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樂和女人
城西的變化在陰陽師管控下，僅有一小部分人清楚，大部分人都過着和尋常沒有區別的生活。
天空波動和升起的煙塵淪為一個桌面談資，沒有意外的話，過幾天就會被遺忘。
柳璃屬於一小部分人，她親眼趕到過現場，看見那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像是大地張開嘴巴，露出無盡黑暗。
能夠一擊造成那麼大規模破壞的傢伙，不用問，肯定是祖師幹得。
問題就是祖師的對手是誰？
她一直想不通，就這麼回到居住的旅館。
紗織仍在耳邊喋喋不休，「璃醬，今天我們一起睡覺吧。」
「不，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睡，」柳璃回過神，直接拒絕這位熱情的提議，她打算晚上外出干點事情，怎麼可能和監視者一起睡。
紗織眉頭一皺，還想開口。
她連忙打開旅館門，鑽進去，再迅速關起來，隔着門道：「好啦，你回去睡覺，我也困了，明天見。」
「……好吧，」紗織不太情願地聲音從門外響起，倒映在門上的影子漸漸消失。
柳璃鬆口氣，手緩緩沿着門框落下，面色微紅，心臟緊張地撲通撲通狂跳。
她不擅長說謊，一說謊就會變得非常緊張，唯恐被人戳穿，那樣就非常尷尬了。
「柳姑娘，你回來啦，」旅館的女服務員站在玄關台階微微鞠躬，神色和善。
「嗯，」柳璃頷首，坐在台階上，脫掉鞋子，穿上旅館備得拖鞋，她走過木製長廊，沿二樓台階往上，向右拐一下，打開拉門。
房間內部乾淨整潔，從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隔壁繁華商業街，一位淺紫色長發的美人正坐在窗框，側臉在燈火照耀下，閃爍著一股動人心魄的光芒。
「你在幹什麼呢？」柳璃冷著一張臉，慢慢走到屋中央，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林霄回過頭，輕笑道：「沒什麼，我暫時沒地方去，就打擾你一會。」
「中午你在和誰戰鬥？」
「就不告訴你～」拉長的尾音流露出俏皮，一雙丹鳳眼含笑，表情讓人看不出內心想法。
柳璃眉頭皺起。
若祖師做違背她正義的事情，她一定會豁出性命去阻止。
若祖師沒有做什麼，那她也會遵守規矩，服從祖師安排。
眼下的情況，她看不出祖師所想，也就無法判斷，該忤逆呢？還是服從？
「璃醬，我想了想，還是和你睡比較穩妥，」走廊外飄進紗織大大咧咧的聲音。
柳璃嚇得心臟險些跳出胸膛，一個衝鋒到門口，伸手抓住林霄肩膀，再跑到壁櫥，打開，拉出裏面的被子，塞她進入。
砰地拉上壁櫥門，「你在這裏呆一會。」
說完，柳璃心裏也不太確定對方會不會聽話，那位的性格素來是讓人捉摸不透，只能祈禱了。
紗織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壁櫥前抱棉被的柳璃，眼眸狐疑道：「璃醬，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啊？」
「哈哈，沒有，沒有，」柳璃搖頭，翡翠色的短髮輕輕撩過額頭，晶瑩汗水冒出，沿着白皙皮膚滑下。
紗織大大的眼眸一轉，手突然指向窗外，「啊，豬在天上飛！」
？柳璃驚訝，頭一轉，窗外華燈璀璨，喧笑聲隱隱順着夜風飄來，沒有豬在飛啊。
她腦子閃過一個疑問，隨即反應過來，手想要攔住好奇心重的紗織，卻還是慢了一步，壁櫥門被打開。
完了……柳璃眼睛一閉，已經能夠想像，紗織發現裏面是林霄會有多麼憤怒。
「你，」紗織瞳孔擴散，神色滿是震驚，後退一步道：「你居然長著鬍子？」
誒？柳璃心下納悶，眼睛慢慢睜開，小心翼翼回頭看了看，整個人都呆住。
壁櫥空間不算大，林霄高挑的身材塞在那裏，活動十分不變，她下巴粘有長發，形似鬍鬚，左右紮起兩個小辮子……
柳璃不知該說什麼好，祖師打扮是有點怪異，可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問題啊。
林霄腿伸出壁櫥外，人隨之離開狹小空間，手撫須，滿臉沉痛道：「這就是觸犯禁忌的代價。」
「什麼禁忌啊？」紗織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追問。
擁有嚴重臉盲症的她在認人方面，有着獨特方法，比如說，林霄就是長發披肩女，璃醬就是翡翠色短髮，絕不憑臉看人。
因為看臉的話，看誰都一個樣，完全分不清。
林霄遇見如此好騙的少女，也起了捉弄之心，嘆道：「我就是一時沒忍住誘惑，喝了一瓶可樂，誰知鬍鬚蹭蹭往外冒，剪都剪不掉。」
「納尼！女人喝可樂會長鬍子？」紗織大驚失色。
「嗯，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點頭，滿臉信誓旦旦。
紗織信了，吞一口水，慶幸道：「好險，我好幾次都想買瓶可樂喝喝看，還好奶茶的誘惑更高。」
柳璃頭疼了，手按在太陽穴表面輕輕揉動，下逐客令道：「好啦，我要睡覺，你們都走，別繼續打擾我。」
紗織挺了挺一馬平川的胸膛，振振有詞道：「不行，我想通了，必須二十四小時監視你，否則你一到晚上就亂跑，我白天豈不是白跟了。」
「到底是誰給你出的主意？」柳璃提出疑惑，有點不相信，連祖師如此簡單偽裝都識不破的二貨，居然能夠識破她的打算。
簡直和哈士奇會保護主人一樣，不可思議。
紗織心虛地移開眼神，笨拙地反駁道：「才，才沒有人說，總之，我今晚一定要睡在這裏。」
柳璃眉頭一挑，還想追問。
邊上的林霄笑眯眯地勾搭住紗織肩膀，道：「這不是很好嘛，今晚就來一個大被同眠，在孤單的夜晚，彼此溫暖一下對方，總好過一個人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她說話的語氣非常輕鬆和諧，五根手指張開收縮，彷彿隨時都能將勾搭住的少女給摧毀。
#柳璃眼眸浮現出陰霾，抿起嘴，考慮一下，在如此近的距離，自己能不能從祖師手下救人。
得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我知道了，只允許一晚。」
紗織渾然不知在鬼門關逛過半圈，大喜道：「謝謝，璃醬，我們睡前去泡溫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