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就是你

小鄔在鍾源耳邊叫的同時也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可是叫了幾分鐘，鍾源還是雙眼緊閉，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這讓她很是失望，不由得悻悻的住了口。

她住口之後，很隨意的用眼光掃了一下鍾源的全身，卻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肚子下面已經升起了一個高高的帳篷。

看到那個帳篷，小鄔首先的反應是羞澀，接著才是驚，然後是喜。

她精神一振，又將嘴湊到了鍾源耳邊，叫道：「鍾源，鍾源，你聽得到我的聲音是不是？你快醒來吧！」

她一邊叫喚著鍾源的名字，一邊用力搖晃著鍾源的身子。

「鍾源，鍾源，鍾源，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在小鄔一聲聲「鍾源」的呼喚下，鍾源的眼皮突然跳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他的思維正在因為兩種記憶的交雜而陷入混亂時，是小鄔那一聲聲「鍾源」的呼聲讓屬於鍾源的記憶佔了上風，才從混亂中醒了過來。

只是屬於武白的記憶並沒有被完全壓制，現在的他還是很迷茫。

「呀，你真的醒了啊！真的是太好了！鍾源你終於醒過來了！這幾天可擔心死我們了！」

小鄔看到他醒了過來，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不會變成植物人的。你是好人，好人怎麼可以變成植物人呢？」

她激動了很久之後，才發現鍾源什麼反應都沒有，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

「該不會醒過來了，但是卻變成傻子了吧？」

小鄔心裡又沒底了。

她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到鍾源眼睛前面晃動，問道：「你知道這是幾嗎？」

鍾源眼睛睜開了，但是腦袋裡還是一片迷茫，在想著自己究竟是誰。究竟是卑微的保安鍾源，還是邪惡的魔頭武白？

他沒有回答小鄔那麼無聊的問題，直直的看著她，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天哪，這人已經變傻了，連自己是都不知道了，公司這下肯定要賠很多錢。」

小鄔有些痛苦的捂住了額頭，為公司的未來默哀。

但是對於他的提問，她還是得回答，要不然惹怒了傻子，挨了打都沒處說理去：

「你就是鍾源啊。你的身份證上是鍾源，你就是鍾源。你除了是鍾源，還能是誰？」

「我就是鍾源……對，我就是鍾源……」

鍾源的眼睛一亮，恢復了清明。

他是鍾源，他也只能是鍾源，因為鍾源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合法身份。

他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的生存，就只能是鍾源這個人。

「謝謝你。」

想清楚這個問題，他由衷的謝了小鄔一聲。

「啊？謝謝？這個不用吧？」

小鄔有些意外，沒想到傻子還會道謝。

不過她再去看鐘源，發現他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便知道他大概是真的清醒過來了，連忙過去叫醫生來看。

醫生過來后對他的身體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結果發現才兩天時間他原本燒傷得相當嚴重的皮膚居然恢復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地方都長出了細嫩的新皮，恢復速度令人吃驚。而他原本的傷勢也沒有因為雷擊變得嚴重，也在慢慢的癒合。

這樣變態的恢復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得知鍾源清醒之後，劉經理又過來看望了他一次，對他見義勇為的事情做出了肯定，並向他承諾：

「你就是我們物業公司需要的好保安，經公司研究決定，等你康復之後，就提拔你為一班的班長。兄弟，好好乾，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保安界有一句俗話——不想做班長的保安，就不是好保安。

如果是以前，一個班長的職務會讓鍾源欣喜若狂，可是現在，溶合了血魔武白的記憶之後，鍾源想的只是怎麼快速的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哪裡看得上這個職務？

「劉經理，康復之後，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回家看看。」

鍾源說道。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是應該要回家看一看了。」

劉經理善解人意的說道：「上班的事情你不用急，你出院之後，公司會給你放一個月的帶薪假，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的休息一下。回家也可以，旅遊一趟也沒有問題。」

劉經理的態度讓鍾源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劉經理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平時員工請上一兩天假都千難萬難，哪裡有這麼痛快的批上一個月假期的事情？

而且還是帶薪假。

「劉經理，我不想再做保安了。」

鍾源決定實話實說。

「啊？不做保安？好啊！保安班長不就已經不是保安了嗎？」

劉經理沒有生氣，笑呵呵的說道。

保安班長不算保安。

鍾源無語了。

「呵呵，兄弟你好好休息吧，工作的事，以後再說。」

劉經理看出鍾源真的不想在這裡幹了，也就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慰問了幾句之後就走了。

把鍾源留下來的任務，他交給了小鄔。

「鍾源，你可不能辭職。劉經理跟我說了，你要是願意留下來當一班班長，給我一千塊的獎勵。鍾源，你就答應留下來，行不？」

送走劉經理后，小鄔求著鍾源道。

在鍾源出院之前，小鄔都是他的陪護，這是物業公司給她的任務。

「為什麼非要我留下來當班長？公司不差我一人吧？」

鍾源不能理解。

「還不是公司想提高管理費……」

小鄔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也知道我們物業公司這十年來都沒有漲過物業管理費，收入一直沒增長過。可是開支卻一年比一年多。別的不說，就保安員的工資都從以前的九百漲到現在的三千了，光這就加了多少開支？要是再不提升管理費，公司就辦不下去了，我們都得失業。」

「留下我就能提高管理費了嗎？」

鍾源覺得這個理由簡直太荒謬了。

「以前每次一說到提高管理費，業委會就說我們公司提供的服務質量太差，不肯提價。不過自從你捨己救人的事情發生后，小區業主對我們保安的評價好了很多。區政府和派出所都來小區表彰過我們公司，還說年終要給我們公司評一個『區十佳物業公司』。這樣的話，公司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提高管理費了。」

小鄔認真的向他解釋道：

「這種情況下，你留在我們公司，我們公司就是培養出了見義勇為的好保安的優秀物業公司，對提價有很大的幫助。你要是走了呢，業主們就會認為這公司就一個好的保安都留不住，可見多麼差勁。不但不會同意提價，連我們公司能不能繼續做下去都兩說了。」

最後，小鄔道：

「鍾源，為了公司，為了公司里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你現在不能走——要走也得等提了價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