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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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主角應該是陳天那樣的人。」卓雅說。卓雅是電影的製片人,三十六七歲,丰韻猶存,清秀俏麗,笑起來有著小女孩的神態。我暗自想:這是陳天喜歡的類型。卓雅很早認識陳天,對他印象不壞。「陳天,是哪樣的人?」我問,不是明知故問,的確不知她的所指。「就是那種很男人的人。」她認為她已經表述得很清楚了,我依然一頭霧水。「很男人」——這是一個我從來不用,也不明白它所指的詞。什麼叫作「很男人」?相對應的便是什麼叫作「很女人」?我唯一知道的是我長了一副「很女人」的模樣。性情呢?女人應該外柔內剛,而愛眉說我「外剛內柔」。我最不能忍受的女人品質是「示弱」,而真正的女人懂得如何以柔克剛。我不懂謙恭,一味任性,我爭強好勝,固執己見,我沒有一副「很女人」的好性情,我也就不懂什麼叫作「很男人」。外表冷峻,內心溫暖?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這是陳天的樣子?我明明知道他心細如絲,顧慮重重,興之所致,有頭沒尾,與其說他很男人,我倒寧願說他很孩子氣。他吸引我的到底是什麼?我吸引他的到底是什麼?我簡直被「很男人」這個詞弄糊塗了。最終我知道這個「很男人」的所指是在好久以後——陳天的愛是「很男人」的,那是一種寬厚的情感,帶著欣賞、寬容、體恤和愛護,完全的善意,沒有佔有慾,也沒有現實的利弊考慮,讓你在他的目光里慢慢開放。這是讓女人變得幸福而美麗的愛情。但是這是審美的情感,會向一切他認為美好的人開放。這種愛情總是停留在賞心悅目的一刻,要貫徹到底則需要更大的力量和激情,那是陳天所不具備的。更強大、持久的情感也許必須攜沙裹石,帶著佔有慾,瘋狂,殘酷,嫉妒,強制?我被「很男人」的愛所吸引說明了一件事——我挺著脖子支持了那麼多年,最終希冀的竟然也不過是被寵愛,被恰如其分地寵愛。這個發現可真讓我瞧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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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一梅作品:悲觀主義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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