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型到底是什麼?

他的血型到底是什麼?

這個夏天怎麼了?原來乾爽的北方城市突然間黏糊起來,太陽似乎有用不完的氣力,把地面曬得吱吱作響,大地上的一切東西彷彿都患了熱病,看什麼都霧蒙蒙的。

江南下從自家的窗戶看出去,天空爬滿了猩紅的蟲子,它們蠕動著,把夜晚塗成了一幅印象派風景畫。住在這樣靜謐的部隊大院,他的心還從未如此騷亂過。

身為公司老總,經過不知多少樁不順心的事,早就練就了遇事不慌的高超本領。但他可是頭一次碰上如此難解的題目,剪不斷,理還亂,直攪得他亂了方寸。

兒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

可能嗎?不可能!

再看一遍。江南下打開電腦,重新瀏覽小梅發給他的郵件,標題是:看血型知血緣江南下專註地看著,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的臉上:

B型和B型的父母只有可能生出B型或O型的孩子,而絕不可能生出AB血型的孩子!這句話一直在他的腦子裡跳躍著。自從知道兒子的血型為AB型后,他就亂了……他媽的!我腦子都快爆炸了!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兒啊?是那小子驗血驗錯了還是……?怎麼這麼亂啊?

他攤開四肢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還是集中不了注意力!眼睛一轉,他發現了干擾源: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腦屏幕閃著幽幽的藍光。正在關機,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江南下騰地坐了起來,一把抓起手機!

「誰?」

「江總,是我。你沒看見號碼嗎?」輕柔曼妙的女聲傳進耳朵,江南下就像被溫泉水熨過似的,一下子踏實了。

「小梅,你說,什麼事?」他的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

「江總,我想問問,看到給您發過去的東西了嗎?任務完成得您還滿意嗎?」

「我看到了。能不滿意嗎?你做事總是那麼細緻,」頓了頓,他又吐出兩個字,「完美。」

「是嗎?真的?」

「你在哪兒?月光酒吧?……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就來。」

江南下換上一件紅T恤,梳理好大背頭,戴上金邊眼鏡,走出門去。

秘書小梅在酒吧等著。她優雅地轉動高腳酒杯,不時抿一口,眼睛一直專註地盯著杯中物,在旁人看來,她是一位品味高的酒徒,其實,若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她不時會用餘光瞥一眼落地窗外的停車場。這是一種期待,她的期待是從容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並不奢求什麼,該到來的一定會到來,她還有無數個明天。離開大學校園才半年,她已經顯得很乾練了。對於酒的品味,更多的來自於跟隨江總的應酬,她覺得江總喝酒的姿勢神態和一般人大不一樣,怎麼說呢,應該是具有紳士般的洒脫和優雅。男人喝酒前一副樣子,酒中酒後又一副模樣,大多數人在酒面前黯然失色,但江總例外。

見江南下的車停下,她並不起身迎接。而是把酒杯轉得更從容,她知道江總欣賞優雅的女人和事物。江南下遠遠就注視著自己的秘書,他覺得她今天格外迷人。那是青春的光芒,每個人都在這個時間散發過特別的光芒,年輕人看年輕人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他們以為那道光芒會伴隨終身,會不朽。

跨上高腳凳,小梅遞過一杯紅葡萄酒,他以一種恰倒好處的節奏慢慢飲干。他喝酒的時候,小梅一手支著腮幫子,一手舉著酒杯,透過燈光,欣賞著他的側影。

「江總,你側面的輪廓真帥!尤其是在燈光下面,顯得特年輕。」她嫵媚地輕聲說道。

江南下朝她笑笑:「你上當了,小姑娘。因為你只看到側面,而且,是燈光下的側面。」

「不對呀!我平時看您看得也很多呀。」她微微噘起小嘴,露出一絲嬌態。

江南下第一次看到撒嬌的小梅,他心花怒放,但又壓抑著,他明白慾念已經蠢蠢欲動,稍一放縱,就將永遠失去這種霧裡看花的美感。女人,也只有這個時候是最美的,讓這樣的狀態多保留一段時間吧。他調侃道:「所以你才認為我是個『極沒勁的老男人』」。

「還記著吶?我都已經給您道過歉了。」

江南下有點哀傷:「其實你說得很對。我真的是個老男人,而且,極沒勁!」

他朝酒保做了個手勢。酒保過來,「再來一瓶!」

他端起滿滿的酒杯一飲而凈。

小梅覺得江總有什麼心事,她有點緊張,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別喝了。您喝不少了。」

手一貼著嘴唇,江南下就有異樣的感覺,沉睡多年的什麼東西蘇醒了。他多想咬一口,但他把持得住自己,猛地把她的手拿開:「不喝酒。上這兒幹嘛來了?」

「那您怎麼開車回家?」

江南下愣了一下,搖搖頭,還是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江總,我們跳舞去吧?」

「跳舞?去哪兒跳?」

小梅笑而不語。「請跟我來」。

狂躁的迪斯科音樂震耳欲聾。

小梅跳得非常投入,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放縱與解脫中。

江南下也在跳,但動作幅度不大,也顯得有些拘謹。他的眼睛只是盯著小梅那甩動的長發和高舉的手臂。很顯然他還不完全適應這裡的氣氛。

跳完舞,小姐將他們引入一間VIP包房。在江南下看來,包房就是男人的溫柔之鄉,是另一個家。一切布置都恰倒好處地渲染出**和情調,燈紅酒綠,輕歌曼舞,這些詞的意思一直被誤讀了。多麼好的詞啊!誰會拒絕這樣的時刻呢!

侍者安頓兩人落座,輕盈地轉身而去,帶門時眼神里充滿曖昧的暗示。他讀得懂,你以為我不敢?今天我開戒啦!

猜拳喝酒,江南下和小梅玩得很開心。

不知什麼時候,江南下就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大床上,只穿著內褲。脫下的衣服散放在床邊的地板上。他猛地坐起,搖搖頭,好像要趕走什麼怪念頭似的。

從客廳傳來音樂聲和響聲。江南下愣了,馬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推門走出去。

餐桌上已經擺好牛奶和點心。小梅隨著音樂在廚房煎著雞蛋。

見他起來,小梅向他笑笑:「江總,早。」

江南下懵了,甚至有點張皇失措:「你……你怎麼在這兒?」

小梅抿嘴一笑:「昨天晚上,我開車送您回家,是您要我留下陪您的呀。您都忘啦?」

江南下驚愕道:「我?我讓你留下來?」

「是啊,我要走。您就求我,還哭了呢。我看您醉成那樣,就只好遵命嘍。」

江南下目瞪口呆。

江南下把汽車停在路邊。小梅奇怪地看看他,這兒離公司還有一段路呢。

你就在這兒下車吧。

噢!小梅明白了:「那,待會兒見。」

江南下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小梅,昨晚的事兒……我希望……」

「昨晚,沒什麼事兒啊。我一個人去酒吧喝了杯酒,然後逛了逛街,回屋看了張碟《人鬼情未了》,然後就睡了。」她聳聳肩,「就這樣。很平常的一個夜晚。」

江南下如釋重負:「噢。很好。你,先上去吧。」

一會兒見,「江總。」

她拉開車門,下了車。

江南下把自己辦公室的門「砰」地關上!

他跌坐在大班椅中,拽鬆了領帶,好好地透了一口氣。

門輕輕敲了兩下。小梅推門而入,手中拿著個公文夾。

小梅禮貌地叫道:「江總。」

江南下不看她,低著頭問:「那個項目的可行性報告……」

小梅不等他說完,便將手中的公文夾放到江南下面前。

江南下翻了翻,「嗯。很好。今天上午的會,……」

「他們已經到了,正在會議室等您。」

江南下站起來:「好啊!那咱們去吧!」

……

突然,電話鈴響了。

江南下恐懼地盯著電話機,遲疑了一下,終於拿了起來:「喂!」

李玉興的聲音傳進耳膜:「江總?我是李玉興,你兒子的獻血證我找到了。」

江南下迫切地問:「李處,您先告訴我,他的血型到底是什麼?」

「AB型。」

江南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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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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