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數手指決定命運
來人相貌普通，穿着一身藍白兩色的道服，束身貼臂，由上等絲綢製作，柔軟而輕薄，心臟處佩戴着玄門徽章。
按照玄門的規矩，首座以下的弟子要穿統一的服裝，徽章也要統一佩戴在心臟處。
這名通報的人無疑就是弟子身份。
柔和陽光將落地窗外的雲海渲染成金色，林霄放下夜光杯，神態自若道：「冷靜一點，有事慢慢說，天塌下來，由我頂着，壓不到你頭上。」
不得不說，這樣從容的姿態和輕鬆語氣，確實讓人心安不少，傳訊弟子吞了吞口水，雙手抱拳，低頭道：「啟稟祖師，九天之一的董煜大人和呂旭大人發生衝突了，以目前的情況，很有可能發生戰鬥，具體原因，我們正在加緊力度調查。」
顫抖的語氣表現出弟子緊張情緒。
連柳璃聽聞這個消息，面色亦是一變，眉頭隨之皺起。
九天，歸屬於九大神國最強者的稱呼，也是玄門九大宗師更為廣泛的另一個稱號。
他們名義上屬於玄門，但祖師是無權調動。
僅有天庭的六聖尊能夠直接命令九天行動。
極高的名聲也帶來束縛。
同屬於九天之間的人是不能發生衝突，他們的和睦共處，代表共同侍奉九位創世神的神國和平。
一旦有違反者，意味着該國背棄和平，最先出手的九天國家，將會被其他國家聯手攻滅。
這個規矩持續了五百年，從未被打破過。
「九天的一角崩塌，對該國百姓而言，絕非是福音，我們必須儘快介入調停，不能讓那兩個人肆意妄為。」柳璃不再管位於東瀛的師父，急切說道。
凡事都有一個輕重緩急，比起消息不太確定的師父，眼下這個危機更值得她注意。
林霄沒有立刻下定判斷，對那名傳訊弟子道：「你先退下，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謹遵祖師命令，」那名弟子心下鬆口氣，腳步迅速倒退，退出房門外，再關起厚重的房門。
當代祖師凶名赫赫，片甲不留絕非浪得虛名，玄門上下誰都無法否認，她很強，比任何人都要強的事實。
柳璃還想開口。
林霄忽然詢問道：「小璃，你若遇見汪卓會有什麼反應？是滿臉憤怒誅殺那個無恥的叛徒？還是哭訴許久不見的相思之情？」
「師父才不是無恥叛徒！他一定是在貫徹自己的正義，我想搞清楚，他堅持的正義是什麼，然後……我會抓他回來，接受玄門的審判，才不會掉一滴眼淚。」
柳璃筆直地站在書桌前，神色堅毅。
真是一個不會說謊的單純小姑娘呢，林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容，身軀往後一靠，懶洋洋道：「好，我欣賞你這個覺悟，因九天的事情上頭肯定是不會允許我離開，汪卓交給你了，我會派你為玄門特使，前往江戶的陰陽學府，和安培晉明那個老頭子好好聊聊，再確認消息真假，真的話，將汪卓抓回來。」
柳璃微微一愣，她還以為會被派去處理九天的事情，想不到……
祖師或許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她心裏浮現出一絲感動，隨即大聲道：「屬下一定不辜負祖師的期待。」
「下去吧，正式的任命會很快下達，」林霄隨手驅趕，笑容不減。
期待什麼的，一開始就不存在，也就沒有辜負一說。
柳璃微微低頭，表達尊敬，人迅速離開太虛房。
叮鈴鈴，書桌的座機響起來，林霄伸手一接，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傳出來，「林霄，關於九天的事情……」
和六聖尊的談話持續整整兩個小時，圍繞話題就是九天衝突的事情。
大人物的談話，和市井小人談話沒太大區別，真要說得話，僅僅是事情大小。
反覆說着同一件事情，九天衝突很嚴重，玄門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說實話，林霄是一邊聽，一邊慢吞吞的修剪指甲，再到腳趾甲，最後擺動起鋼筆，思考該如何將鋼筆靈活如金箍棒一樣轉起來，而不是轉個七八圈就脫手。
「你要待在玉虛宮，做好充足的準備。」
談話到達尾聲，林霄回過神，望着落地窗外的雲海大山，輕笑道：「嗯，當然，我是祖師嘛。」
「你明白就好，」電話掛斷，那位高高在上的老頭或許正在火急火燎地喝水。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林霄忍不住笑了笑，隨即，她沉下一張臉，鋼筆翻轉，輕輕敲打在書桌表面。
都說好事不成雙，她卻一下子迎來兩件值得高興的好事，東瀛的汪卓，九天的董煜，呂旭，都是她想要交手的對象。
是誰搞鬼，她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在思考，該選擇哪一個。
「啊～」她伸了伸懶腰，雙峰呼之欲出，丹鳳眼一轉，計上心頭，隨手拋起鋼筆，筆尖落地就去東瀛，筆尾落地就管九天。
鋼筆空中翻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筆身先掉在地面……
……
啪。
一隻白皙的腳丫子在黑色涼鞋束縛下，將鋼筆踩爛，又泄憤似的扭了扭，「浪費我時間，還是數手指頭，十三下，數到誰就是誰。」
「汪卓，董煜，呂旭……」她每數一下，手指都彎曲，數到第十三下，「汪卓，哈哈，決定了，就去東瀛。」
她笑得很開心，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一個號碼。
「橙子，來太虛房一趟，記住，要隱秘地過來，莫要讓別人發現。」
「祖師命令，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您放心，我絕不會讓人發現破綻。」
電話那頭的聲音元氣十足，又充滿殷勤獻媚的語氣。
林霄隨口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又撥通另一個號碼，道：「小武，你來太虛房一趟，我有事交待你。」
「嗯，」回答的瓮聲瓮氣，顯然是一名粗壯的大漢。
她掛斷電話，雙手枕於腦後，修長的腳擱在書桌表面，「哈哈，不管第幾次，遠足前都會讓人有一種興奮感，真是期待啊～」
沒等一會，她已經聽到腳步聲，提前開口道：「進來吧，橙子。」
過會，門的一端傳來很是活潑的聲音，「瓊華首座，葉橙拜見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