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看見那隻兔子了嗎
他緩緩抬起頭，上方的樹枝上，隱約可見一隻黑糊糊的貓科動物伏在樹枝上。
它一隻爪子按著一隻獵物，鋒利的牙齒用力撕扯著。撕碎的獵物血液順着樹枝啪嗒啪嗒往下滴，還有一些碎肉。
顯然，這是一隻豹子，逮住了一隻猴子或者其他什麼獵物，正在享受這頓美味的晚餐。
「呼！」
顧仁長吐一口氣，雖說他從墳里爬出來是件很驚悚的事情，會有人把他當成一個鬼，會很害怕他。但事實上，他也很害怕那些鬼怪類的東西。
到底有沒有那些東西呢？
打量了一下四周，不遠處有一條下山的小路，確切來說，是動物或者長期走動踩出來的一條小徑。
徑直朝那邊走去，剛走了幾步，身後一陣陰風吹來，聽到身後隱隱約約的悉悉索索聲，這是草叢上走動的聲音，這聲音到了他身後就停止了，也就是說，有個人或者什麼東西站在了他的身後。
天空中遮住月亮的雲塊不知什麼時候飄去，整片樹林寂靜了許多。
顧仁可以清楚感覺到身後的人或者什麼東西，他沒有回頭。
深夜，樹林，亂墳崗，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人或者什麼東西，不被嚇到是不可能的。
有點緊張。
微微側頭餘光掃過，身後這個人或者什麼東西居然沒有影子？
月亮在他左後方位置，正常情況，影子會落在他右邊。
「你好。」
伴隨着一個沙啞的聲音，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伸出來……
……
「你好。」
顧仁轉過身，身後站着一個男子。
男子三十歲左右，皮膚白皙，戴着一個金絲框眼鏡，穿着一身藍色的戶外休閑運動裝，給人一種文靜平易近人的感覺。
他雙手佩戴的是一對白色絨毛皮手套，就像動物的爪子，一隻手提着一隻野雞。
兩人友好的握了下手。
「你好，您是這附近的獵人嗎？我剛抓的一隻兔子跑了，就朝這邊追過來。你有沒有看見？還有，沒打攪到你捕獵吧。」
眼鏡男微微一笑，很為友好。
「不是。兔子好像朝那邊跑了，你一個人嗎？」
顧仁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這男子鞋上，這是一雙白色喬丹運動鞋，非常乾淨，鞋面上沒有一絲泥土，不過左腳鞋帶上有一滴鮮紅的血液。可能是剛才從那棵樹下走過，踩了那些碎肉和血跡。
「大晚上的，我一個人肯定不敢來這裏。朋友在下面扎了帳篷，我負責打野，她負責生火和燒烤。你呢，怎麼一個人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裏。」
眼鏡男好奇問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死了很久了，剛從墳里出來。」
顧仁誠實回答。
「啊！」
這男子愣了下，下意識後退幾步和顧仁拉開一段距離，那臉上有些驚慌和疑惑，手掌按在腰間位置，那裏有一個皮夾，二十厘米的直三角形狀，鼓鼓的，像塞了什麼東西。
「真……真的嗎？」
眼鏡男問道，眼底深處閃過兩道寒芒。
「呃，這……說笑了。其實我就是附近的一個獵人。對了，那會有個女人的尖叫聲，你聽到了嗎？怪嚇人的。」
顧仁覺得這個時候，講假話比真話會更適合點。因為那個鼓鼓的皮夾裏面十有八九放着的是一把槍。
「哦，嚇死我了。」
眼鏡男長鬆一口氣，手從腰間挪開。
「你也聽到那個聲音了？我就是剛才在那邊逮兔子突然聽到那個聲音有點害怕才準備下去。」
眼鏡男接着解釋，順便脫下手套，塞進兜里。
「這樣哦。」
顧仁若有所思，他的目光落在那男子手腕位置，白色的袖口沾了一團紅色的血跡。
「一起下去吧。剛好我們那裏弄了篝火和帳篷，可以一起吃烤肉。」
眼鏡男伸手去拉顧仁，看見手腕袖口位置沾了血跡，很「隨意」的拉了下外套，遮住了血跡。
「那好吧。」
顧仁聽出，這個男子的請求似乎沒有商量的語氣。
兩人沿着那條小徑往下走，順便聊了幾句。
這男子叫李強，是縣一中的英語老師，下面一起來的朋友是他的女學生，叫王婷。
顧仁覺得這個英語老師有點……，大晚上帶着一個女學生在荒山野地露宿，如果沒發生點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沒幾分鐘，到了一處地勢平緩的小溪邊，邊上扎了一個綠色的帳篷，帳篷前坐着一個穿着牛仔褲和紅色外套的女孩。
這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左右的樣子，有點青澀，頭戴一個綠色帽子，齊肩短髮，臉龐很精緻很白，但是略微有點浮腫，就像水裏浸泡過，側着臉，看着月亮的方向。
「婷兒，我打了一隻野雞。那隻兔子跑了。不過，我帶了一個人過來了。」
這個叫李強的英語老師說道。
那女孩僵硬的側過頭，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空洞的目光落在顧仁身上，就像看着一隻獵物，給人一種很陰森的感覺。
「你好。」
女孩的嘴唇微微動了下，喉嚨也跟着動了下，像是咽了下口水。
順着她的喉嚨，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看見她脖子往下的皮膚呈現暗紫色，這和脖頸上面的皮膚顏色差異非常明顯，其中還有明顯的幾個黃豆般大的紅色斑點。
「屍斑？」
顧仁莫名的想到了這兩個字，側頭看着身邊的那個男子的脖頸位置，他的脖子往下位置的皮膚顏色也呈現暗紫色，也同樣有幾個米粒般大的斑點。
作為一個生前還算勤奮正能量的人，平時悠閑時間基本上都是看各類型書度過的，其中就有醫學類書籍。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種斑點叫屍斑。
原理是，人死後血液循環停止，心血管內的血液缺乏動力而沿着血管網墜積於屍體低下部位，屍體高位血管空虛、屍體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結果，屍體低下部位的毛細血管及小靜脈內充滿血液，透過皮膚呈現出來的暗紅色到暗紫紅色斑痕，這些斑痕開始是雲霧狀、條塊狀，最後逐漸形成片狀，即為屍斑。
「嘶……」
顧仁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
這個叫李強的英語老師狐疑的看着顧仁，右手不經意放在腰間那個皮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