易吸收的食物為主，多吃一些蔬菜、蛋類、豆製品、水果、魚湯、瘦肉等，製作以清蒸燉熬為主，避免煎炸炒燴的酸辣、燥熱和油膩。」出於醫生的職業病，杜雅汐也在診治後，對病人進行交代平時的飲食要點。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瞥到邰氏的臉色變了幾變，立刻明白了過來，心中暗暗自責，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就知道眼下家裏的情況，竟還羅列了那麽多根本不可能有的食物，豬頭、豬腦子！

邰氏苦笑了一下，應道：「為娘記住了。」

「我沒有那麽嬌貴，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傷，卧床休養些日子就好了，用不着那些東西養著。玉鳳啊，你可不能養叼了我的胃，吃的東西就跟平時一樣就可以了。」杜遠硯見妻子臉上壓抑不住的難過，心中一緊，連忙一派自然的笑道。

見丈夫笑着安撫自己，邰氏的心裏更不好受，卻也微笑着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直在屋外玩的杜雅蘭笑着跑到邰氏面前，高舉着手中的紫色小傘，開心的道：「娘，你不用擔心，我們可以煮蘑菇湯給爹爹喝。」

杜雅汐定睛一看，這才想起被自己放在竹簍最下面的靈芝。

「雅蘭，把東西拿過來給我，這可不是蘑菇，這個東西叫靈芝，你別弄壞了。」一計上頭，杜雅汐心裏悄悄萌生了一個想法。

杜遠硯與邰氏對視了一眼，雙雙看向杜雅蘭手上的東西，確定真是靈芝後，驚訝的看向杜雅汐，問道：「雅汐，家裏怎麽會有靈芝？」這靈芝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在大周朝這東西可是御品級的，據說連太醫院裏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株。

杜雅汐看着父母驚訝的目光，蹙了蹙眉，應道：「我在老君山找的。這靈芝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兩人雙雙搖頭。邰氏伸手拿過杜雅蘭手中的靈芝，一臉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幾個孩子，叮囑道：「這東西別往外說，你們就當沒有見過，知道了嗎？」說着，她緊盯着杜雅汐，「雅汐，以後不可以再上老君山了，有關於靈芝的記憶，你也從腦子裏抹去吧。娘說的話，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哦，知道了。」姊弟三人齊聲應道。

杜雅汐儘管滿頭霧水，但見父母一臉的凝重，唯有隱下心中的疑問。

這是怎麽回事？靈芝又不是毒蛇猛獸，他們為何會這般緊張兮兮？

「你們出去玩吧，娘有話要跟你們爹說。」邰氏的臉上佈滿了擔憂，杜雅汐注意到她拿着靈芝的手微微發抖。

姊弟三人點點頭，帶着疑惑轉身出門。

打發孩子們出去後，邰氏立刻坐到床沿上，神情複雜的看着床上的丈夫，道：「遠硯，這東西該怎麽處理？老君山怎麽會有這種上品的紫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