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可以無恥到什麼程度？
中國從來就不缺少吃貨，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擋美食的誘·惑，在場的人也是如此。
可吃也是有講究的。
美食向來就跟文化密不可分。
吃的是口味，品的卻是文化。
對於美食，基本上人人都會吃，但能品的人卻少有。
對於在場的伊姓族人來說，隨著條件越來越好，大家對美食的追求也越來越高，很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從吃貨的境界向美食家靠攏。
因此，伊凡以烤全豬的歷史文化來做鋪墊，真的把大家的興緻都勾起來了。
就算是正在生氣的伊海華，他其實也很想聽聽伊凡對那句話的解釋，這樣他以後就可以去別人面前賣弄。
伊凡並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他再次轉向大家，開始解釋。
「色同琥珀，又類真金，這兩句指的上品烤全豬的賣相，意思是其外表看起來，既得像黃金那樣色澤金黃，又得有琥珀那樣黃中透明的質感。」
這個解釋通俗易懂，大家聽了之後，開始再次打量眼前這隻烤全豬。
色澤金黃這點是符合的。
而且，經過長時間的高溫烘烤，豬皮下面的油脂已經滲透進了豬皮，使得豬皮看起來有些半透明，並且油光滑亮，看起來確實像琥珀。
不過問題來了。
從品相上來看，眼前這隻烤全豬很是符合伊凡剛才的解釋。既然如此，那這隻烤全豬又有什麼問題呢？
正在生悶氣的伊海華也看出了這一點。
因為生氣，他比其他人少了很多耐心，立即就冷笑著質問：「莫非這隻烤全豬的賣相不符合你剛才所說的？」
「伊會長，別急啊，後面還有呢！」
伊凡還是說得很客氣，並且臉帶笑容。
在大家看來，此時的伊凡，鎮定而自信，
他接著解釋起來。
「壯若凌雪，含漿膏潤這兩句，形容的是裡面的肉質。意思是上品的烤全豬切開后，裡面的肉看起來肉色粉·白、滑·嫩多·汁、肥瘦難辨。」
「中間還有一句：入口則消，形容的是上品烤全豬的口感。」
「如果是上品的烤全豬，會是外脆內酥，入口即化，而且還鮮甜多·汁，就像是吃冰淇淋一樣。」
伊凡一口氣把剩下的幾句解釋了一遍。
眾人：「……」
你沒有騙我們吧？真有那麼好吃的烤全豬嗎？
大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現在就有一隻烤全豬擺在大家面前，伊凡又解釋得那麼形象，大家恨不得立即切開來嘗一嘗。
在這一刻，大家似乎忘了伊凡還應該給這隻烤全豬來挑毛病。
唯有伊海華沒忘。
「那你倒是說說，這隻豬到底有什麼問題？」
因為伊凡解釋得太具體，他的語氣沒那麼強硬了，伊海華現在開始有點擔心，伊凡真的能挑出刺來，那樣的話，會讓他在族人面前很沒面子。
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
伊凡又開口了。
「一隻上品的烤全豬，必須經過十幾道很嚴謹的烤制工序，並且因為全豬的各部分厚薄不一致，就需要採用一些獨特的方法來烤，才能讓其受熱均勻。」
「尤其是在多次烤制過程中，要嚴格分部位來控制火候，這樣才能保證裡面各部位的肉質都蒸發掉60%左右的水分，才能烤制出品相、口感、味道三絕的上品烤全豬。」
「可現在這隻烤全豬，外表算是符合要求，可因為過於追求賣相，烤制方法又不得當，使得裡面很多部位的肉質水分起碼損失了80%以上，這樣一來，它的肉質就比較干、比較柴，吃起來口感就差太遠了。」
他這話還是沖著大家說的，因此語氣相當好，也說得非常詳細。
只是大家還是聽得有點蒙圈。
有人甚至走上前來，開始細細查看這隻烤全豬。但不管大家怎麼看，也還是看不出來裡面的肉質情況。
裡面真的很乾嗎？
伊凡是怎麼看出來的？
大家倒不是在質疑伊凡，他說得那麼條條是道，早已去除了大家的疑心。
一個人除外。
那就是伊海華。
因為擔心自己會在族人面前掉面子，他始終得保持高度警惕，準備隨時反擊。
他也認真地查看了一遍，確定看不出來什麼后，便冷笑著開口了：「說得倒是輕巧，你怎麼來證明這一點？」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以為伊凡是在唬他。
「很簡單，烤全豬是從肚子下剖開取內髒的，你稍微抬起一點，就能看到裡面的肉質。」
伊凡的表情無比鎮定。
伊海華不信。
他先走了上去，輕輕抬起了烤全豬肚底，探頭下去認真查看了一番。
好像是有點干！
他又伸手戳了戳豬皮。
確實有點硬！
查看過後，伊海華已經不那麼自信了。
他很想繼續質疑。
可問題是族人們都已經被伊凡所說的話勾起了好奇心，也紛紛上來查驗。
不僅如此，他們還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
「確實，肚皮部分裡面的肉已經幹得像肉乾了。」
「肚皮部分肋排和五花肉，可是整隻豬里最好吃的部位呢，有點可惜了。」
「伊會長，伊凡說的沒錯呢，你別再說他了，還是準備祭祀吧！」
……
輿論一下子就站到了伊凡這一邊，伊海華想再質疑都不太可能，甚至有人開始委婉地勸他，勸他息事寧人。
可越是這樣，伊海華面子上就越是掛不住。
在他看來，倘若他真息事寧人，那就會被人認為是他錯了，他之前是故意在找茬。
因此，他不幹。
「伊凡，你讀書讀傻了吧！」
伊海華故作鎮定，又開始發難。
這句話很是有力度，也太有攻擊性，一下子就把族人們給整懵了，大家都不明白伊海華為啥要這麼說。
在大家驚訝的眼神中，伊海華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廚藝發展到現在，同一道菜已經有了幾十上百種做法，你現在卻拿著古代的標準來說這隻烤全豬不入流？誰告訴你烤全豬不能烤乾一點的？我就喜歡吃乾的，那樣有嚼頭！」
眾族人：「……」
對啊，這樣說好像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哦！
按伊海華的說法，伊凡剛才的解釋雖然很有道理，但還不能完全說明問題。
於是，大家又把關注的目光投向了伊凡，希望他能進一步解釋。
伊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沒想到，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厚顏無恥，強詞奪理！
此時的他，只能用這兩個詞來形容伊海華。
他原本還想著，如果伊海華能順著台階下，那他也見好就收，不再為難他。
可現在……
唉，看來他不把對老祖宗不敬這頂帽子給我扣上，然後攆出祭祀，是不會罷休了。
這真的很過分！
那麼，我又該怎麼繼續反擊呢？
伊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