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外門大比（五）
雖然有些不喜歡這個人的多嘴多舌,但是456還是耐著性子回了一個斬釘截鐵的字：「會！」
那樣的自信惹來白漠然一個詫異的眼神,白漠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小孩子，不由好奇的問道，「456你多大了？我12,你呢？」
「11。」也許是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這個|多嘴多舌的人根本不會停下來,456便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後把磨刀石放到了一邊躺到了地上。
這是要睡覺了呀。白漠然知道他這個舉動的意思頓時閉上了嘴,同時有些心疼這個孩子，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在現實中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一個才11歲的孩子就要直面這樣殘酷的戰場。任何一個心裡有良知的人都會心生同情吧。
但是這個孩子似乎並不需要別人的安慰，看了一眼456,白漠然突然問道,「456，你想聽小曲嗎？」
456睜開眼睛,怪異的看了白漠然一眼，就像是看什麼奇怪的人物。
白漠然也不介意，輕輕敲擊自己的鐵劍,開口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蟲兒飛》算是白漠然前世比較喜歡歌曲，歌曲悠揚的旋律又類似於童謠的風格十分適合在這樣的晚上唱，至少在白漠然開口后，456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他看著夜空中璀璨的星空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兩遍之後白漠然停止了唱歌。他抱著自己的鐵劍，學著456的樣子躺在了地上。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擁有靈氣存在，也許是只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工業污染，所以在白漠然頭頂的這片星空十分的美麗璀璨，但是這裡的星相卻和白漠然前世完全不一樣，甚至和白漠然在凡人界時看到的星空也略有不同。
白漠然不想去探秘這到底是為什麼，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前世的世界。
白漠然閉上眼睛，下意識的運起功法，點點星光在他身上匯聚，這些星光在他的神識海慢慢的積累形成了一顆雖然微弱，但是依舊熠熠閃光的星星。
一時之間在二人周圍都靜悄悄的，只能聽到篝火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之聲，讓人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只是可惜這樣的平靜只限於夜晚。
當太陽再次升起，白漠然和456再次回到了城頭之上，站在他們周圍發起衝鋒的不再是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而是經過了一天的廝殺而變得老辣非常的真正士兵。
不斷的衝鋒，不停的廝殺。
鮮血與斷肢幾乎是這一段時間白漠然眼中唯一認識的風景。
在這樣的廝殺之中，白漠然認識的人在一天天減少，但是活下來的人卻猶如真正的戰爭機器與殺戮兵器，他們的眼中都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麻木的平靜。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個月，直到西風夾雜著雪花吹遍這個城市，妖獸潮才褪去，被鮮血與殘肢浸泡了三個月的城池才迎來了難得的休眠期。
白漠然十分平靜的走在滿是積雪的街道之上，被冬雪覆蓋的城池本應該是平靜的，但是此時這裡卻是不同意往日的熱鬧。
大陸各地不怕死的商人云集在這個城池之中，用各種各樣的物資交換著士兵和軍隊手中的各種妖魔殘肢和其他稀有的材料。
說來諷刺，這種可怕的妖獸潮給這個城市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傷痛，但是在另一種意義上也讓這個城池成了某些商人眼中的寶地，然後為大陸深處的那些修者帶來難得的煉器制符材料，而活下來的人也賺得盆滿缽滿。
白漠然看著那些駕著大車的商人興高采烈的離開，不由取下掛在腰間的酒囊喝一口裡面的烈酒。
如果是以前白漠然考慮到自身的年齡根本不會碰這樣的酒，但是三個月的廝殺結束之後，白漠然心中的疲憊也只有這種烈酒能夠緩解。
白漠然覺得自己可能患上了戰爭綜合症，只有這樣的烈酒才能麻痹他想要廝殺廝殺的心
「這個夢境醒了之後，我會不會變成一個酒鬼啊。」白漠然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然後管不住自己腳步的拐入了一家小酒館中，這個小酒館雖然小，但是裡面都是想要買醉放肆的士兵，哪怕白漠然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但是進入這裡絲毫不引人注意。
白漠然走了幾步，便看到坐在小酒館角落處端著一杯酒優雅的品味著的456，不由腳步一變朝著他走了過去。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白漠然和這個456接觸也不多，算不上相熟，但是每次遇到白漠然總會要去接觸一下。
如果不是在這個人身上看不到修者的高傲，白漠然都有些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和他一樣也是參加外門大比的弟子。
「真是有緣啊，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你456。」
白漠然也沒有詢問456，便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招呼侍者給他上了一大瓶烈酒，然後有些好奇的看著456這一身裝扮。
456穿的並不是軍裝，而是十分普通但質地絕對柔軟舒適的平民服飾，為了方便行動而被紮成馬尾的頭髮此時也梳成了平民百姓小孩子才會綁成的髮髻。
「你這是準備離開這裡？」白漠然猶豫了一下，試探的問道。畢竟這樣的裝扮和平日的他完全不一樣，白漠然甚至還注意到456開始收斂他周身的煞氣，讓自己變得平和許多，如果不是處於這個城池，如果不是白漠然認識這個臉，白漠然或許都以為做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嗯，頂多家世教養好一些。
「我的軍功夠了。」456難得開口解釋。
白漠然瞭然，雖然他們這些小孩子是被軍中的將領買到這個城市當炮灰兵用的，但是只要他們上了對戰妖獸潮的戰場就能獲得軍功，軍功達到一定額度就能換得自由。
等到妖獸潮結束，有了足夠軍功的這些新兵可以選擇是離開這座城池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當真正的士兵。
雖然有可以離開這個選項，但是大多活下來的士兵都留在了這個城池。
不僅是因為五年來的洗腦教育，還是由於大多數孩子都沒有可去的地方，畢竟他們都是被賣到這裡的。
「你要去找你的父母嗎？」白漠然有些懷疑的問道，雖然這個456極力的隱藏，但是他平時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同於那些平民的風度，所以白漠然才不相信這個456的父親會是一個鄉下土財主，也許他出生在這個修真界中的大家族。
「不。」出乎意料的456否定了白漠然的猜測，他的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微笑，讓那張平凡的臉上有了難以言喻的魅力，「我準備到大陸的其他地方去看看。被困在這裡那麼久，我很好奇這個要塞之外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外面啊。」白漠然心一動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反正他的軍功也攢夠了沒必要留在這個每年都要經受妖獸潮的地方。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白漠然拍拍自己的胸脯，十分豪邁的自我推薦道，「我會打獵做飯，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
456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456與153這兩個別人眼中還不到13歲的少年，便在這個大雪天相約一起離開了這座巨大的要塞城池，帶著他們各自的那把劍，兩手空空開始了整個大陸的旅遊之路。
這個夢鄉中的修真大陸和白漠然現實中記憶的那個完全不一樣，更加的動亂與殘酷。
雖然他們在那個要塞城池經歷了妖獸潮這樣的磨難，但是依舊被大陸內部的殘酷驚呆了。
殺人奪寶時有發生，幾乎每天白漠然與456都可以遠遠的目睹一場廝殺爭鬥，為這些爭鬥的起因或許就是為了搶劫。
這是一個並不太平的年代，哪怕擁有一些繁榮的城市，哪怕那些城市有一定的規則，但是那些規則歸根到底依舊是強者為尊。
白漠然和456這樣憑藉那種殘缺的速成功法快速築基，但是築基之後就沒有前途可言的低階修者是這個時代的最下層。
然後兩個人只是想四處看看，並不想去挑戰某些強者或者某個勢力。
這兩個人時而裝作平平凡凡的賣葯郎，在各種各樣的城市街道中走街串巷。又或是彷彿乞丐附身一般蹲守在那些繁華地區的街道角落聽聽那那些雖然是修真者但是和凡人無異的人，八卦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
有時白漠然還會拉著456去各種各樣神奇但是絕對沒有天材地寶或者秘境的地方去探險。
兩個人神奇的沒有在修為方面有太多的執著，他們彷彿是最平凡的小人物，在這個修真的世界中遊覽探秘，對於彼此他們依舊用號碼稱呼，從來沒有問過對方的姓名。
如此平靜的過了五年，直到有一天他們不小心的被捲入一場強者之間的爭鬥，和一個小鎮的無辜修者成為了那兩位元嬰修者爭鬥的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