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琸雲這才滿意了,得意地笑笑,招呼著七嬸一起進了銀樓。

過了兩日,趙姑娘那邊果然傳來了好消息,琸雲趁熱打鐵,當日便尋了個冰人上門說親,足足抬了十擔聘禮進門,給足了趙家面子。四周的鄰居們聽說柱子定親的消息,紛紛上門賀喜,一時間家裡頭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隔壁的肖家卻是一團死氣,肖家寡婦氣得一個勁兒地直罵人,指著肖姑娘怒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早讓你一門心思把那傻子抓住,只消生米煮成熟飯,不怕他們家不認賬,你偏不聽老娘的話,非要眼饞著人家生得俊的,也不想想人家能看得上你?如今倒好,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連個傻子都沒勾住,白瞎了我們花了這麼多錢租下這院子……」

肖姑娘心情本就不好,被她這麼一罵,愈發地煩悶,毫不客氣地頂嘴道:「吵什麼吵?費多少銀子也不是你的,家裡頭的吃穿用度哪一點不是我賺來的,竟然還跟我吼。你再胡咧咧,小心我收拾東西走人。」

肖家寡婦沒想到自己女兒竟會如此不客氣,頓時氣得直跳,叉著腰衝上前一把揪住肖姑娘的頭髮就往牆上撞。那肖姑娘又豈是吃素的,反手狠狠扇了肖家寡婦一耳光,放了瘋似的拳打腳踢。那肖寡婦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手下用力,狠狠地將女兒往牆上一甩……

這肖寡婦平日里燒飯提水,很是有一把子力氣,一怒之下手裡頭沒了輕重,竟把肖姑娘狠狠地甩開,猛地撞到了靠牆放著的木桌上,「砰——」地一聲悶響,肖姑娘撞到了桌子角,連聲音都沒出,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你個小娼婦還裝死,趕緊給老娘起來,不然一會兒有得你好受的。」肖寡婦只當女兒在裝暈,根本沒放在心裡,拍了拍手,朝地上的肖姑娘啐了一口,哼了一聲便出了門。

待她把晚飯煮好,罵罵咧咧地再欲回屋,還沒走到門口便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兒,這才猛地察覺到不對勁,三步並作兩步走進門一瞧,只見地上淌了一大灘血,她嚇得一個激靈險些沒暈過去,手腳並用地爬到女兒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竟然早已斷了氣。

肖寡婦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門,一屁股坐在院子的青石板上直發抖。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直到小兒子回家,一臉詫異地問:「娘,你怎麼坐在院子里,阿姐呢?」

肖寡婦一動不動地依舊在發獃,肖家幼子見狀不對勁,走上前又問了一句,見她依舊不作聲,索性進屋裡去尋大姐說話。一進屋,他便瞅見這滿地的血腥,嚇得立刻瞪大了眼,「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住嘴。」肖寡婦一把捂住兒子的嘴,一邊咬著牙喝止道:「你想讓你老娘陪著你這小娼婦的姐姐一起死嗎?」

肖家幼子嚇得直哭,偏被肖寡婦捂住了嘴,出不得聲,唯有兩行眼淚嘩啦啦地掉。

「咱們趕緊收拾東西走。」肖寡婦這會兒總算回過了神來,「反正附近也沒人認識咱們,等這小娼婦的屍體被人發現,咱們就走老遠了。」這般想著,她終於緩緩鬆開捂住兒子嘴巴的手,瞪著他威脅道:「你給我安靜點,若是被人曉得你姐死在這裡,咱們倆都沒活路。聽話,趕緊去收拾東西,一會兒咱們就逃出去。」

「可……可是……這會兒城門都已經關了。」肖家幼子嚇得瑟瑟發抖,聲音也在打顫。

「那明兒再走。」肖寡婦一咬牙,拽著兒子出得房門,又尋了把鎖來將門鎖上,危言威脅了兒子一通,這才趕緊去屋裡收拾東西。二人一宿沒睡,等第二日天一亮,便一人拎了個小包出了城。

因肖家平日里與鄰居們並無往來,大傢伙兒並未發現異樣,唯有七嬸洋洋得意地提了一句,說是那肖姑娘被她嚇得不敢上門了。直到又過了一陣,隔壁院子里總飄來陣陣異樣的腐臭味,琸雲這才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興許是老鼠死在哪個角落裡了。」七嬸捂著鼻子道:「哎喲這味兒可真沖。」

琸雲皺著眉頭有些擔憂地朝隔壁院子方向看,低聲問:「嬸子有多久沒見過隔壁肖家的人了?」

七嬸一愣,不明白她為何問起這個,想了想才回道:「怕不是有半個多月了,怎麼了?」

琸雲沒說話,自去尋了賀均平,與他說起這事兒,又道:「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兒,那肖家一家人好像忽然就不見了,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賀均平笑,「她不是總往咱們家跑么,興許是聽說大哥定了親,心灰意冷了。如此看來,那姑娘先前果然是沖著大哥來的。」二人正說著話呢,忽地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陣尖叫,「殺人啦,殺人啦——」

琸雲臉色微變,與賀均平對視一眼,趕緊沖了出來。

鄰居們聽到動靜也都紛紛出來看熱鬧,只見隔壁肖家大門口坐著個中年男人,已然不會動了,一臉煞白地指著院子里,口中大聲喊「殺人了,殺人了——」鄰居們認出那是隔壁院子的房東,猶豫著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琸雲與賀均平一齊走上前去,七嬸也跟了過來,小聲喃喃道:「還真出事兒了?」她走到院子門口便不敢往動,探頭探腦地往院子里看。因裡頭房門半掩著,看不真切,但那刺鼻的腐臭味兒卻是一陣一陣地往外飄,熏得人作嘔。

琸雲拉著賀均平沒讓他進,小聲道:「人都不曉得死了多久了,我們這會兒進去於事無補,反倒還惹得一身騷。趕緊去報官才是。」

賀均平會意,點點頭出了巷子,不一會兒便領著一隊差役急匆匆地回來了。

不消幾日,巷子里死了人的消息便傳了開來,便是刺史府也得了信。那刺史少爺正愁沒借口來尋琸雲,一聽說此事便立刻領著府里的幾個侍衛過來了,美其名曰查案,其實堵在琸雲身邊不肯走,話里話外總刺她說肖姑娘死得蹊蹺。

琸雲身正不怕影子斜,渾然不怕他嚇唬人,左耳進右耳出,盡由著他亂說,反正沒往心裡去。

「也真是的怪了,本少爺問了好幾戶人家,大伙兒都說那肖家姑娘平日里自視甚高,並不與他們往來,唯獨總往你們家跑。二公子且說說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刺史少爺擺明了跟琸雲過不去,大冬天的扇著把摺扇坐在院子里不肯走。

琸雲笑,臉也不紅地回道:「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瞧中了我們院子里幾個年輕人生得好么,小姑娘家家的就是這樣,瞧見長得俊的男人便走不動,想必大少爺也常遇到這樣的事。」

刺史少爺聞言一噎,咳了兩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是自然。」一邊說著話,又一邊狠狠地揮了揮扇子。

「自從七嬸來我們院子里做事後,那肖姑娘便沒進過門了。我們這院子里一群大老爺們,她一個年輕姑娘總往這裡跑,總是不成樣子。不過——」琸雲故意頓了頓,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皺起眉頭,勾起嘴角朝刺史少爺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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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兒從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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