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丈深淵
無奈他說不出聲，所以這些心裡話端木蓉根本聽不到。
死不足懼，但等待死亡的過程很容易讓人崩潰。
好在趙宇意志力堅定，臨危不懼，為了報復端木蓉他故意做出不以為然，事不關己的從容模樣。
兩人對視片刻后，端木蓉從他眼中看到了憤恨與不滿。
趙宇從她眼中看到了冷漠與無奈，或許她也想交朋友，只是任務不允許，所以才故作此態。
零碎的記憶蜂擁而來，將趙宇大腦盡數充斥，裡面全是端木蓉過往。
她從小跟著師父東奔西跑，學醫識葯，師父駕鶴西去后她謹遵遺言效命燕丹，任務變成了照顧高月，燕國被滅后，她四處漂泊，直到燕丹成為墨家巨子，她才得到這處院落，從此聲名大噪，人盡皆知。
趙宇知道，她不愛慕慕名，只是想完成自己使命，順帶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罷了。
所以他現在可以斷言，自己不會死。
果不其然，高月拿來菜刀后，端木蓉當即吩咐，「出去把門帶上，沒有允許，不準進來。」
「是。」高月點頭答應。
端木蓉面無表情的反鎖木門后，朝趙宇呵斥道，「把衣服脫了！」
「你要做什麼？」趙宇的臉漲得通紅方才擠出這句話，累得已是氣喘吁吁。
「救人，你印堂發黑，不出三日就會離開人世。」端木蓉的話彷彿晴天霹靂一般，直插趙宇天靈蓋。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趙宇把心一橫，毅然決然將全身脫了個精光。
「誰讓你脫褲子的？」看到他沉睡的重器后，端木蓉瞪大眼睛嗔怒道。
她很少生氣，今是破天荒，因為在高月面前她必須保持自己淑女形象，以防對方學壞。
「你不早說。」聽到這裡，趙宇立刻準備提上去，但雙手發麻導致動作有些遲緩。
「行了，別亂動。」端木蓉不屑的白他一眼，擦著菜刀走了過來。
從趙宇的視線看去，現在的端木蓉和凶神惡煞沒有任何區別，她現在正磨刀霍霍呢！
昏黃的煤油燈照亮了房間的寂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芳香味，那是女人獨有的味道。
月色如水，灑在端木蓉長發之上變得熠熠生輝，生動撩人。
「怕疼嗎？」端木蓉猛地將菜刀砸在他肚皮之上，粲然一笑道。
「恢復知覺了，能不能再來一針？」只見趙宇皺著眉頭，一臉苦逼。
「放心，最多也就是成為刀下亡魂，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端木蓉難得話多一次，因為她每說一個字，手中菜刀就會更進一分。
整句話說完時，趙宇已經昏死了過去。
快刀斬亂麻，生死有命。
簡單的清洗一番腸胃后，端木蓉拔掉他熊口的銀針，用其縫補了切口。
整整半個時辰，端木蓉都在認真的工作，心無旁騖。
手術還不錯，能不能活過來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擦過血手后，她陷入了糾結，把趙宇扔哪呢？
門外風吹日晒，即便有活下來的希望，也被降低成了十分之一。
正猶豫是扔到柴房還是馬廄時，她忽然看到對方身下有個藥瓶，很是精緻。
於是她趕忙拿過來，靠在鼻前聞了聞，無味，打開藥瓶查看時，無色。
在房間里踱步良久后，端木蓉決定讓他體面赴死，誰讓他身攜毒藥！
決定了就不回頭，端木蓉勉為其難的幫他穿上衣服后，呼喚高月道，「月兒，外面冷，你進來吧！」
話畢，高月顫抖著推開門，倒在了門檻上。
她本來就體質弱，今夜又穿的薄，晚來風急，可把她給凍壞了。
幾次她扛不住想要進屋時，都看到蓉姐姐在忙碌，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
看到這裡，端木蓉趕忙生了堆火，將高月抱到了木塌上。
蓋上被褥后，方才去處理趙宇這個可惡的男人。
原本兩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但現在結仇了，因為趙宇的耽誤，高月受了寒，這仇她不會輕易罷休。
如果凍死或餓死在門外倒好，若是僥倖活了下來，她可不會輕饒此人。
就這樣，迎著凜冽的寒風，趙宇被丟在了門外草地上。
星辰廣布，皎潔的月光孤獨的散發著自己。
高手是不被理解的，就像這明月一般，孤獨而迷惘。
這次趙宇沒有進入夢境，而是來到了萬丈深淵，為了活命他在掙扎，不顧一切的往上爬，甚至不惜踩在別人身上。
因為當他第一次到達山頂時，被無數人拽著雙腳硬拉了下去。
當時他看到了無數人的憤怒與仇恨，大家都怒視著自己，恨不得分而食之，就因為他可以先一步離開這鬼地方。
整整一天時間，趙宇費盡千辛萬苦，躲過所有捷徑，卻還是沒能如願離開。
他跌落谷底后，很快又掉下來了一批人，他們嘴上罵著同伴無情，再次開始了攀爬。
這群人正是剛才將自己拽落谷底的過客，不會武功，但罵人厲害。
這次趙宇毫不留情，他不但抄近路，直奔山頂，而且偏要踩著這些人肩膀，不跺下去他們不往前走。
其實這種情況在深淵中屢見不鮮，每個能離開的人，都是如此。
在這裡沒有朋友，只有敵人，因為山頂只能同時通過一人，所以即便是從谷底並肩作戰的兄弟，到了山頂也會反目成仇，殺的不遺餘力。
正因如此，趙宇的速度被放慢了很多，但他不在意，因為報仇是件快樂的事情。
他不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對方若是仇人，他將很樂意，而且樂此不疲。
與此同時，端木蓉已經返回自己住處，蹲在高月身旁開始了醫治。
好在只是風寒，而且發現的及時，所以喝碗熱薑湯，再睡上一晚就差不多了。
房間不但有血腥味，還有一股男人獨有的味道，女孩聞多了很容易出事。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端木蓉勤快的將木桌扔到了柴房。
回到住處時，高月已經醒了，她咳嗽著問道，「蓉姐姐，那個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