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取捨
回到楓葉鎮找到還在等待的麵包車，兩人十分順利地一路回到岐山縣。
街上不時能見到三五成群的混混，目光在人群中掃視、搜索，應該是在尋找宋廉等人。
為謹慎起見，冉慕晴甚至連換了兩部車，才與宋廉一路回到酒店。
從今以後，宋明峰等人回到溪山村，冉慕晴師生呆在學校，混混們恐怕註定徒勞無功。
酒店大堂內，任若冰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等待。
見到冉慕晴、宋廉進來，忙起身問好。
「其他學員呢？」冉慕晴問道。
「午飯後，我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了！」任若冰回答道。
「都跟我來吧，有事跟你們商量。」冉慕晴說罷，獨自領頭向客房走去，宋廉與任若冰對視一眼，並肩跟在後面。
…
卧室外小會客廳。
冉慕晴分別給兩人倒了一杯白開水，鄭重地問道：「若全力對戰，你們倆誰的勝算大一些？」
任若冰沉吟了一下，看了宋廉一眼，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想宋廉心中也沒底，我的感覺是，如果竭盡全力，我們的勝負應該五五開。」
冉慕晴看向宋廉。
宋廉點頭道：「確實如此。我沒什麼把握打敗班長，但班長要打敗我應該也不容易。」
「老師有個想法，在這裡提出來。」冉慕晴交替看著兩人的眼睛，認真說道：「希望你們認真考慮。」
「請老師明示！」任若冰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恭聲道。
宋廉同樣恭敬地看著老師。
「據我判斷，此戰我校奪冠的可能性極大。若你們倆在決戰中相遇，我希望宋廉直接認輸。
「明面上的理由是，你們平時經常對戰，宋廉從來沒贏過。
「但最後的獎品，我主張你們倆互相交換，也就是說，最後的冠軍獎品歸宋廉！」冉慕晴一字一句地說道。
「為什麼？」任若冰、宋廉齊聲問道。
比武作假，一時不那麼容易讓兩人接受。
無論中學還是小學，無論老師還是家長，自修鍊以來，他們受到的教育，從來都是全力以赴、勇猛精進！
冉慕晴默默地長身而起，用力拉開窗帘，側身靠在窗邊，窗外明媚的陽光，照著她朝向窗戶的半邊臉兒，肌膚顯得晶瑩剔透。
「人生的路很漫長，武道的盡頭，據說還有長生之望！你們說，想要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遠，甚至達到長生的終極，我們應該怎麼做，要靠什麼？」
「勇猛精進！」
「自強不息！」
「永不懈怠！」
「勤勉不已！」……
兩人的用詞雖然有所不同，但大體的意思是一致的：內求諸己、奮鬥不息！
冉慕晴微微搖了搖頭，道：「你們說的這些確實很重要，但不是全部，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你們沒說出來！」
「那是什麼？」任若冰問道。
「取捨！」冉慕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取捨？」兩人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
「是的，取捨！」冉慕晴堅定地重複了一句，繼續道：
「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你，就在岐山縣的某個地方，有一顆靈丹妙藥，只要吃下去，就能洗精伐髓、提升資質，對你們的武道修鍊，有永恆的助力；
「甚至能幫助你們在三年之內突破至先天之境！想要得到，卻必須拿命去拼、去搶，請問，你們去還是不去？」
宋廉回答道：「這要看危險性究竟有多高，送命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了。」
「是啊，事關性命，必須仔細權衡、認真取捨！」冉慕晴感嘆道：
「進一步可能喪失性命，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退一步可能錯失今生唯一的絕世機緣，未來很可能會因此困於某一個武道瓶頸，最終斷了長生路，化作塵土！」
室內，三人不再說話，慢慢思考。
「取捨之間，往往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沒有百分百有利的抉擇。完美主義者，可以持筆作畫，卻不適合追求武道！」冉慕晴目光清亮地看著任若冰：
「就比如今天，有幸出生於先天家族，你暫時缺的不是修鍊資源，而是天才之名。
「據我所知，任家內部的同輩子弟中，競爭者就不少！只有天資出眾、超出同輩者，才能獲得家族的大力培養！」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轉向宋廉：「而你則不然。出身寒門，最缺的是資源，天才之名有時反倒可能成為累贅。
「比如此次六縣中期大比，若你獲得冠軍，聲名聞於六縣，馬上將引來一大批勢力的招攬。
「那時，答應了這個就得罪了那個，答應了一個，就得罪了其他所有人；此時，家人很可能成為被他人捏在手上要挾你的軟肋。」
這個問題，宋廉從未考慮過。
之前考入縣武道中學，雖然有天才之名，說穿了只是村鎮級天才，終身成就大抵不過高級武者；
而在景雲縣武道中學，雖然武者階位一直緊隨任若冰之後，但也不過是一個武道中學的第二名而已。在每一屆武道中學的第二名學員中，終身都沒有突破至竅穴境的也不乏其人。
許多較大的勢力，連招攬的興趣都沒有，更不用說爭搶了。
但六縣第一天才就不一樣了。
竅穴境不過是最基礎的成就，突破先天，也不是不可能！
值得許多勢力爭得頭破血流！
「若是獲得亞軍，不是也有同樣的麻煩？」任若冰問道。
冉慕晴搖了搖頭，道：「在世人心目中，冠亞軍相差極大。
「舉個例子說，去年縣考時，宋廉是昌田鎮的冠軍，考上了縣武道中學，肯定成為昌田鎮的名人，如今你回昌田鎮問問，有誰會記得當時考第二名的是誰？
「再舉個例子，獲得本屆六縣中期比武的冠軍，六縣的縣級電視台，短期內都會給予報道。
「所有的報道，必定都會出現冠軍的大名，但第二名么，只有在個別的報道中，會附上一個第二名至第六名的名單。大多數情況下，甚至連名單都沒有。」
聽完冉慕晴的話，宋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冉慕晴繼續道：「今天發生的事兒，讓我想起了很多。人生旅途中，我們既要低頭拉車，也要抬頭看路。
「現在，既然我們有得選，何不盡量規劃最好的結果：若冰得其名而宋廉得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