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標點符號
「你可想好怎麼辦了？」
煙雨樓中，徐慧抹著淚抿嘴對程處亮問道，見他撇嘴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沒好氣地在他身上死命的擰了一把，心裏感動的同時，自然也有替他心疼的想法。
畢竟這年月，拼着自己名譽不要去替自己女人出頭的人不多，至少……史書上從未有過。
「疼……」死八婆越來越暴力了，揉着有些發疼的胳膊，程處亮嘆了口氣，「尉遲妖精臉皮雖后，但還沒厚到不要臉的地步，這事兒只要尉遲寶兒不現身說法，他還能硬把我綁到洞房裏不成。」
這大概便是臉皮厚跟不要臉兩者之間的區別了。
這時候程處亮砸了砸嘴，雖后坐在床榻上，看着邊上徐慧道：「都忘了說正事兒了，今日叫你出來，一則是印刷坊那邊已經快要妥當了，我最近事情多，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你代為照料一番。」
徐慧聞言一愣，隨即悄眼微微翻了一下：「妾一個女人家，那麼大的生意，交給妾，那些伙人能放心么？家裏還有個大婦，你不叫她管，倒是他肯定會鬧，最後吃埋怨的不還是妾。」
「這個你不必擔心，他們要的是純利，至於裏面是誰管轄的不重要，至於清河，呵……叫她去打理這事兒，沒準兒改天就跟人換了田了。」
前車之鑒啊，生意這種事兒小蘿莉莫說插手，呵……嘴都不許插！
「莫胡說！」徐慧抿嘴輕笑了聲，隨即道：「不過，妾是真不太懂生意上的事兒，若是辦砸了你可不許責怪。」
「……」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程處亮略微沉吟了一聲，隨即道：「要麼先來兩本書上上手先？」
「四書五經，還是別的什麼？」
程處亮看着她，略微沉吟一陣，「這些書市面上太多了不太好賣。」隨即驚喜道：「不如咱倆現在就寫兩本怎麼樣？」
徐慧一臉詫異的望向他，當寫書是種白菜么？嫌棄別人家的不好吃，回頭便自己種上二畝地的？
「……」
程處亮仰頭望着房梁，嘴角微微舔了下下唇，幽幽地道：「本才子乃當今大唐第一詩人，寫兩本本書還不手到擒來？」
「準備寫什麼？」
「一本《三字經》一本《百家姓》」程處亮朝着徐慧挑了挑眉：「一人一本，你先挑……」
還真是當街上的白菜了……
見他說的認真，徐慧掩嘴輕笑這附和道：「那相公且先說來聽聽如何？」
於是，便在徐慧震的神情中，程處亮將三字經念了出來，對，就是念，那模樣本就不相識寫的，更像是在記憶里歷久彌新的東西，就那樣沒有一絲絲顧慮的，張口便就念了出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
「三……三字經？」
「嗯，三字經，雖是給兒童啟蒙的，但這種書恰好也是最為稀缺的，比之千字文，易學些，也易懂些。」正說着，咧嘴一笑，似是又有了新的想法：「對了，另外一些常用的四書五經，我也有些新的想法。」
「？」
程處亮見她差異，隨即很謙虛的解釋道：「嗯，就是一些很淺顯的標點應用。」
徐慧搖頭：「標點應用？」
「對呀！就是斷句或是標註語氣用的一些小符號，嗯……先說一些簡單的，比如這個……」說着，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隨便書寫了起來：「，。？！」
「這是？」
程處亮笑道：「第一個，表述語句停頓，而第二個，則表述一句話的結局，第三個，則表示疑問，最後一個則表示感嘆，當然，這標點很多，大抵先就想了這麼多。嗯……就是這樣。」
見徐慧還是一臉詫異模樣，程處亮便向管家要來筆墨。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
看着程處亮將這句話寫下，徐慧還是一副懵懂模樣，隨即，便看着程處亮又在這句話下，蓋了起來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看完這張紙，徐慧終於是愣住了，一句話，因為寫標點，竟是有了七種解釋，完全……不一樣的解釋。
程處亮笑道：「慧兒想想，一樣的兩本書，別人的書便是平常樣式，而你我用的，則是這種加了標點的改良版，誰理解起來更快，自是一目了然了……」
徐慧看了一陣，隨即笑着贊道：「此物，當真於教化有大功德！」
「功德之事容后在說，如今我看重的還是銀子，你說，若咱將這標點將所有書都改良一遍然後印出來，呵呵……以後再印刷業，還不是我程家一家獨大？！」
徐慧臉色有些僵硬了。
實在是很叫人灰心喪氣的理想，看着對方一副死要錢的模樣，當下，竟是有了一種「心事付瑤琴，訴與誰人聽。」的挫敗感……
如此功德，卻被他當成了用來打壓同行的工具，此事若被陛下知曉，他會在百忙之中抄金瓜過來與他仔細理論一番……
「當然，這事兒，是需要時間的……」程處亮斜眼看着徐慧，補充道：「光靠咱家人估計還不成，此事之前，還得尋些德高望重的推廣一番才是……」
徐慧白了他一眼，隨即道：「你想尋誰……」
程處亮嘿嘿笑了笑：「你覺得……孔穎達孔大人如何，憑着孔師的地位，與他三百貫潤筆，該當答應了吧？」
徐慧認真地道：「孔師……自是德高望重的，可……給潤筆這種有辱斯文的事兒，怕孔師聞之會立刻將您趕出來的吧？」說着埋怨的看了程處亮一眼，「便去央他更改便是，似孔師這等當世大儒，你若提錢，終歸是折辱了。」
「但，他總不能將四書五經全都翻譯了呀……」程處亮瞥了她一眼：「就當是千金買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