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灼熱礦井·序V

34、灼熱礦井·序V

紅塵作伴一行人戰鬥完畢后,一邊坐在地上聆聽學生會主席嚴肅的戰後總結一邊檢索戰利品,如果不是充滿硫磺味的空氣,還真有種開組會的感覺。

和他們比起來,此刻的糜陸就凄慘多了。

……

似乎是一開始那個抖M的想法埋下了伏筆,糜陸現在真的陷入了苦戰,而且是那種單方面被吊打的苦戰。

一切都如他所願。

他不光半邊臉高高腫起,胸口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十字形傷疤,如果不是他當時靈光一現預判閃躲,現在估計已經涼透了。

但和凄慘的狀況比起來,糜陸的眼睛卻是異常明亮。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塊在重壓下不斷錘鍊的生鐵,象徵雜質的胡思亂想正在一點點被排出體外,只剩下敏銳到極致的戰鬥直覺和澎湃的戰意。

他已經忘了這是在遊戲中,敵人帶給他的強大壓力彷彿喚醒了他體內某種蟄伏已久的力量,正在緩慢改造著他……

就像先前化身午夜屠村男在火光中收割生命一樣,此時的他也進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敵人攻擊到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

「鏘」

再一次格擋,糜陸左手的簡易匕首被直接磕飛了出去,一頭扎進堅硬的石壁中,末端還在嗡嗡作響。

比起手臂即是武器的札拉千科,他和武器的契合度還是差了點,說的微妙一些,還沒達到人匕合一的境界,而對方是真的「合二為一」了。

利刃在擊飛匕首的瞬間還劃過了糜陸臉頰,留下一道十幾公分長的傷口,從眼角延伸到下巴,貫穿了整個側臉。

傷口不深,都沒引起生命值變化,但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鮮血滑到嘴邊,糜陸伸出舌頭舔了舔,舌尖上立刻傳來一股咸腥味。

出色的味覺模擬竟然把血液都表現得淋漓盡致……

糜陸感覺自己更興奮了,那種無法控制身體,完全依靠本能戰鬥的感覺又加深了幾分。

原來所謂「喋血」是這麼一種感覺……

……

札拉千科也很費解,眼前這個弱小的敵人竟然能一次次躲開他必中的攻擊,像個打不死的臭蟲一樣難纏。

但也僅限於此了。

他看得出來,對方的攻擊宛如撓痒痒,根本無法破開他堅硬的身體,更別說傷及最本質的核心了。

面對一個沒有攻擊力的對手,就和面對那些又聾又蠢的猴子一樣,只用抓到他,然後把利刃插進他的肚子,再把腸子挑出來打個結,就可以讓他死得不能再死。

他很篤信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就在下一次攻擊。

他有十足的把握在立刻解決掉眼前這隻臭蟲,尤其是他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他厭惡的氣息。

那是屬於活人的氣息。

他無比懷念撕開血肉后,溫熱的血液在身上流淌的感覺,其中蘊含的生機彷彿能讓他感受到有力的脈搏……

……

札拉千科快速向前,右臂橫在前方,左手的利刃斜刺里殺出,一橫一直兩道攻擊封鎖了糜陸的去路。

糜陸現在能做的只有後退,然而他身後是一堵牆。

「鐺——」

他用毒牙匕艱難擋住對方的右手,只阻滯了一瞬就無法再堅持下去,對手的力量遠超想象。

緊接著糜陸匕首傾斜,往下一撤,讓利刃借著慣性滑落,自己則就地一滾,從扎拉襠下竄了過去。

但他還是慢了一拍,或說札拉千科預判了他的動作,驀地轉身,趕上來的左手掠過糜陸背後,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疼痛讓動作變了形,糜陸以一個滑稽的姿勢滾出去一大截,但也因此更加遠離敵人。

這樣一來,兩人位置互換,他也終於有了後退的資本。

緩慢橫移到右手邊貼牆的位置,他試圖伸手去拔釘在牆上的匕首,然而札拉千科不給他這個機會,再次沖了過來。

糜陸把毒牙匕交到左手,右手握著釘在牆上的匕首,就像握著一個把手,開啟風行,在牆上連踩數步將自己抬了起來,也堪堪躲過札拉千科的攻擊。

後者的利刃刺進牆壁,借著慣性向前揮舞,犁出一道十幾公分深的凹痕,一路火星子不斷,但也因此太過深入,最後竟然被卡住了一瞬。

機會來了!

糜陸猛的拽出簡易匕首,趁著風行還未消失,像只輕盈的蝴蝶,翩翩停在札拉千科肩頭。

「給我開!」

他低喝一聲,雙匕齊出,一左一右貫入札拉千科的太陽穴。

敵人上身穿著皮甲,應該算是護甲,可頭上既沒有髮帶也沒有帽子,這兒的防禦應該很差勁才對吧?

然而——

「鐺」

-5,-5

兩個讓人絕望的數字從對方頭頂冒了出來,匕首就像捅到了鐵板,只刺進去一點點,留下米粒大小的傷口,甚至沒有鮮血滲出。

更驚人的是,毒牙匕明明破了皮,對手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身上壓根兒沒有染綠……

減速毒也能豁免?

糜陸只遲疑了一瞬就意識到不太妙,就在他打算跳離對手肩膀時,一隻利刃刺穿了他的小腿。

這一瞬他想起了當年吃烤肉那次,似乎鐵簽子就是這麼穿過肉串的。

而對手也像那位技藝嫻熟的烤肉師傅一樣,揮舞著鐵簽把他挑起,然後重重甩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此刻糜陸的生命值滑落到88/240,贏面已經微乎其微。

他感覺眼皮子無比沉重,眼前一陣發黑,這是長時間失血帶來的隱患,雖然系統並未有任何說明,但除了痛覺模擬只有1/3之外,其他都無限趨近於真實。

先前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凝固的鮮血順著臉頰分佈,匯聚到下巴,此刻被汗水濕潤,混成淡紅色液體滴在地上。

在發昏的視野里,這些紅斑有些刺眼。

糜陸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鞋,然後身體被人用銳物洞穿,就這麼一左一右挑了起來。

他的心裡突然傳過一絲悸動,彷彿眼前這一幕很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也正是這種感覺,讓他打消了屏蔽痛覺的念頭,試圖順藤摸瓜尋找熟悉感的源頭。

為什麼會感到熟悉?

劇痛從肋間傳來,札拉千科的利刃刁鑽地避開了要害,造成大量出血的同時又不至於致死,無愧於他「蒼白行刑者」的稱號。

疼痛愈是劇烈,那種縈繞在腦海中的既視感就愈發強烈……

可惡,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糜陸中斷了毫無用處的思考,屏蔽了痛覺。

這時札拉千科像個發瘋的變態一樣用利刃挑起他,嘴裡還在說些什麼,但糜陸已經聽不到了。他的感覺很奇妙,在屏蔽了痛覺后彷彿聽力也消失了,只能看到對方張合著嘴巴,放肆大笑,活像一出默劇。

因為靠的太近,他甚至能看到對方慘白的牙床,以及乾涸的口腔。

沒有唾液,舌頭像發霉的干海綿一樣呈灰白色……以及扎拉的臉上還零星分佈的一些黑斑。

糜陸的生命值以每秒20點的速度流逝著,正如此刻飛快轉動的大腦。

這似乎是某種儀式,也似乎是某種機會,既然陰影腳步給出了這個任務,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那麼……機會在哪裡?

-20

68/240

7點力量足以洞穿鋼板,卻無法洞穿敵人的太陽穴……

等等,真的沒有洞穿嗎?

似乎……不見得吧。

這是《黃昏紀元》,傷害所代表的是結果的反饋……如果沒有造成實際意義上的戰果,就不會存在數字作為反饋,正如先前不痛不癢的划傷一樣……

所以5點傷害對應的是什麼?

米粒大小的傷口,沒有鮮血……

-20

48/240

傷口沒有血液流出,對方似乎也正是因此豁免了減速毒液……原因是他根本就沒有血液。

一個身體里沒有血液的人形生物……

亡靈!?

-20

28/240

開什麼玩笑……

身為一個以擊破弱點為生的刺客,渾身上下都是物理輸出,但對手卻是幾乎免疫物理攻擊的亡靈……

這個破組織是派他來送死的嗎?

生命的最後關頭,糜陸竟然有些想笑,從被坑進來到現在,除了那把匕首和兩個便宜技能外,他還沒享受到任何好處,這個二階職業可真是丟人……

切割和潛行就不說了,暫時派不上用場,那這把匕首能救命嗎?

能嗎?

等等……

糜陸眼前突然浮現出匕首屬性里的那句話。

「長期浸泡蛇毒的鋒刃會對敵人造成影響,這種疼痛直達靈魂深處。」

這是廢話……還是說……若有所指?

他來不及多想,原本耷拉下來的右手猛的揮出,狠狠刺在札拉千科的太陽穴上,正中先前留下的傷痕。

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所謂「傷痕」其實是一個小孔,只是扎拉腦子裡裝的並非豆花,所以不甚起眼。

「嗤」

一道明顯象徵著貫穿的聲音響起,毒牙匕沒根而入,此刻扎拉就像表演驚奇魔術的藝術家一樣,腦袋上只剩一根刀柄,樣子著實駭人。

這一擊換來的是一個溫暖人心的數字

-15

這回糜陸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了,他的生命值也來到了8/240……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但緊接著,札拉千科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開始扭曲,利刃也從糜陸身上抽了出來,顫抖著想要抱住腦袋。

漫長的半秒后,他軟踏踏倒在地上,隨著一道白光的浮現徹底消失不見。

糜陸來不及表示震驚,眼疾手快點下升級,趕在下一次流血結算前保住了小命。

周身沐浴在金光中,生命值最終停留在9/270。

雖然依舊如風中殘燭,但總算不會被風吹滅了。

……

就在糜陸擊殺札拉千科的前一秒,紅塵一行人也來到了流水線邊上。

因為選對了路,而且有NPC幫助,他們是瓦楞鎮周邊第一支來到流水線的隊伍。

然而當他們抵達這裡,即將穿過拐角的前一瞬時,糜陸那頭札拉千科倒地,他們這邊副本里的BOSS變成了另一個兩米多高的壯漢,身材魁梧,雙手同樣是利刃。

同樣的一幕發生在當晚所有灼熱礦井副本中,但無一人發現。

同一時間,瓦楞鎮里,盜賊公會和傭兵工會的大廳中,魔法光板上的懸賞任務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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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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