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就在腳下

宮殿深處的那道身着斗篷的身影、彷彿沒有看到下方的三人，似乎不夠資格入眼，更不說身後的那些人。

這三名半空境強者，無疑是最受震撼的。尤其是宇智鼬，整個心神都像是要炸裂開來，渾身激烈顫抖。

宇智鼬的眼睛回來了，只是沒有感受到重瞳之力。這清楚的感知、告知著自己、先前的一切根本不是夢，也不是幻境。而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

他茫然地抬着頭，看着上空那道站在血海中的身影，那斗篷下的臉。

那是自己的臉，那也是一雙重瞳。

輪迴眼，一種無上瞳術。

這是只在巫神族記載中的重瞳。傳說，巫神族乃輪迴仙帝所創，一滴又一滴仙帝血、經過無數次推衍，造就巫神一族，為的便是在無儘可能中，誕生出可以招引黃泉、通往真正輪迴路的無上神瞳。

輪迴仙帝耗盡一生氣力，直至隕落，也沒能完成此誓願。

然而，輪迴仙帝的夙願、竟是在今日出現了。

這是真正的黃泉之眼！

那一雙散發着陰冷的眼眸，毀滅的氣息不斷得沖卷著四周，彷彿在這雙眼睛面前，這深淵中的規則也算不得什麼。

它就好似看穿天地萬物命運的存在，任何事情、任何人、包括時光，甚至連輪迴都逃不過。這是凌駕於萬物之上，掌控世界生死的眸光。

「你究竟是誰？」宇智鼬艱難地問出聲音。

他身軀劇烈的顫抖，感覺到那一隻毫無感情的眼睛極為熟悉，甚至可以感覺到視線相連的感覺。

那是自己的重瞳！

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畫面。

哪有什麼宮厥林立，哪有什麼銀河垂掛、群星璀璨，沒有樂音飄蕩，溪水叮咚，鳥語花香，更沒有所謂的仙氣瀰漫。

「形、聲、聞、味、觸。分佈於十重界。此為深淵五覺，自古以來、便是困惑著進入深淵的強者們。若非是規則限制，所有修士、都難逃追蹤，將被深淵意志、追殺到天涯海角。」

「但每一覺，都有相應的缺口，只要抓住這一點，便能突破每一重界的深淵意志，抵達下一處。但，深淵中、並非是五覺而已！」

「此重深淵，還有最後一覺，便如天羅地網，讓人無處可遁！」

宮殿深處、王位上的白髮男子、望着遠方，伸手敲擊著扶手，喃喃開口。

他的眼睛，同樣散發着灰色的眸光，可看破世間一切。

一雙眼眸，推衍極致、與輪迴長河相融，成就傳說中的輪迴眼。一滴重瞳血，經數不清的推衍，造就出一雙了屬於楚程的重瞳眼。

昔年，輪迴仙帝的路並沒有走錯，這一雙眼睛，好像真正的能夠招引輪迴。

這一雙眼睛，好像看到了來自輪迴的影子。

「此為深淵五覺、形、聲、聞、味、觸共同構建了整座黑暗。但，還有一覺，卻是代表了深淵的真正的意念！」

當話音剛落，四周一切仙境之相、驟然迸射出滔天黑氣。

濃郁的黑氣、充斥於每一寸虛空之中，宛如末日降臨一般。

同樣的，原本空曠寂靜的大殿頓時亮起了無盡幽光。一尊又一尊諸神、開始咆哮了起來。

「它無處不在，只要有一絲靈魂，便將陷入此深淵之中，靈魂將會受到永恆的折磨，痛苦至極！！唯有堅定信仰，或許才能夠擺脫。」

眾人看到，王位上的男子眸光注視着虛空，喃喃開口，不急不緩。

「萬物生靈也好，草木也罷。都在於魂。魂覺，便是深淵意志的真正所在。是純粹、最虛幻的存在。」

王座上的男子喃喃開口，遙遠的遠方，同樣有一名白衣男子，在浴火之中、在殺伐之中、似乎在回應着。

「魂，亦稱之為「精」，乃一切意識的歸宿！也是深淵意志的象徵，亦是最高權力的象徵。不僅代表着對世間的統治，也是意志的延續和寄託。因此，魂，亦代表了深淵的一切。正因生靈有了魂，才會有思想，才會選擇去做什麼。所謂輪迴，不過是思想的一種延續。」

王位上的男子，眸光如炬，看透了虛無，解析了這深淵的本質。

「但這也是深淵意志的體現，在這體現之中，一切事物、都將超於常人想像、處處危機！我等所站之地，便是在意志之中，無任何隱匿的機會。」

「故而，此覺為魂！只要身有魂者，便逃脫不了被這股意志吞噬的宿命、成為這「思想」中的一部分。」

當這王座上的男子口中響起的剎那，一股龐大到足以令任何人恐懼的壓迫感從天而降，籠罩在整片空間中。

這一刻，凡是在十重界的任何事物，無論是誰，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不管是身還是心、亦或者是魂都在戰慄。

這一方天地，與深淵意志徹底接連了。

……….

大荒天，葬空谷。

這可以稱之為是十重界的禁區，哪怕是空境強者進入，都有隕落的風險，故此這道龐大的山嶺便有了葬空之名。

葬空谷，空靈、枯寂、幽靜是它永恆的主題。

它的地域太浩瀚了，山嶺錯落，到處都是令人窒息的黑暗物質，看不清前路、十分恐怖，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未知恐懼。

葬空谷外，一塊巨碑，寫盡此谷的歷史，一塊又一塊斑駁的血跡，道盡了此地的悲劇。

前路，便是白骨鋪墊、鮮血淋漓。埋葬了數不清的白骨。

葬空谷中，埋葬著多少生靈？多少絕世強者？？又因此誕生了多少尊強大的天魔？

「沒有想到，這裏曾經竟是一座蒼茫，如今被黑暗吞噬，埋葬了數不清的生命，甚至難以計數的強者，也隕落其中，甚至可能包括禁忌，只是你是說，魂便是思想？？亦是輪迴的延續？」

葬空谷，那一塊巨碑前、站着兩道身影。

這正是風靖節與大衍神聖宗的那位聖女，二人以雷霆手段、掙脫深淵觸覺、邁入了十重界，一路征戰、來到了這處禁地。

「不錯，所謂輪迴、便是思想的延續。這世間，分為生之輪迴，死之輪迴。」風靖節再次道。

「兩個輪迴？」聖女美眸閃動，好奇問道。

「生之輪迴，是萬千世間、無窮生靈的執著，是知識的傳遞、是不斷的進步，是一代又一代的繁榮，是不斷改善完整的體系。正所謂，一旦死者離世，便是消逝於天地間，再無任何痕迹，這世間、便需要生之輪迴。正如嬰兒啼哭，由大人啟蒙，老人傳授世間知識，一代一代，經久不休。這是天地渴求的東西。」

「而死之輪迴，是一切的終結、是毀滅！亦是生之輪迴的終止！！」風靖節淡淡開口，目露睿智：「輪迴，既是輪迴。但，又不單單隻是輪迴！」

「我不明白，你是說…….」聖女像似陷進去了，聽得懵懵懂懂。

「生，死！陰陽，生死！生之輪迴，乃是一切輪迴的根基。而死之輪迴，則代表了生命消亡的終結！」

「你說的，很簡單。」聖女皺眉開口：「但這兩者有關係么？」

「自然有關係，一個輪迴、便代表了另一個輪迴！」

「什麼意思？」聖女聽得一怔，她雖有所猜測，但還是疑惑開口。

「死，即代表新生；生，便代表了毀滅。輪迴的起源！」風靖節淡淡開口，繼續道：「每一次新生，都代表了一個人的隕落。輪迴是守恆的。」

「守恆？」身着紅衣的女子搖了搖頭，看着白衣男子嘆息了一聲。

「呵呵。」風靖節笑了，再次道。

「輪迴，是一條通往永恆之道。輪迴的盡頭，便是永恆，只是生死兩面。生即是希望，死即是死亡，生與死的轉換，便是生死交替，循環不息，既是為了生。」

風靖節抬頭望向遠方，眼中露出凝重：「我們現在，便是處於死之盡頭，一旦跨越、便是能成為永恆。」

「必死無疑？」

風靖節沉默，半晌后輕嘆了一句：「或許吧。這裏的「魂」都已經被深淵吞噬，思想無法傳遞。死之輪迴的意義，便是哪怕是死亡，也要將思想傳遞，進行永無止境的蛻變，直至完美無缺為止。」

「可惜，死之輪迴已是走上了盡頭。生死，陰陽，缺一不可。於是，輪迴崩塌，哪怕是昔年輪迴仙帝號稱已經執掌輪迴，也無法明白真意。其實，明白又如何？他所執掌，也不過是偽輪迴。」

「我已經可以看到未來，若是不闖，或許只能困守於此地，與那些前人一樣，最終隕落其中。」

「我知你博古通今，但又如何會知曉這麼多？這些，就連聖祖都不知曉。」聖女問道。

「呵呵。」風靖節搖了搖頭，道：「我曾見我，故而古今聯通。」

「我曾見我？」聖女顰眉，有些不解。

風靖節正準備開口，忽然眉頭一動、隨即笑了起來。

「你可知，我們腳下是什麼？」

「按你這般所說，你我的腳下、便是輪迴。」聖女回答。

「是輪迴。輪迴就在腳下。我竟是感受到了有人踏着輪迴長河而來，此人…看透了這座深淵的本質。」

轟！

話語剛落，整座重界，發生了驚天動蕩。

極為遙遠的遠方，星空現一片血色，朝着葬空谷、疾速而來，怕是不用多少時日，就將來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