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她手捂著肚子,眼角湧出點淚花。不是不委屈的。

「嵐嵐,可是哪裡不舒服?」頭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來。

夏初嵐猛地抬起頭,不知他何時進來了,眉眼溫柔。她猛地抱住他的腰身,用力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還好他在這裡,他並沒有離開。

顧行簡先去換了身衣服才過來,那柴房裡什麼味道都有,怕身上沾染了氣味熏著她。原本想在她醒來之前回來的,與崇明說話耽擱了些時間,還是晚了一步。

他俯身回抱著她,抬手輕撫她的臉頰:「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以為你又走了……」她囁嚅道,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的水珠。

顧行簡坐在她身邊,輕輕笑道:「傻丫頭,你現在這樣,我怎麼會離開你?以後我就在這驛站里,哪兒也不去。不許再哭了。」

「真的?」夏初嵐不確定地問道。

顧行簡捧著她的臉,碰了碰她的嘴唇才說:「我把你交給誰都不放心,只能自己好好看著了。嵐嵐,我絕不會再讓你和孩子受到一點傷害。從現在開始,你好好養胎,什麼都不用操心。」

夏初嵐的臉微紅,靠在他的懷裡,只覺得天底下任何地方,都沒有這個懷抱來得安心。

王二家的端了飯菜到屋子裡來,顧行簡親自喂夏初嵐吃。王二家的不敢久留,低頭退出去了,把房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夏初嵐吃了一口,看到顧行簡嘴角的青紫越發明顯了,抬手摸了摸:「疼嗎?你別怪他……」

顧行簡不以為意,又舀了口粥吹了吹,才喂到她嘴邊:「小傷,過兩日就沒事了。他是你的兄長,我不會怪他。說起來,我還沒被人這麼打過。小時候,有些羨慕來大相國寺里燒香的孩子,有兄弟玩耍嬉鬧,就算互相打架爭吵,也還是一家人。」

夏初嵐看著他,心裡有些難受了。旁人沒有被打過,也許是家中溺愛。可是顧行簡沒有被打過,卻是因為自小跟家人分離,也沒有一起玩耍的同伴。他如今無堅不摧,卻不知那樣的童年是如何度過來的,該是何等的孤獨。

她不想讓他想這些不開心的事,笑著問道:「那以後,我們的孩子你會打他嗎?」

「女孩當然是捨不得打的。男孩若不聽話,也許會教訓一下。」顧行簡夾了青菜放在碗里,對夏初嵐說道,「崇明小時候就不怎麼聽話,我罰他寫字,還把他關起來過。」

夏初嵐看不出顧行簡這麼嚴厲,難怪覺得崇明有些怕他。

她摸著肚子,有些孩子氣地說道:「孩子聽到你這麼說,肯定都嚇得不敢出來了。」

顧行簡笑起來,也伸手摸她的肚子:「乖孩子,剛才爹爹嚇你的。只要你讓娘親少受些罪,爹爹一定會很疼你。」

夏初嵐感覺到他溫熱的手心覆在自己的手背上,而她的手心下是他們的孩子,心裡便暖暖的。想到將來他將孩子抱在懷裡的樣子,心中便充滿期待。他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

她吃完一碗粥,也把菜都吃光了,蕭昱又叫人送了安胎藥進來。

這一路上喝葯已經是家常便飯,她早就習慣了的。只是這次的葯特別苦,喝完之後,她差點把剛才的飯菜全都吐了出來。

思安在旁邊小聲說道:「這成州的大夫,就是比不得潘醫官。之前潘醫官開的藥方,夫人就沒這麼大反應。」

顧行簡抱著夏初嵐說道:「潘時令的醫術的確了得,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做了翰林醫官。只不過這次夫人差點小產,成州的大夫用的葯分量比較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去拿些梅子來給夫人換口。」

思安應是,連忙跑去拿了。

夏初嵐身子還很弱,不一會兒就在顧行簡的懷中睡著了。顧行簡將她放躺在床上,伸手搭她的脈,又看她的氣色,然後走到桌子旁邊提筆寫信。他將夏初嵐的癥狀全都寫在信里,寫完之後封好,出門想找個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都城。

蕭昱站在廊下,看到顧行簡出來,皺眉問道:「她怎麼樣了?還是不好?」

「情況還不穩定,恐怕要潘時令出手才行。」顧行簡如實說道。

蕭昱看到他手中的信,問道:「這是你寫給潘時令的?交給我吧。天底下沒有比皇城司傳遞消息更快的。」

顧行簡扯了下嘴角,將信遞過去:「沒想到蕭大人素來鐵面無私,也會破例。」

蕭昱看了他一眼,把信收好:「你不用諷刺我。我確有皇命在身,但我也是她的親哥哥。打你那拳,我不後悔。你盡可以找機會報復回來。」

顧行簡說道:「多謝。那拳我心甘情願領受。」

蕭昱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成為自己的妹婿,轉身冷冷地說道:「不是為你,不必言謝。好好照顧她。」

顧行簡給潘時令的信傳到宮中翰林醫官院的時候,一封密函也到了恩平郡王的府中。

趙玖的身側正有兩個衣裳輕薄的美人相伴,從隨從手裡拿過信,看完之後臉色一變,推開身側的美人喝道:「下去!」

兩個美人不知他為何如此,不高興地拉好衣裳退下去了。

趙玖又仔細看了一遍信,心跳猛地加快。原先陳江流這枚棋子,他也沒想著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只要知道顧行簡和趙琅的動向就好了。沒想到高益親自跑去成州,非但沒把趙琅除掉,反而生出這許多的事端!

這個高益自作主張,真是害死他了!他在屋子裡焦急地走來走去,苦思不出對策。朝中的官員看著十分巴結他,但不過是因為他如今得勢。他離開都城這麼幾年,幾乎沒有什麼人脈,因此一個人都不能相信。唯一能仰仗的,只有皇后了!他開門出去,吩咐隨從準備進宮。

這個時候,夏初嬋身邊的侍女找來,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夫人這幾日都吃不下飯……您是不是去看看?」

趙玖正心煩意亂,怒道:「不會找大夫嗎?找本王作何!滾!」

侍女連大氣都不敢喘,灰溜溜地回了夏初嬋的住處。夏初嬋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傳進來,期待地支起身子。

「殿下來了嗎?」

侍女走過去,跪在她的面前:「夫人,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不會過來了……要不奴婢先找個大夫來給您看看?總是吃不下飯,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夏初嬋苦笑了一下,無力地躺回床上。從進王府到現在,趙玖只當她是個透明的,每日縱情笙歌,懷抱佳人。她這個年紀原本還應該在父母膝下承歡。韓氏也的確是一直記掛著她,隔三差五就託人來王府送東西。

但王府是什麼地方?那些東西夏初嬋多半只照了個面,就不知去向了。

王府裡頭的確是錦衣玉食,比在夏家的時候要強上許多。但是她哭也好,笑也罷,全都沒人在乎。

夏初嬋忍不住流淚,心中生了悔意。當初為何一定要著急找一門好姻緣,跟夏初嵐比呢?夏初嵐是崇義公府的金枝玉葉,是落在夏家的鳳凰,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比的。她真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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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有喜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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