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骨頭撫摸你(1)

穿過骨頭撫摸你(1)

七年前,我十六歲,剛剛踏進大學校園。到今天我還能很清晰地回想起那天的陽光,還有那個彷彿被陽光鍍上金邊的男人。他身體挺拔,卻若有所思地低著頭,直到幾乎撞上我時,才抬起頭,迷惑地向我看看,露出一個倉促的微笑。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三個字:"對不起。"當我的名字被人喚起時,我才將眼睛從小說移向講台。站在講台上的他,表情像我一樣,微微一怔,眉頭收了一下,彷彿在記憶中搜索什麼。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而他,居然在我的笑容下有些羞赧地將眼睛低垂下去看著手裡的花名冊。我問左邊的同學:"他是誰?""我們的輔導員衛真。"同學很樂意表示出她對新環境的了解,她不但告訴了我衛真是優秀的設計師,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他未婚,而且從來沒有和女學生有過緋聞。"我邊聽,邊偷偷地看他,忽然發現,他似乎也在用餘光看我。再遇上衛真是在校門口的音像店。我找恩雅的CD,卻沒有收穫。正在失望之時,有本碟片送到我的面前,伴著一個聲音:"試試這張CD,很有張力。"他向我介紹的CD是歐美另類經典歌曲《穿過骨頭撫摸你》。我看著CD的名稱,臉忽然熱紅了,付了錢,匆匆地離開,忘記說謝謝。然後約會就隨其自然地來到,先是交流對CD的感覺,談到天色暗去,便到校外的火鍋店吃火鍋,三十八元一份,可以在霧氣升騰中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讓笑聲像火鍋里的湯水,被時間越煮越沸。接下來散步,秋風過處,我遍身哆嗦,他的衣服便順其自然地披上我的肩頭。他的衣服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香水,混合著若有若無的煙草,聞起來性感親切,倍覺溫暖。我在他的衣服里漲紅了臉,腳步慢了起來,他扭頭看我,幾乎與我相撞,這一次,我不等他垂下頭說"對不起",便踮腳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跑掉,到宿舍樓下時,才發現,自己還披著他的衣服。……所有的愛情開始時都以席捲的姿態出現,像漲潮,忽然就淹沒了理智。而他便是在海邊固執地行走者,並不在乎潮水會打濕鞋子,依然沿著海岸線走著,不躲不逃,隨遇而安。像所有戀人一樣,我們接吻,擁抱,甚至**。他是第一個進入我身體的男人。他動物般的嘶吼是我大學四年裡最著迷的音樂。而他在看到我惟一的那抹鮮紅時,居然流下淚來,將我抱緊,說:"我希望我能對你好。"那個時候我沒有分辨這句話有什麼不合適。確切地說,我自欺欺人地將前面三個字省掉,讓自己以為這是他對我的保證---我能對你好!我能對你好,一句話,愛情就彷彿堅如磐石。"衛真,我愛你!"我常常在他耳邊不厭其煩地說這五個字。而他的回答便是將我抱得緊一些,向我微笑,或者點點頭說:"我知道!"有一天,我在雜誌上看到二十四種語言表達"我愛你"的方式,忽然想起衛真從來沒有對我說他愛我。我抱著他送我的一隻水洗泰迪熊,彷彿無意地開口:"衛真,你愛我嗎?"衛真笑:"你說呢?""我要聽你說!""我……喜歡你!"他很艱難地開口,濃濃的眉又皺了起來。"為什麼不是愛?喜歡與愛是兩回事兒,可以喜歡一隻豬,喜歡一杯茶,可以喜歡任何東西。"我有些激動:"我想聽你說你愛我,愛是惟一的,是情感里最特殊的,我想讓你親口證實我是你心裡特別的女孩,你惟一的女孩。"衛真拍拍我的頭:"傻丫頭,看多了文藝小說。我對你,你是知道的。"從那天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圍繞著"愛"鬥智斗耐心。而他被我逼得情急,甚至我拿分手做威脅也只是一句:"小米,別無理取鬧!"女人有著千變萬化的大腦,想像力豐富得可供一千匹馬賓士。像所有愛情終結的過程一樣,我開始胡亂猜測,多疑且容易發脾氣,最要命的是,我不自覺中動不動就說分手。像一個總是叫狼來了的孩子,叫著叫著,他也被周圍人的反映弄得緊張起來,不知道未來的狼有多麼可怕。長時間的恐慌,或許比狼真的來到更折磨人,所以,他在暗暗期望狼快一點兒來,像在刑場上的義士,從心裡擠出一聲吼:砍啊,給爺一個乾脆的!決心分手時,我的眼睛被淚水浸泡得發紅,我拉著他的手,迫切地搖動:"衛真,不愛我,又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他想擦走我的眼淚,卻讓眼睛成了不會停息的泉眼,淚水汩汩地流。最終,他只是一句:對不起。……我回憶著七年前,不無恐慌地發現---原來,我從來都不了解衛真,他從哪兒來,他的親人,他的愛好,他的過去……我都一無所知。所知的,不過是他真切的名字,能讓我在耳邊低喚時,他時而輕輕地"噯"上一聲;所知的,不過是他送我的泰迪熊,溫軟誠實的樣子,猶如初見時他木然抬頭的神情;所知的,不過是我的付出我的掙扎,而他的情緒全像露珠,滋生於夜,不露痕迹地泯滅於晨。初次戀愛,你想要我有多麼心細有多少經驗審視身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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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望都市中單身女性的真實生存――決不墮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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