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韋氏沒好氣回了句，暗中伸手拉了自己女兒一把。馮初晴剛才那話是說她沒教好女兒，她還真的無從反駁。

「阿漠都沒有找誰告狀，那芬妹妹來就興師問罪干什麽，我還以為是阿漠勞煩二位的呢。」馮初晴一攤手，見着聞訊而來的袁月也是跑得滿臉通紅，正好多問一句，「小月，你可要給我作證，你哥是被誰趕走的你在這兒最是清楚不過。」

剛才是餘三妹守在鋪子裏，得知來人身分後先通知了馮初晴，又去通知了袁月。可離家二十多天，袁月心裏始終記掛着和馮初晴的賭約，要不是錢詩在，她都要拉着馮初晴回古花村分個輸贏了，站在後門邊上卻是突然生出幾分緊張來。

袁月的性子本來就執拗極端，人也精明，心裏存了懷疑的種子非得要弄清楚真假不可，她只猶豫了大概幾秒，深呼吸後飛快問道：「二嬸、芬姊，我家的小雞抱出來沒有，我想要回家養小雞照顧我爹。」

「傻妮子，你是腦殼壞掉了吧你。」韋氏沒想到袁月會突然說起這事，頓時跳了起來，「你看看，這鎮上的屋子多大方敞亮的，你芬姊想住還住不上呢，還想往鄉下跑？再看看你身上的衣裳料子，這布料你芬姊長這麽大摸都沒摸過。你爹有你二哥照看着，都能出屋走動幾步了，要你回去幹啥？！那個……阿漠媳婦啊，你芬妹妹的繡花手藝那是一等一的好，我把她也放這兒跟着你了，也不用你把她當客人對待，每天你們吃啥她就吃啥，小月穿啥她就穿啥。」

想得到是美！韋氏就像是忘記了方才袁芬的質問似的，直接就塞起人來。馮初晴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沉着臉延續了方才的話題，「二嬸不知道阿漠是怎麽回去村裏的吧，咱們綉鋪里人太多了，且又都是女子，阿漠是避回家去的，又怎麽住得下芬妹呢。」

「袁二嬸，我爹打聽過了，這房子原來是洪師傅留給袁漠哥的，現在裏面住的除了小月都是些外人。」一直在韋氏身後的那位陌生姑娘突然就開了口，中性的聲音配上她黝黑健美的長相，若是換一身男子衣裳和裝束，搞不好馮初晴都要把她當成個男人。

「阿漠媳婦，這就是你不對了！」韋氏拉長了臉，剛才她就看過了，這屋子建得可好了，沒想到叫花子一樣的洪大山還能留下這麽套漂亮的院子，頓時心裏是火燒火燎地疼啊！「阿漠的房子怎麽就全是你在做主？這鄉里鄉下的男女都能一起挽著褲腳下田，你可別拿什麽男女有別來糊弄我們。我這就讓人帶信回村裏，讓你爹和阿漠、小旭都來住着，憑什麽叫你一個女人家就做了我袁家房產的主！」

「馮娘子，還要有人住進來嗎？可是屋子不是都被我們住滿了嗎，我可沒那個習慣和誰擠。」正當韋氏張牙舞爪的以長輩名義要脅馮初晴時，袁月身後傳來一聲脆生生的埋怨。

「那就趕緊從咱們袁家的房子裏滾出去！」韋氏根本就不看袁月的擠眉弄眼，橫眉瞪眼就罵了過去。

錢詩伸手扒開袁月站到了前面，一臉不可置信，「你叫我滾出去？」

「斯文點說也行，這是我們袁家的房子，請你們都趕緊搬出去。」袁芬已經被她娘親給出的藍圖沖昏了頭腦，錢詩身上華麗的衣裝更刺激着她想要來鎮上住的神經。

好歹也是自己二嬸和堂姊，袁月是知道錢詩身分的，當下也顧不得搶在錢詩面前會不會失禮，一邊猛給袁芬使眼色，一邊重複了之前的問題，「二嬸、芬姊，上次我給你們的雞蛋抱出小雞了嗎？」

「抱什麽抱啊，這天氣，你那些雞蛋都放壞了也不見有小雞出來。」韋氏不耐煩地揮手把袁月給推到了一邊，又上前一步站到了錢詩正對面，將錢詩上上下下都給打量了一邊，心裏的酸泡泡一個接一個往上冒。她來之前打聽了一下，馮初晴收了幾個學徒在店裏幫忙，管吃管住還發工錢，像錢詩這樣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能幹什麽活兒，為什麽非得要佔著自己女兒的名額。

越想越覺得心裏不暢，對錢詩那是一點都不客氣，指着她光潔的額頭不客氣的教訓道：「你看看你，在這兒幹活就認真幹活兒去，東走西逛的干什麽！東家也是你隨隨便便能指手畫腳的嗎？信不信我立刻……你們要干什麽——」

教訓到了後面轉為尖叫，因為錢詩身邊的兩個健婦同時站到了她面前，一個還掏出了明晃晃的一把大刀。

「把她們給本小姐丟出去！」錢詩皺眉指著韋氏和袁芬輕喝了一聲。

不過也沒容馮初晴高興一下，錢詩顯然對清凈生活被打擾了十分不滿，要不是之前在綉鋪的生活過得還挺滿意的，馮初晴都要遭遇連坐的處罰。饒是如此，錢詩也是轉身吩咐了身邊兩個貼身丫鬟，「收拾東西，咱們去那個叫千絲紡的地方住上些日子，這邊什麽時候清凈就什麽時候過來吧。」

按照蜀郡王的意思，錢詩就得兩個地方各住上幾天，前幾天兩個丫鬟就催促過她離開了，她卻被馮初晴的畫稿拖着不願走，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動開口，兩個丫鬟都歡天喜地的應了下來，高高興興轉身照辦去了。

那廂，得到指令的兩個健婦毫不客氣地一人提了一個，將韋氏和袁芬母女兩個給提着丟了出去，母女倆猶不知惹著了不該惹的人，還在那邊不住的叫囂著要給錢詩好看。

和她們娘倆一起來的那位身材高?健美的姑娘倒是見機得快，來的時候一聲不吭，見攛掇母女兩個失利，她深深地看了眼馮初晴，轉身呼喊著「袁二嬸」也跟着跑了出去。

「真是的，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趕阿漠走了。」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馮初晴對着門外輕輕啐了一口，也好，不用自己出手。

「那個是周黑妞。」從韋氏說出一隻小雞都沒那句話後，袁月一直沉默著，這時候看着外面相攜往中區走的三人，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馮初晴不解地回頭，正好瞧見袁月臉上的失落，心裏一動，乾脆再添了一把火，「周黑妞是誰關我屁事，關鍵是你看清二嬸和你芬姊是什麽人了吧？日子不好過的時候鬧着撇清關係，日子好了又是一家人。

「你仔細想想這麽些年來，你把家裏的東西拿了多少給二嬸她們，你又從她們家得到了什麽？或許你要說袁芬教你納了鞋墊，二嬸教了你持家，但在綉鋪這些天，你也看到德祿嫂子是怎麽教導三妹、四妹她們的了，你自己也不小了，仔細想想中間的差別！」

她言盡於此，要是袁月還不知悔改的維護韋氏和袁芬的利益，馮初晴就真的要考慮送她回家去自生自滅了。

袁月都十三歲了，不是像旺哥兒那樣三、四歲的小孩子那麽有可塑性，重症就要下猛葯，要是猛葯下去還是沒救，馮初晴也懶得救了。

【第四十九章不是親生兒】

錢詩前腳剛走，袁漠和袁旭後腳就匆匆到了鋪子上。

馮初晴不在前面，只有袁月一個人拿着個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貨架上掃，連門口進來兩個人也沒發現。

「小月，」瞧著站了好一會兒袁月都還沒發現，袁旭首先就不依了，「你是怎麽看店的？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我還是給大嫂說一聲換人守鋪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