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親做同一個男人的情婦

和母親做同一個男人的情婦

在飛機上感受不到現實,因為雲在繚繞,一次高空飛行,事實上是讓人脫離大地,那個發明了飛機的人也許是最嚮往鳥兒翅膀的人,因為人不能飛翔,也不能變成鳥兒,所以,發明飛機的人模仿了鳥兒的飛翔姿態。

然而,人只能在空中飛翔中度過短暫時光,在這有限的時間裏,蕭雨可以忘記現實,也可以忘記流言,也許是用流言射出的箭矢根本就射不到高遠的天空中去。

還有一個時刻,她也會忘記現實,當吳叔的身體壓住她的身體時,她就是在這身體下變成女人的,吳叔的身體像岩石一樣緊緊地壓着她,所以,她那柔軟的身體也同樣感受不到流言中射來的箭矢。

而此刻,她落在了地上,而且吳叔壓住她的身體也不存在。然而流言依然從風中而來,像只只鋒稅的箭矢射在她的脊背上。她出入於電視台的大樓,在這座大樓里她感受到的只有壓抑和沉重,一件不可避免的事件終於發生了。

本來安排的一次採訪活動突然被另一個女人所代替了,那是又一個星期一的早晨,她去電視台上班,幾天以前,她已經為這次採訪作好了充分的準備,因為這是一次大型文體活動的採訪,她作為這一採訪人已經作好了準備承擔這次採訪活動的全部程序,因為這次採訪她就會從電視台眾多的角色中脫穎而出。

然而她剛到辦公室,新聞部的頭就通知她說這次採訪活動由另一個記者承擔。她明白了,那另一個記者正是坐在她對面的女人,她去找這個女人,她坐下來問這個女人為什麼搶了她的位置,女人不屑一顧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用着用那樣的媚眼來瞪着我,你不就是一個男人的情婦嗎?」

蕭雨本能地揚起了粉紅色的巴掌,憑着她的本能她可以摑在那個女人的粉腮上,然而她的手掌因為顫抖而猶豫了幾秒鐘,於是那個女人就仰起頭來從她眼皮底下揚長而去了。

渾身顫抖的蕭雨坐在辦公室里當場草擬了一份辭職書遞到了電視台台長的辦公室里去,電視台台長恰好不在,她就把那份合同書交給了台長的秘書。然後她就這樣乘着電梯下了樓,回到自己的房子裏。

她奇怪自己竟然沒有哭泣,她一點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不趁機大哭一場。她面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臉蛋,她想看看自己的那雙眼睛有沒有獻媚,她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變成了一個情婦。她失眠了一夜,決定到吳叔身邊去傾聽這一切恥辱。第二天早晨她又開始乘上了飛機的翅膀,很奇怪,她又坐在飛機的翅翼之下了。

飛機朝前滑動時,她的身心也在朝前滑動,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撲進吳叔的懷抱。下了飛機之後她先住進了上次住的飯店,她喜歡上了這座飯店,尤其是當她住進這家飯店時,會感受到自己的秘密得到了保護。當她站在飯店的露台上時,她摘去了墨鏡,現在她開始眺望着這座陌生的城市,如果沒有吳叔在這座城市,她就不會對這座城市產生視覺的娛悅。

因為吳叔與這座城市聯繫在一起,似乎她的生命磁場也開始碰撞著這座城市。她聽見了吳叔的聲音,吳叔彷彿陷入了情網,吳叔在電話中告訴她,今晚他們共進晚餐。

下班以後,吳叔就來了,他依然戴着墨鏡,當他進屋後來不及將墨鏡摘下來就擁抱住了蕭雨,她睜大雙眼看着吳叔的墨鏡,如果吳叔一直戴着墨鏡的話,那麼她就會看不見吳叔的眼睛。

吳叔走在前面,她走在後面,吳叔要帶她到樓上的自助餐廳用餐,這是用屏風圍成的自助餐廳,當他們坐在屏風之中時,吳叔終於取下了墨鏡,她經受不住吳叔那雙眼睛的籠罩,把自己辭職的事情告訴給了吳叔,吳叔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問她為什麼辭職,她便把進入電視台以後聽見的一切流言告訴給了吳叔。

吳叔陷入了沉思,然後對她說:「既然辭職了,你就來這座城市生活吧。不過,你我之間的關係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會把你安置好的……你懂嗎?」她看着吳叔的眼睛點點頭。她對自己說,難道像流言中所說的那樣,我真是一個男人的情婦嗎?

當天晚上,吳叔就讓她辭退了飯店的房間,然後驅車帶着她往郊外馳去,她對自己說,無論吳叔把我帶到哪裏去,我都願意,哪怕是夜幕會在此刻湮滅我們,我也願意。

現在,她就已經被吳叔帶到了一座郊外的房子裏,由於是在夜裏,她看不清楚進入住宅區的路,但她知道這是一座住宅區,吳叔掏出鑰匙開了門,吳叔說:「今後,你就住在這裏吧,周末我會來看你的……」吳叔終於摘下了墨鏡,用他特有的方式前來擁抱蕭雨。

蕭雨把頭埋在吳叔的懷裏,不管怎麼樣她總算逃離了電視台,在之前,她理想中的電視台會讓她像電視中的節目主持人那樣活着,使她光彩溢人,但她沒有想到,她歷盡艱辛進了電視台,卻生活在流言之中。

這個男人再一次讓她尋找到希望了嗎?從此刻開始她已經真正地失去了電視台,為此她一點也不後悔,而且她再也不做像電視台節目主持人光彩溢人的夢了,那些流言使她喪失了這個夢幻。也就是說蕭雨已經被流言所擊敗了,她經受不了這一關,她辭了職,當然,如果她不在電視台了,流言自然就會遠離她去,就像現在這樣,在一個完全是陌生的環境裏,她只認識吳叔,流言當然無法籠罩她,那些惡毒的箭矢也無法射在她年輕的脊背上。

吳叔就像往常一樣從她裸露的脊背中抽身離去了。在一個星期里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她才能見到吳叔,而且是在夜幕籠罩之時,其餘的時間她根本就無法見到吳叔。

流言沒有了,空氣、時間都顯得異常地寂靜,一種無聊的寂靜開始悄悄地從每個角落向蕭雨襲來。母親乘着飛機來看她,這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個上午,母親奇迹般地降臨在她身邊。母親的目光顯得有些憂傷,她已經知道了蕭雨在電視台辭職的事,而且她也同樣知道了蕭雨現在的生活狀態。

母親說她沒有想到結局會這樣,回電視台是不可能了,在母親飛往這座城市之前,母親去了一趟電視台,有關蕭雨的辭職申請已經被批准,蕭雨的人事檔案一個多星期前已經從電視台消失了。再也沒有可以挽回的時機了,母親寄於蕭雨的夢幻已經隨同人事檔案的消失而消失。

現在,母親還不甘心,因為蕭雨才21歲,在這樣的時刻,母親突然說:「蕭雨,我告訴你,吳叔是不會與你結婚的,永遠不可能,你難道永遠願意做他的情婦嗎?」

蕭雨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且她也不迴避與流言完全相似的話題,不錯,她說:「我已經做了情婦,我已別無選擇,而且吳叔說過,他讓我等待,他有一天會離婚的。」

母親突然攥緊了蕭雨的手說:「他根本就無法離婚,如果他與你離婚,他的仕途就會毀於一旦,他願意嗎?你願意嗎?所以,母親想帶你回去……當然不是回到電視台去,而是回去尋找你的命運,在母親看來,選擇任何一種命運也比做吳叔的情婦要好得多……」

蕭雨從母親手中抽回了雙手說:「我就是要等待,我有時間等待,我就是願意做他的情婦……這是我的命運……」母親的手顫抖著突然揚起來摑在蕭雨臉上,母親壓低聲音說:「我不得不告訴你,很久以前,母親曾經是你吳叔的情婦,母親也曾經充滿過期待,你知道那種滋味嗎?從與你父親離異之後不久,母親就認識了吳叔……後來,他幫助我在高速公路上開了修理廠……我等待着,許多年已經過去了……然而,母親比你要清醒一些,母親已經尋找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結婚,從某種意義上說母親已經擺脫了他的籠罩,而你,為什麼要步母親的後塵,為什麼……」

蕭雨的身體彷彿在那一刻坍塌下來了,母親揭穿了一個事實:她正在重複母親過去的道路,做同一個男人的情婦。母親揭穿了做情婦的艱辛旅程以及無妄的等待之路,此刻,蕭雨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花紋,是母親身體上起伏波動的花紋,是很久以前,她在無意之中看見的秘密:母親和一個男人的性姿勢。蕭雨很想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於是她瘋狂地問道:「如果你誠實地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就離開他,你有沒有在很久以前把吳叔帶回家……」她很想在最後一句話中問母親有沒有把吳叔帶到家裏的卧室中去,帶到床上去,有沒有跟吳叔發生過性關係……」然而這樣的問題她怎麼也無法提出來,她的嗓音沙啞,彷彿已經被噎住了。

母親迷惑地看着女兒說:「為了讓我們的私生活隱密一些,我當然只可能與你吳叔在家裏約會,而且是在你不回家的時候……」現在她隱隱約約地明白了,母親就是與吳叔在家裏約會的,這麼說母親也是在家裏的卧室之中與吳叔發生性關係的。

她獃滯地望着夜幕,這郊區的夜幕,這滾動着看不見的雲層的夜幕,只有幾顆星星。她問自己,為什麼會選擇母親過去的情人做他的情婦,為什麼會走上母親過去走上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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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體成長史――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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