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那表情讓邵紫穎打了個寒顫,沒說完的那一句賤人,竟遲遲不敢說出口。

「你—」邵紫菀氣不打一處來,尤其看見胞妹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更是氣得牙痒痒。

「我怎麽著?太子妃有話直說,民女聽着呢。」邵紫兮恢復一臉笑意,說罷,抬眸望向一旁的蘭兒,晃了晃如白玉一般的柔荑,「蘭兒,替本小姐凈手,手臟。」

打了邵紫穎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她還嫌臟手呢。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倏變。

這女人壓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打了人不說,還嫌髒了手?!

「是!奴婢馬上來。」聽見小姐吩咐,蘭兒像吃了補藥似的,昂首挺胸,抬手撥開擋在門口的眾人,一邊嚷道:「借道借道,我家小姐手碰了髒東西,要凈手,奴婢得去打水羅!」

她這個舉動,讓離門口最近的曾憶珊被推了個踉蹌,原本被邵紫兮的氣勢嚇得傻眼的她瞬間回了神,幸好在丫鬟的攙扶下才沒摔倒,發覺自個兒居然被個下賤的奴婢給推得險些摔倒丟臉,頓時大怒。

她不好對邵紫兮動手,難不成連個丫鬟也制不住?

這念頭一起,她手一抬,便要朝人揮去,「你這個賤婢,居然敢推本小姐!」

蘭兒個頭雖不小,動作卻是比泥鰍還滑溜,直接閃過她的巴掌,還回頭朝她扮了個鬼臉,揚長而去。

曾憶珊氣炸了,大吼,「給我追,把那小賤人給我抓—」

「夠了!」邵紫菀低斥,狠狠的瞪了曾憶珊一眼。

被這一瞪,曾憶珊氣焰一消,乖乖的噤了聲。

邵紫菀一臉陰沉,凝視着眼前的邵紫兮,半晌,才輕笑出聲,「姊姊,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姊姊今日的『教導』,妹妹定不會忘記。」

這幾個字,她幾乎是咬牙說出。

今日之行,算是她栽了,本以為邵紫兮會對她卑躬屈膝,求她給她一條生路,她甚至考慮,她要是求她,她就大發慈悲放她一馬,可現在一看,她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太子妃言重了。」邵紫兮彎起一抹燦笑,一雙明眸卻是冰冷無比,「比起你們母女對我的所做所為,民女今日的『教導』不過是一點小利息,你們的『恩情』,民女銘記在心,終有一日,定會好好報答的。」

不過是幾句話,卻讓邵紫菀臉色大變。

她……她是不是知道了?!

邵紫兮今兒個的轉變令人不安,邵紫菀有一瞬間的慌亂,可轉念一想,自己是太子妃這事已成定局,她就算向父親揭發,也無濟於事。

再說,母親這幾年慈母的形象可不是經營假的,即便邵紫兮真察覺到什麽,她相信以父親對她的漠視,也是不信的。

這一想,她心中大定,回以一笑,「那妹妹就拭目以待。」

兩姊妹就這麽隔空交鋒,半空中彷佛能看到火花四濺,直到蘭兒急匆匆的跑了回來才被打斷。

她臉色蒼白的喊著,「小、小姐!老爺和族長請你到祠堂。」

來了!邵紫菀冷笑。

邵紫兮這賤人膽敢威脅她?她連今日都度不過,還妄想報仇?

她瞬間心情大好,笑着說:「妹妹就不打擾姊姊寬衣了,咱們晚點宴席上見。」只要你還能參加。

說罷,便帶着一群人離去,那背影說不出的得意。

「小姐,怎麽辦……」蘭兒都快哭了。

她不曉得自家小姐失蹤這兩日經歷了什麽,小姐不說,她也不敢問,府中更是沒人知道,這才會傳出許多難聽的流言。今兒個被族長請去祠堂,肯定不會是好事,想到這,蘭兒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不怕。」邵紫兮輕聲安慰比她還慌張的小丫鬟,抬眸望了眼窗外忽然下大的白雪,雙手緊了緊。

雖然昨夜收到那人的來信,可對方卻沒說會如何還她清白,在這情況下,她很難心安,可不論如何,今日一戰,她是避不過了。

幽幽的垂下眼,她簡單梳妝打扮一番,便帶着蘭兒往祠堂方向走去。

直到主僕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盡頭,院子的樹上突地跳下一道身影,漂亮的鳳眼閃爍著有趣的光芒,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出好戲,男人勾起一抹笑。

「看樣子,小貓的爪子似乎也挺利的……」

語落,他拂了拂沾染在身上的雪花,往祠堂方向飛掠去。

邵家的祠堂十分簡樸,卻比一般人家的祠堂還要大,青瓦灰牆,院落為五進,採用中軸線對稱佈局,建築雖簡約,卻是大氣莊嚴。

邵銘諍這支人口繁多,又是位居高位的大官,若非他堅持不接受,邵家族長之位早是他囊中之物。可即便他不接受,邵家歷代先祖卻是供奉在尚書府中的,也因此若是族中有大事,都是在此審問判決。

邵紫兮主僕倆撐著傘,穿過祠堂的走馬廊,往祠堂大門方向而去。

雪,越發下大了,瑩白的雪花紛飛舞動着,飄落在邵紫兮肩頭,讓那原就纖細的身子更顯單薄。

遠遠地,她就看見祠堂內的人影。堂中間坐着一名鬍鬚灰白的老者,正是邵家族長,他右側分別坐了幾名族老,左側坐着的則是她的親爹,邵銘諍。

眾人身後站着邵府大大小小的主子們,而她親愛的繼母也位列其中。

來到堂外,她輕斂眼睫,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些許白雪,才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她甫進祠堂,族長便擰眉道,「跪下!」

邵紫兮卻恍若未聞,僅朝眾人微微一福,「紫兮見過族長、族老們。」

她的叛逆之舉讓族長越發憤怒,再次低斥,「我讓你跪下!」

「紫兮不明白為何要跪?」她眨了眨一雙水霧杏眸,表情似是十分不解。

見她裝傻充愣,族長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一旁的邵銘諍已發話了。

「紫兮,族長有些話要問,你且跪下。」

邵紫兮望向那打小就對她不親近的爹,見他眼中閃動的光芒,思索了會兒,才緩緩跪下。「是,女兒聽爹的。」

祠堂不住人,沒有地龍,也不燒炭,今日因眾人齊聚一堂才燒了火炭,卻也逼出地上的寒氣,邵紫兮這一跪,寒氣上竄,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邵紫兮雖跪下了,族長依舊不悅,本想直接定罪,可想起邵銘諍方才的話,他只能耐下性子,沉聲問道:「邵紫兮,你可知罪?」

這話讓邵紫兮有些想笑。

這人真以為他是縣老爺不成?居然一開口就是句經典台詞。

想歸想,她可不敢笑出來,只能繼續裝傻,一臉的無辜。「紫兮不懂犯了何罪,還請族長明示?」

見她裝傻,族長擰眉,但還是將罪證一一列出—

「你落水失蹤,本不怪你,只能怪那救你之人,有人親眼目睹那人救起你後將你帶入青樓,邵家女一向貞潔,你既進了那骯髒之地,不論是否還是清白之身,都如同失了貞潔。

「若你還知廉恥,還懂得家族榮耀,就不該回來,可你不僅回來了,還若無其事、大搖大擺的回來,彷佛就是要將此事召告天下一般,你可知你的行為已讓家族蒙羞,成了眾人笑柄?!」

想到外頭的傳言,族長可是氣得不輕。

原本他還挺喜歡邵紫兮,雖說她性子略微孤僻,不喜交際,才名也不顯,可她長相出眾,有沉魚落雁之姿,個性又乖巧溫馴十分聽話,最重要的是,她本是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後,光是這點,他就不可能不喜歡她,畢竟這可是邵家的第一個皇后呢。

可誰也沒想到在大婚前竟會發生那樣的事。

本以為屬於邵家的太子妃之位要飛了,哪知峰迴路轉,最後太子還是娶了邵家女。

雖然邵紫菀與其姊相比,不僅容貌差了一截,個性也不夠大氣,可只要她是邵家女,其他都不重要。

邵紫菀成了太子妃,這份榮耀讓邵家眾人十分欣喜,這代表邵家的地位將更上一層樓,誰知在太子大婚的隔日,失蹤的邵紫兮反倒回來了,不僅回來,還乘了輛富麗堂皇、珠光寶氣的大馬車,大搖大擺、招搖過市的回來。

她這一回來,整個邵府像是炸了鍋。

失蹤了整整兩日,別說是戶部尚書的千金了,就是尋常女子都為家族不容,她不低調就罷了,還如此高調,更別提她回來不到半日,她從青樓出來的流言便傳遍整個鳳城,她這番作為,無疑像個巴掌,打醒猶沉浸在喜悅中的眾人。

關於這點,邵紫兮本人也很無奈。

她當然知道要低調,可救她之人似乎不這麽想,不僅派了輛閃瞎人眼的華麗馬車送她回府,還讓人在她家門口大喊要人來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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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廚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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