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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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威風赫赫,聲名遠播,他們的一些懲罰,韓嘉宜自然是聽過的。不過陸晉讓高亮把她帶到這裏,不會就是為了讓她見識錦衣衛的那些殘忍至極的懲罰吧?

韓嘉宜微微皺眉。陸晉沒相信她的說辭?

雖然今天是初次相遇,可她對陸晉並不算陌生。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母親沈氏嫁到了長寧侯府。長寧侯的長子名喚陸晉,是今上的親外甥。兩年前陸晉武舉奪魁,被皇帝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除卻他是皇帝的親信這一點不言,他本人也頗有些本事。

如果不是跟陸晉勉強沾親,她肯定不敢跟他有什麼牽扯。

回想起那些傳言,韓嘉宜心頭突突直跳,不由一陣驚慌。

高亮眼睛盯着手裏的刀,眼角的餘光卻在留神觀察着她,見她有些失神,他輕嗤一聲,心說:就這膽量,也敢假裝是大人的親眷?

他慢吞吞道:「哦?是嗎?那你不用遺憾,今天大概就能知道了。」

韓嘉宜臉上血色盡褪,呼吸也不由地急促起來。她聲音隱隱發顫:「什,什麼?」

高亮抱刀而立,不再搭理她。

韓嘉宜一顆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她發覺她只要身形略微一動,高亮就會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看着她,且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他的刀上打轉。

威脅的意味這般明顯,韓嘉宜還怎敢輕舉妄動?她欲哭無淚,她只是做了個假路引而已啊。

過了好久,她才努力穩住心神,暗暗思忖,高亮大概是來看守她的,真正決定她生死的恐怕還是陸晉。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應對她的那位兄長。

反正她的身份是真的,她也有相應的證據證明這一點。陸晉只要肯跟她好好談一談,沒道理真的把錦衣衛的十八種刑罰用在她身上。——他如果一點也不相信她,興許直接就將她帶到詔獄去了。如今她人在這裏,說明事情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她清早沒吃東西,腹中空空,此時越發飢餓。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聽到高亮略帶驚喜的聲音:「大人!」

韓嘉宜精神一震,立刻抬頭,猝不及防撞進一雙幽深的黑眸中。她怔了一瞬,移開視線。

來者正是陸晉。他進宮向皇帝復命后又去了趟詔獄。在已經用過刑的楊洪升那裏再一次證實「韓嘉」並非其同黨。處理完公事後,他才回了梨花巷陸宅。

陸晉長眉一挑,將眼底的訝然藏下。不過幾個時辰而已,這小姑娘怎麼瞧著不安了許多?

「大人!屬下幸不辱命。」高亮躬身行禮,臉上滿是笑意。他按照大人的吩咐,看得很嚴。

陸晉只點一點頭:「嗯,事情辦得不錯,回去領賞吧。」

——這次緝拿楊洪升,高亮也出了不少的力。

「是!」高亮神情飛揚,施禮離去,他就說他看得很嚴,看來大人很滿意。

此地沒有第三人了,陸晉這才將目光轉向了韓嘉宜,神色淡淡:「你說,你是沈氏的女兒?有什麼證據?」

「呶,這裏。」韓嘉宜向他伸出了手。

陸晉眸光輕閃,望向她白嫩的手心裏躺着的一枚玉佩。

「我母親閨名是玉蟬二字,這個蟬型的玉佩她戴了許多年。我四歲那年,父母分開。她走的那天清晨,給我梳了頭,又把這個玉佩戴在我脖子裏……」韓嘉宜聲音很輕,有些若有若無的悵然。

她當時年歲小,很多細節並不大記得。只是後來曾聽家中長輩講起,那些畫面像是生了根一般,印在她腦海深處。

面前的小姑娘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懷念,睫羽輕顫,水眸微閃。可惜陸晉不為所動,他似笑非笑:「就憑一枚玉佩?」

他雖這麼問,可心裏又信了幾分,沈氏的閨名他也是偶然才得知的,長寧侯府恐怕都沒幾個人知曉,她居然也知道。

「還憑我這個人。」韓嘉宜收回手,神情坦然,「我娘懷胎十月生下我,我身上哪裏有痣,哪裏有記,我娘最清楚不過了。」

陸晉輕嗤一聲,不置可否。

韓嘉宜有些急了:「我說的是真的。」

陸晉哂笑:「路引都能造假,怎知其他的就不是假的?」

韓嘉宜一噎,小聲道:「我也不想用假路引啊,我是被逼得沒辦法了。真的路引……我,我沒有真的路引了,才自己做了個假的。」

她心裏冰涼一片,心說,完了完了。他不會懷疑她連身上的胎記都是假的吧?

忽聽陸晉道:「收拾一下,隨我去見一個人。你是真是假,一見便知。」

「啊?」韓嘉宜一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聽見了什麼。她心中滿是不可置信,然而卻不由地歡喜起來。她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她心想,只要能見娘就好了,娘肯定能認出她啊。

見她瞬間喜笑顏開,陸晉黑眸沉了沉,沒再說話。

「我,我還有一件事……」韓嘉宜面露躊躇之色。

「嗯?」陸晉冷眸微眯。

「能不能借我一個地方,再給我半刻鐘,讓我去換一身衣裳?」韓嘉宜一臉懇求,「我包袱里就有,我不能穿成這樣去見我娘啊。」

母女重逢,她穿着男裝,算怎麼回事?

陸晉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唇角輕揚,牽起意味不明的笑。這小姑娘,很會順桿爬啊。

韓嘉宜話一出口,就有些懊惱了,見他神色轉冷,她更是後悔不迭。

現在是講條件的時候嗎?!當務之急是趕緊去見娘啊。

然而下一瞬,她卻清楚地聽到對方說「快一些。」

韓嘉宜漂浮在半空的心騰地落了地,她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快,怎麼不快?

在一個安靜地偏房裏,她栓上門,迅速換了衣衫,簡單挽個髮髻,也不施脂粉,匆忙將換下來的衣衫放入包裹中,走出房門。

陸晉雖然決定帶她去見一見沈氏,但是對她並未完全放心。她在偏房換衣裳,他就在門外。想來她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聽到響動,陸晉立時看了過去。十四五歲的少女眉目清麗,身形窈窕。她眼中笑意盈盈,沖他福了福身:「兄長。」

陸晉雙目微斂:「別叫這麼早。」

還沒認呢,這就喊起來了。

韓嘉宜從善如流:「是,大人。」

只要不拿錦衣衛的十八種懲罰對付她,叫什麼都行啊。

韓嘉宜心中幾分緊張,幾分期待,她坐在陸晉命人準備的馬車裏,手心緊緊攥著蟬型玉佩。娘一定還認得她。

梨花巷離長寧侯府不算很遠,過了約莫兩炷香時候,馬車就停了下來。

門房的阿大看見世子歸來,喜出望外,正要上前行禮,卻見一個美貌少女從馬車內走了下來。

阿大瞬間瞪大了眼睛:世子帶了一個姑娘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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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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