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你們自己看着辦

72.072.你們自己看着辦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面跟着個孫悟空~孫悟空~跑的快~

見李牧進來,仲修遠抬眸看去,順着他的視線看到地上的石子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李牧並沒說什麼,進屋后他抱起允兒,把他送到了院子中的鴻叔懷中。

夜已深,往日這時候村裏人早已經睡着,也就今天張舒蘭這麼一鬧大家才都沒睡。

允兒在鴻叔的懷裏打了個哈欠,然後靠在他的胸口,睡意來襲,他兩隻眼睛眨巴眨巴著就閉上了。

李牧再進屋的時候,地上的石子已經莫名消失不見。

褪去衣服,李牧吹了燈,又躺回了床上。

仲修遠屏息等了許久沒有等來李牧的詢問之後,按捺不住主動開了口,他冷清且帶着幾分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這樣的人,你何必讓她?」

竟還讓人欺負到家裏來了,他怎的就能忍下這口氣?

他只是在旁邊看着,就已經覺得全身都難受的緊,若不是因為對方只是個普通人,而他又是如今需要隱瞞身份的情況,他那些石子可就不僅僅是打在她的腿上了。

思及至此,仲修遠那張漂亮的臉頰上流露出幾分冷冽的殺意。

他是極少動怒的,倒並非他冷心冷情,而是因為作為一國之將,他必須有能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不任性而以大局為重。

此刻他卻是真的怒了,怒意伴隨着殺氣不可抑制的迸發而出,讓本就被霜氣籠罩的屋內更加冰冷了幾分。

李牧似是並未察覺,他翻了個身,背對仲修遠,「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裏。」

他要找人,而人還未找到。

仲修遠立刻就想到了這一層,隨即而來的是侵入骨髓的刺骨寒氣。

是了,李牧之所以回這裏,是為了找人。

仲修遠也翻了個身,背對李牧,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隱藏在殺氣之下的卻已經是翻滾沸騰著的酸楚。

仲修遠扯了扯嘴角,露出個難看的表情。

他閉了眼,試圖不去想,可思緒卻不受控制。

一夜輾轉難眠,次日清晨,仲修遠躺在床上裝睡,直到李牧起身離開房間后他才睜開了眼。

陽光碟機散霜氣那會兒,鴻叔背着個背簍,拎着還迷迷糊糊睡不醒的允兒來了他們家。

「你幫我看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鴻叔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幾分訕訕然。

自打李牧回來之後,他已經不止一次讓李牧幫着帶允兒了。雖然兩人關係還算不錯,但時間久了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也沒辦法,允兒那麼小,他們又住在山裏頭不方便,平時他就連下個地都要把允兒背在身上,再不然就是把他一個人關在家裏……

鴻叔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好,可再不好,總歸也要先活着才有辦法想其它。

李牧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允兒他還是很喜歡的。

他接過睡得迷迷糊糊的允兒抱在懷中之後,有些疑惑地看着背着竹簍拿着鐮刀的鴻叔,「您這是?」

這個時間天色還早,就算下地也有些太早了。

「四月天山裏的竹筍該發芽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好給弄點回來。」這麼一說,鴻叔又想起來了,「晚些時候我給你也弄點。」

經由鴻叔這麼一說,李牧倒是立刻就想了起來。

三四月的時候,山裏的竹筍會發芽,野生野長的東西村裏的人誰都可以去弄,所以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不少人進山搬竹筍撿蘑菇。

而且這東西的味道也確實不錯,清炒爆炒晾制曬乾后燉湯都鮮得緊,那味兒,李牧僅僅是想想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李牧也是個好吃的人,聽了鴻叔這話立刻就動了心,「鴻叔你等我會兒,我也去。」

說話間,李牧抱着允兒進了裏屋,掀開被子把允兒放在了仲修遠的旁邊,然後換了件厚點的衣服就出了門。

拿了背簍,帶上鐮刀,兩人一前一後向著深山野林裏頭而去。

臨出門前,李牧還不忘把自己那一小籃鴨子帶上。

這些個鴨子和他以前家裏養殖場的那些鴨子肯定是有所不同的,這裏的鴨子可沒那麼嬌貴,破殼了后只要過了前幾天的時間,大多就開始野生放養了。

霜氣才散去,山裏頭水汽依舊重。

走了沒多久,李牧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

進了山後,李牧找了個相對平緩的地方把那群鴨子放下,讓它們自己四處覓食,自己則是跟着鴻叔往更深處走去。

他們要去採的筍和普通的大筍不同,並不是那種比拳頭還要大的一個個的大筍,而是大概手指粗細一節手臂長短的細毛筍。

他們山裏頭這種筍多,大的那種也有,不過那種筍味道帶着幾分苦,吃的人也有就是少。

這玩意兒到了時節,長得飛快,一夜的時間就能拔出半尺長的尖。

采筍也有技巧,鴻叔是個老手,簡單的總結了下經驗教給李牧之後,兩人放下背簍就開始往林子裏鑽。

李牧趁著進林的機會,還折騰了幾個簡單的陷阱,山裏都是寶,李牧可饞得緊。

什麼野豬、野鴨、野雞或者野兔的,但凡是帶個野字的,他都想吃。說的誇張點,他將近五、六年的時間沒正經碰過什麼葷腥了,好多時候看着天上飛的鳥他都流哈喇子。

快到晌午時分那會兒,李牧從林子裏頭鑽出來的時候,鴻叔已經坐在他放鴨子的地方休息。

那群小鴨子被他抓進籃子裏面,蹲在籃子裏頭被太陽曬得懶洋洋的,打着瞌睡。

「采了這麼多。」鴻叔看着李牧背簍裏面滿滿的一大背簍竹筍,他拍了拍手,準備起身。

「我還要再去一趟。」李牧道,「去看看之前的幾個陷阱。」

鴻叔聞言,這才又坐下繼續等待。

片刻后,李牧從林子當中再次鑽了出來,再出來的時候他手中有個正蹬著腿的東西,看着那有灰色皮毛的東西,鴻叔瞬間亮了眼。

「這可是個好東西!」鴻叔顯然也有些嘴饞,「你小子運氣倒是不錯,這麼大的兔子,整個山裏怕是都沒幾隻吧。」

李牧手裏抓着只兔子,棕色灰色摻雜的皮毛,足有隻小土狗大小。

這東西他們山裏頭有,精得很,想要逮著可不容易,鴻叔在山裏幾年都沒抓住一隻,沒想到這次倒是讓李牧給抓住了。

其實李牧自己也挺驚訝的,他原本做幾個陷阱就只是想要碰碰運氣,還真沒想到能有獵物。

李牧從旁邊找了草藤把兔子腿全部捆了起來,又提了鴨子背了背簍,兩人一起往村裏走去。

提着只大肥兔子進村,在村口的地方,就有人好奇地湊了過來,等他們回家的時候,李牧抓了只兔子的事情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

進了籬笆院,李牧把背簍放下,鴨子放到一旁,便抓了兔子往廚房走,準備找個東西先給關着,免得跑了。

允兒早已經聽到了聲音,跑出來一看,見李牧手中拿着個東西便好奇地湊了過來。

「兔子。」李牧拉了他的手,讓他摸兔子的毛。

允兒雖然知道這東西,但他還從未見過,這下摸著那兔子的毛就不願意走了。

李牧由着他在那裏玩,自己去了院子中。

這次他和鴻叔兩人一人搬了一大背簍的竹筍回來,竹筍弄回來一次性肯定吃不完,所以除了一部分要吃的,另外的還需要先剝了殼,再把竹筍拿去煮了,曬乾儲存,這樣到來一年的冬天前就都有的吃。

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光是剝殼就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簡單的吃完了午飯後,李牧把竹筍整理了一堆出來,直接連同盆子一起放到了瞪着眼神情獃滯的仲修遠懷裏。

他自己則是把鴨子放在院子當中讓它們自己活動后,準備再去一趟山裏,采點野蒜和花椒。

野兔子李牧小時候吃過好多,那會兒他也住在村裏,家裏的人都愛吃也捨得吃,所以沒少吃這些東西,現在回憶起來那滋味都叫李牧流口水。

這玩意兒,味兒好壞得靠佐料襯。

撇去兔肉本身的性涼味甘,質地細嫩味道鮮美不說,若是沒有恰當的佐料佐味那這種就算是毀了,糟蹋了,但若是佐料齊全,麻辣鮮香入了味,那這東西就可以說是回味無窮了。

芝麻那麼大點的旮旯窩裏頭,村那頭吵架村這頭也熱鬧,李牧抱着允兒坐到凳子上時都能聽見村那頭張舒蘭的叫罵。

早上發生的這些事情,坐在裏屋床上的仲修遠從眾人的說話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對這件事情他選擇保持沉默,他如今的身份讓他絕不能輕易暴露,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李牧會怎麼想?

仲修遠抬眸看向坐在屋子裏逗弄他懷中娃娃的李牧,他知道李牧,但也僅是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這村裏土生土長的人,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傷口的事情,謝謝你。」在軍營中以冷血嚴厲著稱的仲修遠並不習慣主動挑起話題,說話間他神情有些僵。

他不想讓李牧看出自己的緊張,但說話時他的眼神卻忍不住往李牧那邊飄。

李牧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相處起來自然也多了幾分安靜。

允兒被李牧抱在懷裏后逐漸安靜下來,他並不像其他同齡的孩子那般愛玩愛鬧,李牧抱着他,他便安安靜靜的讓李牧抱着。

面對着乖巧的允兒,李牧總是冰冷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柔和,沙場上磨練出的煞氣也淡了幾分。

「他是?」仲修遠再次主動開口,這不是他平日裏的作風,所以他越發的不自在。

那被李牧稱作允兒的小娃娃看上去才四、五歲的樣子,一雙清澈的眸子乾淨得如同一汪清池,若不是因為他舉止有些異常,仲修遠都無法發現他的眼睛看不見。

李牧低頭看向允兒的那雙眼,其實他對允兒的了解也不多。

第一次見到允兒的時候是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也就是大概在半個月之前。

他當初去服役的時候鴻叔家裏還沒有這麼個孫子,鴻叔原本的兒子與他年齡一樣,但是是個傻子,也沒聽說他成過親,所以允兒的來歷就有些讓人疑惑。

算算年紀,允兒大概是在他離開去參軍的第二年就出生了。也差不多是允兒出生的時候,鴻叔的兒子因為出了意外死在了山裏。

具體的情況李牧不清楚,不過聽村裏的人說,那會兒鴻叔的兒子自己跑到山裏頭玩,被野獸襲擊,所以死在了山裏。鴻叔剛給他兒子辦了喪禮過了沒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下了一趟山抱回了一個孩子,就說是他孫子。

好在這允兒和鴻叔長得也有幾分相似之處,所以村裏頭的人雖然八卦疑惑,慢慢的也就接受了這事。

關於鴻叔,李牧知道的也不少。

他剛剛穿越過來把這已經病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李牧取而代之時,鴻叔也才先他兩年到這村裏。他來路不明,村裏頭的人問了也不說,只說是逃難來的。

鴻叔這個人不簡單。雖然他與別人一樣穿着粗布麻衣過着同樣清苦的日子,雖然他刻意掩飾,但是不凡的談吐、開闊的眼界、行為舉止之間的一些細節都讓他不像是個普通人,反倒像是個故意隱瞞身份藏起來的人物。

瘋瘋癲癲的傻兒子,莫名出現的孫子,這兩人的情況也不像是先天的,更像是後天經歷了什麼事情才導致的。

鴻叔不願意說自己的身份。李牧曾經和他聊起時提過兩句,見鴻叔沒有說的意思,他後來也就不再問。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有些事情知道不知道沒差。

就這麼會兒功夫,村子那頭吵吵嚷嚷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看樣子像是吵完了。

李牧起身把允兒放在凳子上,他挽了袖子,準備出門去看看鴻叔幫他要回來的那兩塊地怎麼樣了。

原身李牧是這村裏土生土長的人,父母雖然早逝,但是家裏還是有兩塊地的。

李牧剛穿過來那會兒收整過一次,沒來得及種就出了徵兵那事。如今已經又是五、六年時間了,估計這地又得重新收整一番。

「允兒就坐在這裏等爺爺好不好?」李牧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他拿了一些昨夜剩下的花生出來放在允兒面前的桌上。

允兒眼睛不好,但也並不是完全看不見,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桌上白白的東西,伸手摸了一下之後肉乎乎的小臉上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是花生。」

「嗯,是花生。」李牧說着就想要往門外走。

這會兒天色早就已經大亮,太陽都已爬到山頂。山裏頭的路不好走,來回一趟要是不快點再耽擱些時間,等他回來估計都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允兒聽了李牧的話,連忙把桌上的花生都抓在自己的兩隻手裏,然後跳下了凳子就往李牧身邊跑。

花生有些多,他手小,兩隻手都抓不住,所以費了老大力氣才扯着衣服兜在小肚子上。他跑到李牧的腳邊跟着,李牧往哪走他就往哪走,如同個小尾巴一般。

「怎麼了?」正準備出門的李牧停下腳步。

對允兒,李牧是溫柔的。面對這樣一個長相白凈性格乖巧又惹人心疼的小娃娃,他沒有理由不溫柔。

「叔叔。」允兒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又往李牧身上蹭了蹭,然後討好似地叫了一聲,顯然是不願意留下。

李牧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仲修遠,心中有幾分瞭然。

小孩不同於大人,大多數小孩更加純粹也更加敏銳,他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允兒就不願意親近他,因為像他們這種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人,身上都帶着一股子殺氣。

若有心隱瞞,普通人大概不易察覺到,但小孩子卻難以瞞住。

「沒關係的,他不是壞人。」李牧把人抱着走到了床邊。

山裏頭的路不好走,他要快去快回,不然帶着允兒也不是不可以。

說話間,李牧看向坐在床上的仲修遠,見仲修遠那雙漆黑如墨的黑眸正望向自己,李牧直接舉著允兒讓他靠近仲修遠,「叫嬸嬸。」

從李牧進屋開始,就一直望着李牧眼都未曾眨過一次的仲修遠聞言呼吸一滯。

屋裏有瞬間的安靜。

仲修遠看着自己面前的娃娃,還有娃娃身後的李牧,有片刻心臟都忘了跳動。

李牧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動靜,他又把那允兒提溜了回去,看着企圖往自己懷裏躲的小娃娃,他認真的慢慢的重複了一句,「叫嬸、嬸。」

允兒拽著兜著花生的衣兜,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仲修遠,沒敢出聲。

仲修遠此刻才回過神來,他側過頭去看向床幔,低沉磁性且略帶幾分沙啞的冷清聲音在屋內響起,「我是男人。」

這一點他相信李牧不會弄錯。

可隨着李牧看過來的視線,仲修遠的一顆心卻不由的懸起。他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那種異樣的既期待又興奮又害怕的情緒,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娶回來的。」李牧道。

李牧把允兒抱了起來讓他看着自己,又重複教了一遍后,這才把兩隻腳都縮起來的允兒遞到了仲修遠的面前。

大概是因為有李牧在,所以允兒也並不是那麼怕仲修遠,他歪著腦袋打量了一會兒床上朦朦朧朧看不清的仲修遠后,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嬸嬸。

「好。」李牧很是滿意,他把允兒放在了床上仲修遠的手邊,「你就和嬸嬸在這裏等爺爺回來,叔叔去一趟外面。」

仲修遠並不是那種會不擇手段的人,他是個從骨子裏透著傲氣的人,而且如今這情況仲修遠也必須隱瞞身份養好傷,所以李牧暫且還是相信他的。

仲修遠坐在床上看着李牧出了門,又聽着他的腳步聲進了院子,拿了什麼東西,離開了籬笆院走遠。

直到確定他走遠,仲修遠這才狼狽不堪地抬起右手擋在眼前,他無聲的向上仰頭,企圖不讓人看見自己臉上此刻的狼狽與緋紅。

他十二歲離家參軍,後讀盡天下兵書,雖不敢說文采多好,可這麼多年來他獨自一人在朝堂之上舌戰群雄從未輸過。

可此刻,他卻有一種想要鑽個洞或者柜子什麼的把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他該如何辦才好?

因為即使那人嘴上說着那等不合理且燥人的話,只因他擺着那樣一張認真的臉,他就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是個男人,就不該再那樣因為李牧的一顰一笑一句話而喜而悲而情不自禁。

最是不該,不該愛上他。

那樣不該容於世的感情,強加在李牧身上,大概也只能讓他困擾。

仲修遠並不是個愚笨的人,他能有如今的戰績,能叫一個比他們袁國大的大寧國全國上下聞風喪膽,能叫朝廷中大大小小戰將官員戰戰兢兢,這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他想明白自己對李牧的那份心意,也並未費太多時間。

再次見到李牧后,那呼之欲出的心情太過強烈,即使是他想要躲避也全然不可能。

側過頭去,仲修遠斂去眸中苦笑,再回頭間,又是那無往不利的常勝將軍鎮定的模樣。

他眼眸微垂,看向自己手中捧著的碗筷,山裏頭確實貧瘠,量是仲修遠對吃食向來不講究都是隨士兵一同吃,這幾天下來也有些寡味了。

仲修遠拿着碗的手微微懸空舉著,沒像以往那樣隔着手掌放在腿上。

下午他為了隱瞞自己受傷的事情,為了避免被人懷疑,特意趁著鴻叔不在家搬了凳子出去曬太陽,傍晚又強撐著走回屋避嫌。

這一趟下來傷口雖然沒直接裂開,但這會兒卻是有些火辣辣的疼。

低頭間,仲修遠目光逐漸森冷,多了幾分殺意。

他潛逃至此已經有十餘天,他不信那些人會放過他,算算時間,追兵也該到這附近了。

他不想連累李牧,所以他決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的傷。

也許,他應該離開了。

思及至此,仲修遠心中有不舍一閃而過。

在山中的這段時間大概是他有生以來最為輕鬆最為幸福,也最是該要被他念上一輩子記上一輩子的時間了,雖然這裏無論是吃食穿行都比不過營地,但這裏,有那個人。

李牧低頭扒了兩口飯,又抬頭看向仲修遠,眼中有疑惑一閃而過,「我知道,你說過很多次了。」

心本已有幾分沉重的仲修遠微頓,面有不解。

「我不喜歡女人。」李牧把碗裏最後一口飯喝掉,「洞房這事我想了想,一直這樣確實不是辦法。」

吃完了飯,李牧拿過仲修遠手中的碗,起了身往門外走去。

「你腿上的傷,好的怎麼樣了?」臨走到門口,李牧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才冷靜下來的仲修遠此刻大腦已經又是一片空白,他怔怔地仰著頭,神情呆呆傻傻地望着李牧,全然沒有了剛剛的鎮定。

看着昏暗朦朧的油燈下李牧離開的背影,仲修遠恍惚間總算是有些明白過來,這人剛剛是故意的。

他就是個小心眼,他記仇,他故意擺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那些臊話羞他,就是在報復他!報復他下午與鴻叔、允兒他們笑話了他。

床上,仲修遠瞪圓眼,想着自己該是要生氣,可無論如何卻都無法抑制那份怦然心動。

而且,李牧他最後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不喜歡女人?

什麼叫做洞房那事一直這樣不是辦法?

……

還有,他問他腿上的傷做什麼?

仲修遠的逃走,讓本該大肆宣揚慶祝勝利的大寧國如鯁在喉,領銜作戰的眾戰將更是夜不能眠。

事情傳到國都后皇帝當即就下了死命令,人必須抓到,即使是把整個大寧國翻個天翻地覆也絕不能讓仲修遠逃回去!若仲修遠逃回袁國,那眾將領就直接提頭謁見。

聖旨下來后,大寧國立刻封鎖國線閉國,當初仲修遠逃走的方向更是直接被派遣出了兩萬追兵。

仲修遠十年不敗的戰績確實是值得大寧國如此大動干戈,這一點無人質疑。所以除了起先那兩萬士兵之外,搜索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仲修遠受了傷逃不遠,上面的人直接就把這一大片都給封鎖了,只許進不許出,同時剩下的人則是開始地毯式的挨着挨着一點點搜索。

近一個月後的現在,大軍搜索到了這邊。

平民百姓對此事雖有怨言,但大部分還是持支持態度,畢竟大寧國等了十年才等來仲修遠一次失手,若他們這次不能把仲修遠拿下讓他跑了,那下一次誰都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懸賞的賞金也在不斷的加,從一開始的百萬加到如今的千萬,銀兩也變成了黃金。

大批士兵進鎮,讓整個鎮子十分熱鬧。

李牧與鴻叔兩人沒在鎮上呆多久,簡單的吃了碗麵條就出了鎮子往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李牧特意繞了路去了一趟自己新包下來的那個水塘,幾年時間不見,水塘水位增加了些,水也清澈了不少。

李牧剛剛穿越過來跟着鴻叔學種地那會兒,就打過這水塘的主意。

他家其實也是農村的根,祖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老實巴交的農民,後來就是靠着養雞鴨發家的。

一開始倒不是他自己家養,而是他大伯看準了時機自己在村裏辦了養殖場養雞鴨,正趕上好時候,雞鴨銷量好,忙不過來,李牧父母就跟着入了股,幫着餵養這東西。

李牧剛開始讀書的時候他家裏已經有些錢了,那會兒為了給李牧弄個城裏戶口讀書,夫妻倆狠了心湊了些錢在城裏買了房子。

等李牧上初中的時候,家裏已經自己開始包山養這些東西和種樹,他大學畢業那會兒經濟蕭條,家裏虧了不少,才轉手賣掉。

李牧其實沒接觸過多少養殖場的事情,他可以說是從小就長在城裏頭。他父母望子成龍,就算是放假都很少帶他去養殖場,而是讓他在家讀書。

他也不愛去,倒不是嫌棄那養殖場味兒大還臟,而是……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接觸過,家裏也是做這個的,所以多少比旁人要了解許多。

他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就是打的這主意。自己養雞鴨,然後賣蛋賣肉。

雞鴨這東西其實利潤還可以,雖然又臟又累還要伺候吃食還要擔心生病的問題,可是這兩東西生長周期短。

一般來說,肉鴨也就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賣了,蛋鴨要長些,大概要半年才可以下蛋。

雞的情況也差不了太多,不過他們這地兒好像養雞的少,鴨多些。

當初是正巧山裏頭有現成的水塘,李牧就惦記上了。那會兒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也撿到機會了,李牧自然想試一試。

種地雖然也是個活法,可是太苦,李牧不怕苦,就怕辛辛苦苦大半年還不夠自己溫飽。

他回來是有事情有目的的,他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看完了水塘,兩人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今天天氣依舊熱,鴻叔伸手掀開了李牧拿着離自己有段距離的籃子。

李牧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奪過了衣服,把籃子重新蓋上。

「怎麼?」鴻叔有些驚訝,李牧好像不想讓外人看見籃子裏的東西。

「回去再說。」李牧看看四周,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李牧走得急,鴻叔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緊張個什麼。

不過想想,鴻叔又覺得有些明白李牧的顧及,村裏那些人不防著點怎麼行?

思及至此,鴻叔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跟着懸空提着個籃子的李牧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李牧沒理會四周那些打招呼和好奇的人,快步回了自己家院子裏。

兩人臨走的時候,鴻叔把允兒交託給了仲修遠照顧。兩人回來的時候,這一大一小搬了一大一小的兩凳子在院子裏曬太陽。

冬困的日子裏再加上這暖和的太陽,一大一小兩人都被曬得臉頰紅彤彤的,人也迷迷糊糊。

允兒坐在小凳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換了身李牧舊衣服的仲修遠坐在一個老舊的椅子上,受了傷的腿被他直直搭在地上,上身則慵懶的斜著靠在把手上。

仲修遠本長得好看,是清俊的模樣,此刻睏倦的他眼帘微微朝下垂去,黑眸燿燿,若秋潭深邃而靜謐。

聽着聲響,一大一小兩人均抬起頭來。

允兒白凈的小臉上閃過幾分疑惑,聽出腳步聲是李牧和鴻叔后,頓時就開心起來,「爺爺。」

仲修遠從凳子上坐起,他輕挽長袖,換了個姿勢坐着。本是隨意的動作,舉手抬眸間卻是叫人驚艷的冷清氣質。

額上帶着薄汗的李牧進了院子,走到院子一角,找了個空地把手裏提着的籃子放下。

做完這,他又把蓋在籃子上的衣服理了理,把裏面已經開始嘎嘎叫起來的東西遮嚴實了。

「小鴨子?」允兒聽着小鴨子叫,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卻沒敢跑過去看。

因為眼睛的原因,村裏那些個孩子不愛和他玩,一開始鴻叔還鼓勵他,後來被欺負了哭慘了幾次后他就不再慫恿。他身邊一直沒有同齡人,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如今這安靜懂事的性格。

李牧放下東西后似乎鬆了口氣,他進廚房舀了一碗涼水大口喝下,祛了熱,又端著個淺口的大碟子裝了水回到院子裏。

天氣有些熱,籃子小,又被罩着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不把那些鴨子放出來透透氣喝點水,容易悶壞。

李牧先是在院子裏張望一番,找了個竹簍子橫在腳邊,又臉色有些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後這才掀開裝着鴨子的籃子上的衣服。

一見太陽,一群毛茸茸的鴨子就伸長了脖子叫了起來。

李牧順手把衣服掛在籬笆院上,回來時又找了個簸箕放在之前那竹簍旁邊,自己的跟前,籃子和他中間。

李牧買了鴨子后一路上都用衣服把那裝鴨子的籃子罩着,回來之後也一直小心的遮著,這會兒又是這樣的神秘怪異,鴻叔心裏越發不解。

就連仲修遠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幹嗎。

鴨子這東西不像其它東西能藏得住,是活物,就算是現在藏住了,長大了終歸還是會被村裏的人知道的,李牧這做法未免有些多餘。

就這會兒,李牧已經隔着竹簍和簸箕,把裝着鴨子的籃子傾倒在地。

籃子倒地,籃子裏的小鴨子先是在竹籃邊探頭探腦了片刻,然後前頭的毛球才試探著邁出一步。

這還沒站穩,後面的就往前面擠來。

緊接着,一群小小的鵝絨黃的小東西就跟滾湯圓似的,一個擠一個的一下子全滾了出來,毛茸茸的滾了一地。

出了籃子,透了氣,一群三十多隻小鴨子就在院子裏嘎嘎的吵開。

李牧橫在身前的竹簍和簸箕沒拿開,他謹慎的小心地彎著腰一點點的往後退去。

見他這貓著腰的動作,仲修遠眼含疑惑,鴻叔微微張著嘴,允兒瞪圓了一雙眼。

嘎嘎直叫的那群小傢伙有些膽小,滾落一地后又向中間聚攏了過去,變成毛茸茸的一大堆。

見狀,李牧又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那群小東西突然興奮起來!

它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張開小翅膀,嘎嘎地叫着搖搖晃晃地沖向了李牧。

鴻叔和仲修遠兩人一直不明白李牧為何如此謹慎,直到他們看見接下去的那一幕!

在那群鴨子沖着李牧而去的那瞬間,李牧立刻就化作一道風,轉身就逃。那速度,戰場上估計也不過如此了。他被那群小毛球硬生生地追着跑出了五十多米,追着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拐角處躲著!

他怕這玩意兒。

即使他有着七尺八寸的個,即使他殺人無數一身戾氣,即使他身經百戰,即使追他的是連他拳頭一半大小都沒到的,一群毛茸茸站都站不穩的小毛鴨。

即使是這樣,他依舊給嚇得不輕!

遠處,李牧扒著牆角站着,那雙藏着森冷淡漠的溫潤黑瞳沒了往日的荒涼沉默,此刻氤氳著的是無法抑制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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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敵軍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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