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奇心理
在電子技術高速發展的現代社會，網絡上流竄著無數或真或假的消息。
每個人接受到的信息都是極度碎片化的。
如何從海量的信息碎片中脫穎而出，讓那些麻木於新鮮刺激的人們記住？
轟炸式宣傳，或者給出更加新奇的東西。
前者是娛樂圈常用的手段，後者是迎合獵奇心態的潮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基金會也是後者的產物。
彈窗廣告或許是很多人都深惡痛絕的存在，但要是它表現出明顯有別於同類的模樣，又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網絡上看到過下面這段話——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你已經昏迷快20年了。我們現在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裏，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請趕快醒來。」
當這些文字第一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哪怕是再習慣於平凡堅守着現實的人，也會稍稍感到有趣吧。
那些想的更多的，則會順着這個思路深思一把，說不定還能懷疑一下自己的世界觀。
當然，最後什麼也不會改變。
這就是獵奇心理。
又或者說——急切地探索、尋求新奇的事物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與求知慾。
人類不可抹去的劣根性與進步之源。
面對着超越常理的未知事物，也能一邊害怕著一邊興奮著，難怪會有人喊出「恐懼是一種快感」的說法。
關理利用的就是這種心理。
他在過去只了解過基金會的部分內容，做不到一些狂熱愛好者那樣背下所有項目編號，但一些基礎性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比如說基金會的起源，基金會重要人物，基金會黑科技等等……
那是一個由無數人共同完善出來的世界：概念與反概念，模因與逆模因，現實與超現實。
有些東西是註定不會被時光埋沒的，飛躍的想像力將成為它吸引眾生的魔力之源。
關理已經備好任其生長的土壤，只需要撒下一點種子，就能等待花開。
現在，種子開始在網絡上傳播了。
以某種罕貴病毒的形式。
有幸在第一批獲得種子的人，僅有百位。
……
當那個窗口突然彈出來的時候，任際原的內心是拒絕的。
作為一隻程序猿……的弟弟，他好不容易才從自家老哥手裏借到這台配置超好網速超快的電腦，還沒把鍵盤摸熱呢，就遭遇了意外情況。
他也沒點什麼違法網站啊？
怎麼就被彈窗了？
現在的所謂「合法」網站簡直一個比一個流氓！
雖然覺得中病毒的可能性不大，任際原還是不敢太大意，立刻就準備關了彈窗再開防火牆殺毒軟件電腦管家之類的東西清理一波。
他可記得這台電腦被交到自己手上時一同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那些警告。
什麼「有很多重要文件」「工作全靠這台機子完成」「不要隨便亂搞」「搞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之類的……
一聽就是唬人的話。
如果真重要到那種地步，還敢讓任際原一個叛逆期青少年來糟蹋？
好吧，其實任際原也就自認叛逆，他頂多算個輕度中二少年。
所以他還是蠻聽話的，如果用別人的電腦用出了什麼問題，真心得賠啊！
不過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的上網絡徑這麼健康……
任際原在反覆關閉幾次頁面后，盯着這個求生欲異常頑強的彈窗陷入了沉思。
健康？
不過跟以往那些流氓廣告相比，這個彈窗確實顯得特別清新脫俗。
沒有花花綠綠氣死美工的畫面，也沒有聳人聽聞直戳「人性」的語句，整個頁面非常乾淨。
在一開始微微泛紅的黑色底面上，只規規矩矩地列出幾段話——
「謝天謝地，我們終於聯絡到你了……」
在任際原冷酷無情地點了叉之後，新彈出來的頁面還是原本的風格，只不過上面的字換了——
「等等！不要離開！我們需要你……基金會正在向公眾暴露！」
哦豁？這還有劇情的？
基金會？什麼基金會？秘密組織？
中二少年·任際原頗感興趣地撩起了眼皮，很是心動地看了眼下面的回應按鈕。
但是一想到萬一這是個強力病毒……
嗯，他肯定會被揍到屁股開花。
還是算了吧，小命要緊。
再見了基金會。
第三次彈出——
「你難道不想知道世界的真實嗎？」
背景開始發光，而字體的色調似乎更暗了些。
任際原很想知道這東西能掰扯出什麼，但他更明白這不是自己的電腦，惹不起病毒。
忍痛關閉。
等他有錢了一定要買台自己的電腦，下它十個八個病毒養蠱玩。
「你在害怕什麼？」
「人類發展至今，恐懼的事物越來越少，但荒謬並沒有消失。」
「你相信那些不可思議的傳說嗎？」
「我們知道你生活在一個理智的，符合邏輯的世界，這個世界有序而無趣不是么？」
任際原服了。
他已經嘗試了所有清理殺毒方法，愣是沒有搞掂這個神奇的彈窗。
說這不是個病毒都沒人信啊！
但是哪個做病毒的這麼閑？
不搞事不破壞只進行對話？
世界背面不為人知的真實？
這種東西只有中二病才會信好么！
任際原動動手指點了叉，絲毫不意外地看到新的段落顯現。
而字體是前所未有的黯淡——
「看來你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或許我們不該打擾你。
那麼這是最後一次了，關閉這個窗口，然後忘記這件事，像過去無數年那樣正常活着吧。
抱歉，再見。」
任際原：「……」
他盯着這個頁面看了整整一分鐘，心裏跟有一群貓在瘋狂亂抓似的不安穩。
真的最後一次？再點關閉就可以離開了嗎？
好像沒什麼問題。
但萬一……萬一這些話裏面有一些真實性呢？
要不試試？
……
艹！不就是病毒嗎？
大不了讓他哥回來重裝系統！
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頓，從小到大誰還沒挨過打咋滴？！
試試又不會死。
就算要死，先看看這東西到底是想幹嘛再說。
這一刻，求知慾壓下了求生欲。
在心裏給自己扯了一堆理由之後，任際原毅然決然按下滑鼠左鍵。
然後看着電腦瞬間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