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殤

「聖戈滅世！」

四個字吐出，天際間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整個世界所有生靈六識盡閉，八感皆封閉，像是被隔絕在黑暗的地牢中，像是被鎖困在無聲的世界中，一切感知消失。

「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阻我！」

詹台璇冷漠無情的聲音發出，破滅神戟上方一道道黑色門戶瘋狂旋轉，磅礴的偉力不斷匯聚至神戟之上。

在下一刻，破滅神戟洞穿天地，刺穿時空，直指遠處張揚。

剎那間，天外的星空都在搖動，整個同心圓世界更是猛烈地震，毀滅性的氣息橫掃蒼穹，詹台璇絕不是在說笑，似乎想要真正的破滅世界。

張揚的命海，完全一片朦朧混沌，破滅神戟刺出的剎那，他巨大的魔軀喀喀加速龜裂，命海中混沌更是如海嘯般翻騰，如此，意識模糊的張揚被可怖的殺意生生刺激的清醒了過來。

「破滅……沉淪……覺醒……」

詹台璇手持破滅神戟，虛空衝來，一雙充斥著魔性的眸子死死盯著張揚，但烏光深處亦夾雜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悲痛，眼角亦是劃過一抹淚痕。

「虛幻的終將破碎，死吧，都去死吧！」

「啊！」

突然，張揚縱身躍起，直衝天際，雙臂伸展，雙腿叉開，仰天長嘯，灰白色的眸子突然變成如天道般無情。

嗡！

一株只有半尺高的小樹，三枚葉片，一個果實，繚繞著七彩光華，浮現於張揚頭頂上方，透發著陣陣磅礴的生機，拇指粗細的樹桿，蜿蜒盤疊如虯龍，透發著一股滄桑之態。

樹桿下方，是一片綠葉，閃爍著雷霆，中間部分，一片黑夜葉，烏光閃閃，最上方一片乳白色葉片，晶瑩透亮，霞輝繚繞。

與滅世神戟毀滅性力量截然相反，這顆小樹透發著強大的生命氣息，鋪天蓋地而下，燦燦光華照耀天地，將毀滅性的力量全部擋住，兩者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碰撞，空間在湮滅。

不止如此，小樹浩蕩出的磅礴偉力無差別壓向了無極和蘇凌，令二人神色大變。

「這是……世界之樹！」

「世界之樹幼苗！」

無極和蘇凌同時驚呼，巧合的是，兩人都能喊出名字，卻根本無法記憶來歷，只能隱隱感覺其尤為可怖。

虛空之上，詹台璇神色微微一怔，身軀猛然一沉，體內能量瘋狂肆虐，噗的一聲，口吐鮮血。

「傳說中的世界之樹么？我詹台早就想見識見識，卻不知你如何撼動我的滅世之伐。」

喝罷，詹台璇雙手連連舞動，周身魔浪滔天。

這一刻，滅世神戟的殺意被發揮的淋漓精緻，毀滅性氣息橫掃天地，在詹台璇手中真正爆發出了滅世偉力。

面對這威壓日月，撼動星宇的神戟，世界之樹上，那枚晶瑩剔透的白色果實，瞬息變換，並非葉片，而是一朵嬌嫩欲滴的花蕾，驀然綻放開來。

一花一世界。

神華初綻，冠絕群芳！

生命霞光照耀天地，穩固著動蕩的天地，修復著破碎的河山，瀰漫出無盡生之氣。

神花吐蕊，磬香瀰漫，壓下了世間一切的美麗，七彩花瓣神輝繚繞，竟然有顆顆晶瑩的露珠在上面滾動。

神花輕顫，芳蕊震動，光華四射，美麗達到極致，生命之花瞬間中和了無盡毀滅性的氣息。

且，那七彩神花像是一片天外世界，叮的一聲，與無堅不摧的滅世神戟撞在一起，並將其定在虛空。

突然間，七色神花光芒大盛，爆發出一股磅礴偉力，直接將滅世神戟崩的彈起萬米之高，脫離了詹台璇的掌控。

詹台璇倒飛，而後在虛空中定住了身形，黑色的亂髮披散在肩頭，眸子死死盯著七彩神花，目光更加複雜了。

她知道這是什麼，更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詹台璇剎那衝天而起，浮現在高空之上，接連震出九掌，大喝道，「億萬星辰，聽我號令，天地星宇，星宇天地！」

浩瀚星空中，無盡星辰閃耀，一道道璀璨奪目的神光，從一顆顆星辰激射而下，以天地為鼎爐，以星辰光源，漫天殺氣激蕩，整個同心圓世界都是詹台璇的後盾。

這就是詹台璇的可怕之處，以同心圓四十九個空間世界為棋局，用來衍化大衍術數，這天地星宇乃是四十九個世界力量的疊加，其可怖之處不言而喻。

與此同時，蘇凌化作一道血光，直衝天際，速度極快，蒼穹驟然爆開一個又一個窟窿。

接著，她揚起手臂，雙手舞動，十指交凝一個又一個玄秘手印，她也展現出了恐怖的神通，喝道，「沉淪世界，世界沉淪。」

可怖的力量自破開的窟窿中激蕩而出，磅礴不可估量，盡數向著她雙手凝聚而出，一個個死寂沉淪的世界，在雙手中不斷凝結。

蘇凌的雙手燃燒起來，那是熊熊燃燒的血色神火，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了駭人的血色，想讓這沉淪世界與詹台璇的天地星宇共同沉淪，歸於死寂。

另一邊，無極高大的魔軀仰起頭看向星宇中一道道星光匯聚在身上的詹台璇，眉頭深邃，聲音凝重而疑惑。

「九天聖手！」

旋即，他又看向虛空中密密麻麻血色流光，以及被蘇凌凝聚出一個又一個的沉淪世界，疑惑的聲音再次發出。

「九天聖手？」

同是九天聖手，但是自他口中發出卻是兩種語氣，他沒有九天聖手的記憶，卻下意識說出了名字，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兩個人竟然都是九天聖手的心靈之力。

猛然，無極的臉色突變，似乎記憶起了什麼，大呼一聲不好。

他咆哮著，直衝天際，披頭散髮，嘶聲咆哮。

「無極羅盤，現！」

嗡嗡嗡！

霎時。

虛空盡頭一道道無形漣漪蕩漾開來，像是穿越宇宙洪荒，劃破時空長河，一個鑲嵌著黑白陰陽魚的古樸羅盤浮現虛空。

如若張揚看到這個羅盤，定然會認識，這便是他在重演混沌中看到的三樣東西之一。

一個死寂孤島，一個黑色書籍，一個古樸羅盤。

虛空中的羅盤赫然便是那彷彿恆古存在天地盡頭的無極羅盤。

嗖！

古樸羅盤瞬息出現在無極手中，被他一掌震出，無極羅盤上陰陽二氣像是被激活一樣，瘋狂閃爍，接著，黑白兩道光芒直衝天際，天際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羅盤投影。

「以吾無極之名，號令空間本源扭轉，時間長河倒流，定天定地！」

嘩！

整個世界的時空頓時劇烈顫抖，轉而瘋狂扭曲，上空的無極羅盤投影亦是肆意閃爍著陰陽二氣，瞬間衍生出一圈圈波紋。

波紋迅速扭曲，變化時如深淵黑洞，似天外星宇，這是時空！

接著，又衍生出一個波紋，第三個，第四個……足足四十九個波紋衍生，每一個都是一片天地，一個世界。

如若仔細看的話，這四十九個波紋正是同心圓四十九個世界的投影，無極以時空大神通，想要以投影毀滅的代價來替代接下來的滅世大碰撞。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做，完全是下意識出手。

此刻，詹台璇雙手停止划動，在她的掌指間竟然出現一片朦朧光幕，一片星海在她手掌間繚繞著。

蘇凌亦是召喚出一個個血色世界，芥子納須彌，被托在她的手掌上。

天空中無極羅盤浩蕩出四十九個波紋世界，飛快放大，千萬道光芒衝出，每一道光芒都化成了扭曲的時空通道。

張揚頭頂上方的世界之樹，那朵耀眼的神花不斷透射出一道道強大的生機，同時，整顆世界之樹浩蕩出來的威壓，磅礴的令人窒息。

如此，四個威能巨大的神通與瑰寶，無數個世界如此交織糾纏，如此碰撞在一起，發出極其詭異的嗡鳴聲。

似天地毀滅！

似世界沉淪！

似混沌爆炸！

似天地初開！

「轟隆隆」

詹台璇托在掌指間的星宇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華，星海飛快放大，向著張揚籠罩而來，千萬道星芒衝出，每一顆星辰都是一片天地。

而蘇凌手中血色的沉淪世界亦是爆發出一股狂濤席捲天地，撼動山河，直接撞在了星宇之上。

星辰破碎，神光璀璨。

無極輪盤投影的時空世界亦是一層一層的破碎，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十八層破碎，蘇凌砰的一聲，口吐鮮血，直接被轟入了虛無。

第四十九層破碎！

砰！

詹台璇再也支撐不住，嬌軀龜裂出一道道可怖的傷痕，金色血液肆意濺射，身體橫飛當空。

同時，下方的無極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長嘯，渾身每一寸地方都在砰砰爆裂著，瞬間變得飄渺扭曲起來。

「我……明白了……我是……」

這是無極說出的最後幾個字，誰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他緩緩轉過身，先是瞟了一眼張揚，目光複雜，而後迅速望向衝來的詹台璇，浮現一抹開心的笑意。

「謝……謝……」

砰！

他的身軀驟然崩裂，化作一團黑色烏光沒入張揚手中的扳指中。

與此同時，所有狂暴的能量，交織的恐怖波動，盡數消失，全部被攝取到了世界之樹中，拇指粗的樹榦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在最頂端，卻是出現了一抹嫩芽。

唯一沒有受到任何波及的便是張揚，不過此時此刻的他完全被混沌佔據，周身鮮血的血液迸濺，血色霧氣絲絲纏繞。

「哈哈哈，死了嗎，你終於死了，哈哈哈哈！」

咻！

已然身受重傷的詹台璇瘋狂大笑著，雙眼卻是掛滿淚痕，她化作一道烏光，直襲張揚，只是，剛剛襲來，噗，她便口吐鮮血，繼續襲來，繼續吐血。

她似乎執意要將張揚轟殺！

嘩！

霎時。

一團模糊的霧霾自張揚天靈蓋衝出，這霧霾出現之時，瞬間凝聚成一個人形。

這是一個女子，女子三千髮絲肆意飛揚，一縷髮絲劃過臉龐隨風飄揚，旋即，髮絲狂亂飛揚，她露出了真容！

她的容貌，竟然和詹台璇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差別，仿似同一個人。

看到她，詹台璇再次瘋狂大笑起來。

「你終於肯露面了么？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與詹台璇相貌一模一樣的神秘女子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望著她，萬年的神性讓她變得冷漠，可此時此刻，她看向詹台璇的目光卻是充斥著無盡的複雜。

她沒有動，沒有出手，沒有阻止。

咻！

詹台璇化作一道烏光瞬間襲向張揚。

此間，張揚靜靜站著，一襲血衣，血發飛揚，一雙鋪滿灰白色的眸子充斥著無盡死寂，望著襲來的詹台璇，他一動不動，就是如此望著。

「沉淪，還是覺醒，就在你一念間！」

「我不知道這個辦法是否能讓你覺醒，是否能讓這個虛幻世界變成真實，是否能讓你從我衍化的輪迴格局中遁去，但是，我只能如此做，因為……我是魔！」

「沉淪！還是，覺醒！」

詹台襲來，揚起手掌，化作一隻遮天黑色大手。

砰砰砰砰！

無數掌影印在了張揚的胸膛。

張揚一動不動，亦不還手，仿似死去多時，任由黑色手印轟擊身上。

只是，每一掌轟出后，詹台璇的身軀便扭曲幾分。

「當」

悠揚的鐘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仿似喪鐘鳴響，詹台璇的身軀瞬間模糊。

「當」

第二次喪鐘鳴響，詹台璇的身軀開始龜裂，同時，張揚的額頭忽然出現三道魔紋，騰騰跳動，整片天地顫慄。

「當」

第三次喪鐘鳴響，詹台璇的身軀瞬間透明，已然支離破碎，張揚額頭的魔紋跳動的更加厲害，像是第三隻眼即將睜開。

忽然，詹台璇停了下來，她絕美的容顏流露出一抹複雜的微笑，那是天地間最純凈的笑，揚起透明支離破碎的手臂，輕撫著張揚的臉頰，最初時的天籟之音再次響起。

「不知道我消失之後，你會不會醒來，更不知道，你苦苦守護的世界會不會變成真實，我是魔，亦是七絕，但請記住我另外一個名字。」

「永遠也不要忘記有一位女子曾經喊過你師傅，永遠也不要忘記一位女子甘願化作傀儡默默地守護著你，她一直在等待著你醒來，記住她的名字，她是影璇，是仙蒂，也是詹台璇！」

詹台璇的身軀終究化作點點星光，隨後被凝聚一團，全部融入到了上方神秘女子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