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顆人形安眠藥(十)

32.一顆人形安眠藥(十)

此為防盜章半晌之後,夏新霽重新走進來,神色疲憊。可對上他的眼睛,他還是彎彎眉眼,笑了笑。

「一群庸醫......」小孩嘟囔著說,把頭埋進夏新霽肩膀,「都是壞人......都是騙子。」

他親自上手,一下子將寇秋從床上打橫抱了起來。

「走,哥,」他輕聲說,「我們去找真正的醫生看。」

寇秋沒有作聲,只是摸著小孩的頭髮。

系統幽幽道:【無論檢查多少次,只會是相同的結果,你知道的。】

可夏新霽明顯不相信,他直接辦了休學手續,帶著寇秋跑遍了海內外出名的醫院。每一次檢查結果出來,他都要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外頭抽煙許久,一直抽到兩隻眼睛都熬得通紅。

「別抽了,」寇秋終於再也看不下去,用力按住他的手,「別抽了!你真想把自己抽死不成!」

他還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可世界意志的限制不允許他說出實情,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儘可能的伸出雙臂抱住夏新霽而已。

小孩在他的懷抱里不動了。

他的煙僵在手指間,半晌之後,他毛茸茸的腦袋慢慢靠了過來,聲音裡帶了哽咽的哭音。

「哥......」

「哥......哥!哥!!!」

這聲音一點點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像是受傷的野獸費盡最後力氣的一點泣血低鳴,走廊上的病人都不由得側目。寇秋看過他哭許多次,可這一次與往常都不一樣,他不由得也喉頭一酸,摸了摸小孩的頭。

「沒事的,」他語氣輕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從東到西,再從西到東。

連寇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奔波了多少次。

他的眩暈時間一天比一天長,有時甚至一昏睡便是三四天,醒來時往往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一個新的醫院。夏新霽在一旁握著他的手,像是在把玩什麼寶物,甚至沒有察覺到他已經醒了。他反覆捏揉著這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指尖,眼睫顫了顫,忽然間滴下一滴圓潤的水珠兒。

觸感溫熱。

小孩像是怕被他察覺什麼,小心翼翼抬頭打量了下他,隨即才慢慢低下頭,含住指尖,將那顆水珠吮去了。

第二天寇秋再醒來時,他仍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彷彿昨天那滴淚都不過是寇秋做的一個夢。

「哥,」他躍躍欲試道,「咱們去拜佛吧?」

寇秋:「......」

他不得不提醒小孩,「我是一個共產主義者,並且是個公務員。」

我信奉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去嘛去嘛,」小孩乾脆把頭埋過來撒嬌,「就去一次......」

寇秋的心猛地一軟。

半晌后,他緩緩點了點頭。

他的身體日漸虛弱,佛寺又在山上,因此不得不坐纜車上去。夏新霽將他送到山頂,讓隨行的幾個家庭醫生照顧,自己卻又說忘了什麼轉身下了山,許久也沒有上來。

寇秋坐在亭子中等,隱隱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直到日上午頭,山上遊客漸漸多了起來。寇秋乾脆站起身朝山下張望,隱約聽到幾個遊客提了一嘴:「你看見沒?」

「看見了,這年頭還有這樣磕頭上山的,真是活久見。」

「怎麼還有人信這個?」

「看著那小夥子長的也挺精神的......」

寇秋一怔,緊接著心頭也跟著一顫。

他轉身便要下山,卻被幾個醫生攔住了:「夏先生,您不能下去......您再等等,您弟弟應該過不了多久就上來了......」

寇秋轉過頭,望著他們的眼睛,問:「他在幹什麼?」

醫生們明顯都知道,可個個目光躲閃,誰也不回答他的話。

「你說啊!」寇秋終於爆發了,「他在幹什麼?!!」

他踮起了腳尖向下看,看了許久,終於在那台階上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夏新霽跪伏在台階上,一步一拜,一路磕上山來。他的姿態如此虔誠,讓寇秋只是怔怔地站在這裡望著他,便猛地一下子紅了眼眶。

等站到他面前時,小孩的膝蓋磨破了一大塊,額頭也是紅腫的,都有些滲血,卻若無其事上來挽住他的胳膊:「走,哥,進去拜一拜。」

寇秋不動,只是直直地看著他。

「哥......」夏新霽有些慌了,卻還是固執地拉著他,「就進去一下,就一下。」

寇秋瞧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慢慢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方手帕,蘸著清水,幫他將額頭上的血絲擦乾淨了。小孩望著他,唇角忽的彎了彎。

廟裡供奉的菩薩祛病消災。寇秋四處望了望,毫不意外地在那一長串點著的長明燈中看見了夏清然的名字。

他被夏新霽拉著,對著慈眉善目的菩薩像磕了三個頭。

下山時,夏新霽信心滿滿說:「這次一定能治好!」

可他捏著寇秋的手卻是冰涼的,沒有生出一點溫度。

寇秋不是佛教信徒,夏新霽也不是。

然而這一回,夏新霽情願自己是。

這樣,他起碼還可以欺騙自己有希望。

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試遍了所有的方法,甚至是一些荒唐的偏方。可是沒有用,寇秋的身體還是眼看著一天天衰敗下去,像是片枯黃的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著生機。

日子開始倒數。

【虐渣任務進度——98。】

寇秋不再能下床,可每當他睜開眼,小孩總是就坐在身旁,死死握著他的手。

【虐渣任務進度——99。】

世界逐漸消融崩塌。

寇秋對於離去的時間漸漸有了一種直覺。那一天,他沒有再待在家中,而是讓夏新霽抱著他,兩個人單獨去了海邊。

大海仍舊是波濤洶湧的,碧透的海水一層層向上翻卷,與他們當年來時別無二致。

夏新霽小心地在他身下墊了軟墊,這才將目光投向海水,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笑了起來。

「當時哥還讓我幫忙塗防晒油呢,」他低低說,「一點防備都沒有,就把整個後背都露出來給我......」

寇秋沒有說話,只是在他懷裡低低地咳了聲。

「不過也多虧那時候,」小孩故作輕鬆,「不然,我怎麼可能一上來便把哥的敏-感帶摸的這麼透。」

而眼下,他多希望時間倒流。

上天從未眷顧過他,可這一回,他寧願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上天的一次眷顧——只要一次就好,哪怕多一秒也好。

他伸出手,替寇秋抹去了嘴邊溢出的血絲。

寇秋閉著眼,聲音也是輕輕的,近乎含糊,「小霽?」

夏新霽低低地嗯了聲,將他抱得更緊。

「小霽......」

【虐渣任務進度——】

靈魂慢慢開始被剝奪。

寇秋咳了聲,斷斷續續說:「我其實,一直有一句話想告訴你......」

「不要那麼累,不需要那麼多的心機,你——」

「你一直值得被愛的。」

夏新霽用力閉上了眼。

緊接著,他的嘴唇上有什麼含著血腥味兒的東西碰了下,一觸即分。

「我——」

【虐渣任務進度——100。】

「我愛你。」

【即將進入下一個任務世界。】

夏新霽仍舊坐在沙灘上,死死地握著懷裡人的手。天色慢慢暗透,他握著的這隻手被海風吹的冰涼,他就把手揣進自己的懷裡,一動也不動。

風颳得更猛烈了,浪潮襲上沙灘。

「哥......」夏新霽輕聲說,「我錯了,我不關你了,好不好?」

懷裡的人一動也不動,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夏新霽手指微微顫抖,給自己點上了一枝煙。一點灼亮的火星在他指尖跳躍著,他慢慢吸了口,低聲道:「我吸煙了。」

「哥。」

「你真的不來管管我了么?」

他仍舊沒有得到回應。

夏新霽的眼睛一點點變得通紅,抱著懷裡的人站起身,一步步朝著此時洶湧的大海走去。海水漸漸沒過頭,就在那窒息的感覺浮上來時,電光火石之間,夏新霽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他扯動了下嘴角,隨即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又哭又笑,如同瘋癲,「原來是這樣!」

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

又是為什麼離開這個世界?

夏新霽重新鑽出海面來,濕漉漉的唇在懷裡人的額頭上珍而重之印了印。

「哥,你等著。」

「我來找你了。」

「清然。」

寇秋回頭看見他,也有些驚訝。

「杜和澤?」

他已有兩年沒見過渣攻了。杜和澤被送到國外,有夏家的態度擺在這裡,逢年過節都不敢回國。杜父杜母只好哭哭啼啼每年飛去國外看他,以至於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點記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國后,任務完成度猛漲到了五十點,可見杜和澤在國外過的恐怕是一點也不順。失去了夏家的襄助,他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尺,一個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這還不值得他被別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顯經過了精心打理,鬍子被颳得乾乾淨淨,手上的指甲也拋了光,閃閃發亮。

寇秋看著他,覺得自己彷彿在看一隻花枝招展搖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著他,忽然間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過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順利崽子孝順,還能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哪裡不好了?

杜和澤說:「你還記得,3月5日是什麼日子嗎?」

他的眼裡滿含期待,寇秋只好順著想了想,遲疑道:「......兩會開幕的日子?」

杜和澤一噎,隨後猛地苦笑一聲,「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寇老幹部:......

不,我不是,我沒有!

「當年的事,的確是我不對,」花孔雀的眉峰慢慢蹙起來,「我竟然抵抗不住這樣別有用心之人的誘-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於放棄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閉了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他哽咽著說,「我後悔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離開夏清然的幫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到底算個什麼。家境不顯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為他拉來的客戶紛紛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約,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他的資產卻縮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無人願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顆假的鑽石,來假裝維持自己富二代的風光生活。

自信和意志都不知道何時被消磨乾淨,剩下的只有被磋磨了的一點意氣,還有千百次在腦海里閃回的回憶。

夏清然那麼愛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這支價值過百萬的手錶,愈發確定。

夏清然那麼愛他!

怎麼可能這麼快,便徹底遺忘掉這段感情!

寇老幹部望著他的眼淚,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你......」

杜和澤滿懷期待等著。

寇秋果然不負他的期望,慢吞吞說:「你的鑽石胸針,好像掉色了。」

杜和澤:「......」

杜和澤:「............」

杜和澤:「..................」

想象中的重逢談話徹底崩盤。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轉身便欲走,可杜和澤卻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連頭都沒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沒有下藥!」杜和澤在他身後高聲吼著,「我沒有——這全是你特么疼著的那個弟弟耍下的好把戲!他——他故意出現在我面前,勾引我,讓我幫他進了夏家,然後他就用這種下作的法子一腳把我踹開,現在還佔了你的家產!」

「他那麼下作,他的骨子裡就流著他媽那骯髒卑賤的血!!!」

這些話像是憋在心頭許久了,他一口氣吼出來,暢快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會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兩年才想通,你會被他玩死的。」

寇秋終於停下了腳步。

然而卻並不是杜和澤想要的反應。他鎮定極了,只是挑了挑眉,眼睛裡頭的怒火熠熠發光——然後,寇老幹部用他所能說出口的最惡毒的話原樣懟了回去。

「你才骯髒下賤,你的骨子裡才流著骯髒下賤的血。」

「小霽是我教出來的,知道么——他的血管里流著的,全是共產-主義的純正紅色血液!」

「哪像你——你這個資產階級走狗!!!」

罵完之後,簡直渾身暢快、揚眉吐氣!

只是轉過頭,寇老幹部立刻對系統說:【......我對不起黨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骯髒下賤這個詞!

系統深沉地吐了口煙,問:【後悔了?】

寇秋說:【不。】

他沉默了下,誠實道:【事實上,我早就想這麼罵他一頓了。】

系統:【......作為一個共產主義接班人?】

寇秋:【他罵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系統:【......門口巷口還有個麻袋,套不套,打一頓?】

寇秋:【(⊙V⊙)…】

他真的有點掙扎了。

拒絕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志還是足夠強烈的,最終只停留在了過過嘴癮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霽的情緒看上去並不高昂。他始終垂著頭,目光沉沉盯著地面,一言不發。

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杜和澤仍舊沒有放棄,又來拜訪了夏家五六次。雖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可他還是時不時站在樓下痴等,最後,連保姆也對他的到來熟悉了。

「大少爺還是心太軟,」保姆之間閑聊時提起此事,不由得也嘆息,「可能不久之後,那混蛋還是能再回來。」

「畢竟是十幾年的感情了,」王媽擦著櫥窗,「你們當年還沒來,沒親眼見過,少爺當時對杜少爺,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種......為了這個人花錢,找人脈,處處替他考慮,最後甚至聽了他的話,把私生子弟弟都接進門來了。」

她頓了頓,小聲道:「否則,二少爺怎麼可能回來?」

另一人不禁猶豫:「那你說......大少爺會被打動?」

王媽又擦了兩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嘆了聲。

「感情啊......從來都不受人控制。你看大少爺房裡還留著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澤那個人渣,是大少爺這麼多年來唯一愛過的一個人了。」

她說完這話,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夏新霽,被嚇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霽的臉色完全稱不上好看,他的眼睛里像是噼里啪啦砸下了暴風雨,暗沉沉地掀著風暴。王媽對上他這樣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戰戰兢兢道:「......二少?」

夏新霽動動嘴唇,緩緩勾起一個笑。

「沒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樓了。」

他徑直進了寇秋的房間,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隨即一把拉開了抽屜——那裡赫然躺著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裡面有一枚極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閃閃發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頭雕刻的花紋刺的他生疼。

「你騙我,」他喃喃道,「你說過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的。」

可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彈,一下子將他的心思和隱秘的期冀一同轟的一乾二淨。他花了那樣多的算計與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來、原來也並非是屬於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厭棄是假的,對他的疼愛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麼?

「你騙我。」

「你騙我——哥。」

他忽然從一個小袋子里倒出什麼,放在桌上小小的熏香爐里,一下子點燃了。乳白的煙霧裊裊升起,透過香爐的鏤空蔓延出來,夏新霽垂著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陰暗。

「想就這樣抽身而退么,」他輕輕說,「哥?」

——怎麼可能呢。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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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在自己的房間嗅到了香氣。那香味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莫名有些神思不穩。他出了房間,恰巧碰到來找他的小孩,便隨口問道:「王媽換熏香了?」

夏新霽長而黑的羽睫一搭,復又抬起眸。

「是,」他輕聲說,「我屋子裡的味道也變了。」

神智像是被只不知名的大手慢慢拖進混沌里,寇秋越是聞這香味,便越是覺得昏昏沉沉。他疲乏地拿手指按揉著太陽穴,還沒說些什麼,身旁的小孩卻已經看出不妥來,上前攙起他的臂膀,低聲道:「哥困了?」

已沒多餘的腦容量去思考更多,他只能勉強嗯了一聲,猛地雙腿一軟,差點一頭栽進身後人的懷裡。連帶著系統也莫名跟著頭腦發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夏新霽扶著他,慢慢地躺在了床上。

他居高臨下,痴痴地望了這人許久,最後,從寇秋的脖子上拆下了暗色條紋的領帶,緩緩覆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想聽你說話。」

摩挲的手指隔著領帶,還能隱隱感覺到顫抖的長睫。

「我也不想看你的眼睛。」

他輕聲說:「哥——你會喜歡我們的新家的。」

「——我保證。」

雨越下越大,眼前模模糊糊,一片都是雨絲連成的白霧。寇秋的鼻子微微動了動,嗅到了被雨水打濕的土地與青草的氣息。杜和澤撐著傘,短短一截路褲腿便濕了一小片,步伐多少也有了點狼狽不堪;但他身畔的少年神色卻仍舊是從容的,垂著眸子,眼睛裡頭映出一片淋漓的水色。

他到了廊下,隨即方抬起眼,輕聲喊了一句:「夏少爺。」

聲音也是淡淡的。

不得不說,長得好的確是人所具有的一大優勢。哪怕寇秋心知肚明這是朵名副其實的心機蓮,也因為他的模樣兒而提不起多少防備,甚至剋制不住地想要去親近。

他糾正了夏新霽:「叫哥。」

一旁的杜和澤正在抖傘上的雨珠兒,聞言眼睛猛地瞪大了,望了寇秋一眼。

夏新霽的表情卻沒有太多變化,只是略略抬起眼,望著這個周身氣質矜貴而平肅的青年,順從地依著對方的話改了口。

「哥。」

咻——

寇秋面上不動聲色,等到轉過身,瞬間捂住了心口。

系統:【???】

【完了,】寇秋說,【我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擊中了。】

這一聲簡直要甜到心坎里!

系統有些看不起他沒出息的樣兒:【之前沒人叫過你哥?】

寇秋詭異地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說:【有人叫我哥的前提是,我的周圍得有人......】

他截住了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向下說,跟著踏進了客廳。系統心中猛地一咯噔,也不再追問。

夏老爺子一大早便出了門,顯然沒有要給這個私生子留面子的意思。寇秋只好獨自一人奮力撐起場子,坐在夏新霽旁邊,問了問他的情況。

夏新霽只有十六歲,現在仍舊在讀高三。他的成績很好,尤其擅長數學,還在省內比賽中拿過獎項,讀個重點絲毫不成問題。與其他老幹部一樣,寇老幹部也格外喜歡這種成績好的乖孩子,越問神色越柔和,最後輕聲細語道:「入黨了沒啊?」

【......】系統捂住了臉,簡直沒眼再看下去了。

高三已經有推舉入黨機會,少年長睫微顫,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何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半晌后才道:「入了。」

寇秋羨慕的眼神頓時鎖定了他,又拍了拍他的肩。

「真好......」他悵惘地說,「加油,你好好乾。」

杜和澤在對面咳了一聲,有點看不懂了。

不是......

只是入個黨,至於用「啊啊啊要是把我換成你就好了啊啊啊好羨慕啊啊啊」這種熾熱的眼神望著別人么?

殊不知寇秋心中更悲慟。

他在心中抗議:【他都入了黨!可我連個團員都不是呢!!!】

系統沉默片刻,言簡意賅回答他:【原身覺得這樣比較酷。】

酷個毛線!

寇秋簡直要哽咽出聲!

晚飯是保姆做的,菜品都很清淡,白粥素菜,連點油星兒都看不見。杜和澤留下來一起吃飯,瞧見這菜色,眉頭不由得就蹙了起來,使勁兒看了寇秋幾眼。

他伸出筷子嘗了嘗,甚至連咸也不太咸。

杜和澤平日也算是錦衣玉食,立刻就有些吃不下去了,他皺著眉,把做飯的王媽喊了過來,聲音裡頭隱隱含了點上位者的威勢:「今天這菜,怎麼回事?」

保姆兩手交疊在圍裙上,含了點輕蔑地望了杜和澤一眼,沒出聲。

「說啊!」杜和澤被她的眼神刺痛了,頓覺自己失了面子,「啞巴了,還是不想幹了?」

寇老幹部把筷子不輕不重一放,抬起眼望他:「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權力開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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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幹部虐渣手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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