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朝堂爭議

第446章 朝堂爭議

小郡主的事情早已在宮中傳遍,朝堂之上更是因此分為了兩派:一是主張用小郡主作、為要挾的籌碼,迫使祁王退兵;二是殺死小郡主,以儆效尤。

此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夕若煙縱使有心保護,可能做的,卻也不過這些。

霎時間頓覺身心俱疲,夕若煙有些乏了,倚著廊下的憑欄而坐。側着身子,她凝望旁邊開得正艷的花叢,久久未有答話。

司徒菀琰淺聲嘆了口氣,也就着她身旁坐下,道:「你可有想過,留下小郡主,未必是件好事?」

夕若煙猛地抬頭看她,似是不信這樣的話能夠從她的嘴裏說出。

她目光凌厲,難壓心間那股火氣,片刻后反應過來,眸中戾氣盡數褪去,她垂了頭,並不言語。

「你也別惱,你要想清楚,這小郡主可是誰的骨肉?雖說殺之確實殘忍,可留下,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司徒菀琰深思熟慮一番,專挑揀了些溫和的話來,道:「如今祁王起兵,打的就是那莫須有的遺旨,可這東西是否存在,並無人知曉。」

「你想告訴我什麼?」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夕若煙望着她,問。

見她不似方才般激動,司徒菀琰微微一笑,繼而道:「把小郡主送回祁王身邊。」

「不行。」夕若煙「蹭」的站起身來,司徒菀琰嚇了一跳,怔怔望着她許久。

頗有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司徒菀琰扶著花頌的手臂起身,道:「今早娘進宮來看我,閑談之餘說起了宮外之事。雖說如今叛軍尚未攻入皇城,可祁王造反,在百姓心中,凡是與祁王沾親帶故之人,理應當誅。而小郡主,首當其衝。」

夕若煙不語,默默背過身去,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她雖明白眼下情況不容她過多的仁慈,可那麼小的孩子……她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憶璇可愛,又是語寧郡主的女兒,你疼愛不舍在所難免。」司徒菀琰忽而微微垂頭,素手撫上弄起的小腹,眸中儘是慈愛之色,「我腹中亦有個孩子,若非情勢所逼,我又怎會甘願犯此殺孽。」

夕若煙似有所動容,她緩緩轉身,目光移到司徒菀琰小腹之上,凝望許久。

司徒菀琰拉起她的手撫向她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勸道:「祁王叛亂,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孩子失去父母,成為無親無故的孤兒。聖上與祁王之間有着殺母之仇,后又因你的原因,此生怕是都無法化解。一時心軟,將釀成無窮禍端,你可曾想過?」

這樣的問題,夕若煙最終也沒能給出一個答案來。她帶着慶兒回了東殿,一路無話,而苦口婆心勸了良久的司徒菀琰卻是在廊下又多坐了一會兒。

花頌取來一件斗篷替她披上,遙遙望向東殿的地方,淺聲道:「小姐,你又何苦同貴妃娘娘說那些個話,你明知,她是不愛聽的。」

論起此事,司徒菀琰亦是滿滿的無奈,可立於同一陣線,有些事,又如何能視而不見?

「方才夫人來時,帶來老爺的話,讓小姐回國公府養胎,小姐何苦不應呢?」別的可以作罷,只此事,花頌思來想去,小姐該是聽夫人的話出宮才是。

司徒菀琰抬頭望向花頌,花頌心知自己多言,怯怯垂下頭去。

半晌,她輕嘆一聲,「此事勿要再提,我不會回國公府的。今後,若我聽到有任何關於此事的隻言片語,我便將你遣回國公府,此後都不必再跟着我了。」

「小姐……」花頌張了張口,但一對上司徒菀琰稍顯凌厲的視線,所有的話都哽在喉間,頃刻化作烏有,只得乖乖應了,「是。廊下坐久了涼,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天邊又起了風,春風吹來,難免有絲絲冷意。司徒菀琰點了點頭,扶著花頌的手臂起了身,「回去吧。」

主僕二人回了西殿,一路亦是無話。

后夜起了風,雨點隨之落下,打得廊下薔薇叢一片飄零,花瓣零零落落鋪了一地,遙遙望去仿似鋪上一層粉紅地毯,凋零中另帶了幾許嬌嫩。

翌日天明,他們擔心的事情總算還是發生了,關於是否處死小郡主一事,朝堂之上已經鬧作一團,吵吵嚷嚷,半刻也不肯停歇。

朝堂上,面對諸大臣口水仗一般的爭議,北冥風單手撐著扶手,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頗是心煩意亂。

底下一眾大臣仍在爭吵不休,人人各執一詞,似乎都頗有道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臣更是仗着資歷半點兒也不肯退讓,爭得臉紅脖子粗,滿場唾沫橫飛。

往常遇有此事,總有秦樺率先出面替他周旋,控制場面。可如今秦樺出征,楚訓生死不明,司徒熙睿又只顧垂頭玩著腰間的玉佩,對周邊之事充耳不聞,偏偏他還不能親自出面,唯恐落下個偏頗的名頭,更加惹來非議。

朝堂之上的爭議一直持續了大半個時辰,大半個時辰后,爭議非但不減,反而愈演愈烈。

已有大臣不顧身份開始互相推搡起來,繼而推搡變為動拳,再然後,開始動腳,最後,甚至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因不滿對方對自己有言語辱罵,肢體碰撞,一言不合之下已扭打在了一塊兒,拳腳落下,尤其暴力。

偌大莊嚴的金鑾殿一時成為朝臣拳腳相加的地方,有大臣扭打到司徒熙睿處,原以為他至少明面上會勸上一番,誰料想他竟反應極為迅速地跳過一旁,順帶彈了彈衣角,繼續看戲。當真的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北冥風更是無奈扶額,重重嘆氣之聲瞬間湮沒在群臣的怒罵廝打聲中,不留余痕。

玄公公瞧出聖上臉色不好,他趕忙下場拉扯勸解。卻不知是哪個人肉墩子飛來,生生打在了他的身上,毫無防備地摔了個狗吃屎。好容易掙扎著爬了起來,又不知是哪位大臣一拳過來,登時落在他臉頰,立時紅腫起了一片。

不過才下場片刻,非但沒能控制場面,轉眼卻已落得個鼻青臉腫的模樣。玄公公扶著腰桿,一瘸一拐地走上玉階,兩眼含淚的望着君主,萬分委屈地撇了撇嘴,「皇上……」

北冥風扭過頭來,見得玄公公頗是慘兮兮的模樣,格外看不下去,揮了揮手,囑他退到一旁,就連多看一眼均是「嗞嗞」搖頭。

「太極殿何時變得這般熱鬧,差點兒叫本宮錯過了這樣一出大戲。」

清冷的聲音響在嘈雜紛亂的朝堂上,一直保持眼不見心不煩的北冥風忽然一個激靈,「蹭」一下從金座上起身。兩眼一掃亂作一團的朝堂,一聲怒吼:「統統都給朕閉嘴。」

聖上發怒,方才還打得不可開交的眾人一時間安靜下來,互相看不過眼的互瞪一眼,卻均是鬆了手,退回到自己位置上,連帶着還打得難捨難分的幾人也紛紛鬆手站了回去。

太極殿上,登時空出了一段通路。

夕若煙一身貴妃服制款款而來,金釵玉環,耀眼奪目,登時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北冥風凝眉望着她,目光落在她環抱着的嬰孩兒身上,頓時變了臉色,「你怎麼來了?」

無視眾人投來的目光,夕若煙款款上前,在立於其中時,赫然停下。她盈盈福了身,清冷精緻的臉上盡顯平靜,稍許,才緩緩開了口:「臣妾聽說,太極殿中鬧得不可開交,一經打聽,原是為了祁王之女,小郡主。」

眾朝臣默然,紛紛將目光投向殿中一身錦衣華服,卻臨危不懼的女子,或疑惑,或不解,或看戲……

北冥風眉頭擰得更緊,右手負於身後,靜默良久,似在思慮着什麼。

夕若煙渾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視線定定落在金座之上,傲首挺胸,道:「既是當事人,又豈有不在場的道理?只是,還請皇上恕臣妾僭越,只能以此法帶着尚在襁褓的小郡主上殿。」

言罷,微微低下頭去,背脊卻是挺得筆直,並不見絲毫慌張錯亂之感。懷中的小郡主似是熟睡,一路行來倒是安靜得很。

彼時不知是哪位大臣不屑地哼了一哼,夕若煙抬頭,順着那聲源處望去,原是那位光祿大夫。

光祿大夫已年過半百,為人最是迂腐不化,平日也最是注重個人儀態,今日卻為了是否處死小郡主一事和人大打出手。皺紋滿布的臉上落下幾處抓傷,衣裳褶皺不堪,此時看向夕若煙的目光卻是滿滿不屑。

方才扭打的場面如何夕若煙不曾看見,只是瞧著以往向來眼高於頂的光祿大夫此刻也掛了彩,倒是格外有些野趣。

只見那光祿大夫斜眼瞟了瞟夕若煙,伸手理了理衣襟,冷哼道:「牝雞司晨,小小女子亦敢踏足這莊嚴之事地,實在放肆之極,放肆之極。」廣袖一甩,更是藏不住的厭惡。

夕若煙笑笑不言。

朝臣沉默,倒是一向與光祿大夫不合的尚書令此時開了口:「光祿大夫既覺女子不配上這朝堂,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旨處死小郡主?」

「你……」光祿大夫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手指指著對面幸災樂禍的尚書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見他吃癟,尚書令心情格外明媚,也不顧額頭上的淤青,伸手以一種自認為十分瀟灑的姿態理了理前襟,目不斜視,卻是格外的趾高氣昂,「也不知是不是光祿大夫已經老糊塗了,既瞧不起女子,又何苦為難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兒?此等作風,實在是叫我等汗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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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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