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再遇

7.再遇

小偷!還是偷她乾糧的小偷!

安小滿這才反應過來,迅速跳起來提上褲子,用當年擺地攤躲城管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小賊追去。

那小賊剛才可能起的太猛有點暈乎,他才跑了兩步便栽倒在地,復又迅速爬起來。

在這個空檔安小滿已經竄到了他近前,一把就攥住了他細瘦的胳膊,她大喝道:「把東西放下……」

一句話沒說完,那小賊反身就用另一隻手裡拿著的青蘋果砸向她的面門。

反應之迅速,動作之熟練,根本就不像是個初犯。

安小滿下意識的抬手遮擋,小賊趁機掙脫,一跛一跛飛快的跑了。

安小滿沒有再追,她愣愣的看著小男孩跑走的方向。

剛剛小男孩回身用蘋果砸她的那一瞬,她看清了對方的眉眼。

這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跟她之前在仙境中遇見的那個小少年,眉眼之間極其相似,雖然他更黑一點,瘦一點,矮一點。

……

安小滿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她跑到教室門口時,英語老師剛把教案放在講桌上。

英語老師是一個今年剛中專畢業的小姑娘,只有十七八歲,跟校長沾親帶故。

以前他們這裡的小學沒有設英語課,只有上了初中才開始學英語。

從安小滿上四年級這一年,她趕上了學英語的頭班車。

學校開了英語課,卻沒有能教英語的老師,最後還是校長找來了他家剛中專畢業的外甥女救急。

安小滿喊了一聲「報告」后,看著這個小老師,小老師任課不到兩周,對班級的學生基本已經面熟,不過還有那麼幾個名字對不上號的。

她偏頭疑惑看著門口的安小滿,半晌,才不確定的問:「你是安小滿?」

安小滿脆聲道:「是的,老師。」她一路跑來有些氣喘,但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怯懦。

小老師又看了她兩眼,道:「下去吧」

班裡幾十個小朋友或驚訝或好奇的看著她,感覺今天的安小滿很不一樣。

安小滿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英語書。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她不奢求自己將來能達到孟煜那樣的高度,但是這一世,她至少也要遂了自己的心意,在能念書的時候好好的念,一直念下去,不要再像上輩子一樣,回首時徒留遺撼。

安小滿一個下午規規矩矩上課,雖然她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但是這四年級的課本她全都翻了翻,真是沒什麼可學的。

下午她整個人前所未有的乾淨麻利,即使自己剪的狗啃頭不是那麼美觀,他們班的小朋友還是有意無意的對她釋放了善意,具體表現在在體育課上,有幾個女生邀請她跟她們一起跳皮筋。

下午放學后,跟她在體育課上跳皮筋的幾個女生拉她一起回家,她們從校門口出來,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老遠看見老王家的鍋盔店門口圍著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呵罵聲。

安小滿對這種湊堆圍觀別人的家長里短,向來沒有多大興趣,但是小孩子們都愛湊熱鬧。

「那裡怎麼了?我們去看看。」幾個女生興緻勃勃,不由分說的拉著安小滿往人堆裡面擠進去。

「你再給我偷,你再給我偷!!」一個粗獷的咬牙切齒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伴隨著肉體相撞的悶聲,顯然是在踢打。

安小滿她們人小身板瘦,從大人縫裡鑽進去,就看見一個膀大腰圓男人滿臉猙獰,對著一個黑瘦的小男孩又踢又打,五根手指猶如鐵鉗一般,狠狠扯住小男孩的頭髮,把他的小腦袋扯的歪成一個扭曲的弧度。

兩條孔武有力的長腿,左一腳右一腳,輪番踢在小男孩身上,聽著那一聲一聲的悶響,就知道力道不輕。

小男孩毫無還手之力,只一聲不吭的用兩隻黑瘦的小手死死的抓著男人的手腕,試圖扯下他薅住自己頭髮的那隻鐵爪,乾瘦的小身板像沙包一樣在男人的兩隻大腳板之間踢來踢去。

男人嘴上罵罵咧咧,薅著小男孩頭髮的那鋼鐵般的手腕用力一翻,小男孩隨著他的力道被迫扭著脖子仰起臉來。

安小滿看的心驚膽戰,她最怕看到這種打架鬥毆的場面了,更何況還是這種單方面吊打,正準備要轉身鑽出人群,小男孩的正臉就那麼毫無預兆的被迫扭過來正對著她。

安小滿一看之下吃了一驚,這不是中午的時候,趁她上廁所的空擋,偷她書包里的蘋果和鍋盔的小男孩嗎?

雖然這個小男孩此刻黝黑的小臉已經腫的像個發麵饅頭,又齜牙咧嘴面目扭曲,安小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小男孩歪扭著脖子,眼裡迸發出兇狠的目光,齜著一口小尖牙,好像男人稍一鬆手他就能絕地反擊將之撕成碎片似的。

「老王你可悠著點吧,小心打出毛病來」

「就得好好打,他個沒爹沒娘的少教育,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現在都成了慣偷,長大了還得了,還不成了社會的禍害啊!」

「算了算了,他也是可憐」

圍觀群眾七嘴八舌,有勸解的,有添柴加火的,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他都偷了幾次了?啊?擱在前十幾年老子能直接剁他爪子!」老王停下了腳,但依然薅著小男孩的頭髮,對著眾人說道,「我已經報警了,派出所的人馬上就來。」

小男孩聽到已經報警了,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反而好像還鬆了一口氣。

安小滿也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小男孩偷了老王家的什麼東西,聽老王話里的意思,估計還偷了不止一兩次,但是看著這麼一個鐵塔般的男人踢打一個乾瘦的小孩,她還是心肝直顫。

轉頭悄聲問身旁的女生:「這是誰家孩子?」

「你不認識他?」女生驚訝道。

她應該認識?她上輩子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這麼一個小男孩,這是他們村的嗎?

見她茫然的表情,另一個女孩子立即解釋道:「他是新農村的,沒爸沒媽,天天出來偷東西,以前老是在學校里偷,就是趁我們上早操的時候,他摸進教室,偷同學們書包裡帶的乾糧。」

「就是的,我媽給我炸的油餅被他偷了好幾次,氣死我了,老王怎麼不把他打死呢!」

在學校偷學生的乾糧?

安小滿恍惚想起,上輩子的時候似乎是有這麼一個小偷,但是好像後來就再沒出現過學生乾糧被偷的事。

她看著這個小男孩,此刻他被薅著頭髮,連身子都站不直,眼神又兇狠又倔強,就像一隻小狼崽,雖然他中午的時候還偷了自己的乾糧,看見他此刻如此狼狽,安小滿心底卻難受起來。

這個孩子的經歷跟她又幾分相似,她上輩子也是沒爹沒媽,長身體的那幾年,二嬸依然每天只給她兩碗飯,有時候她要是犯了錯誤,二嬸就罰她不許吃飯,她經常餓的眼冒金星。

夏秋兩季,她還能在莊家地里覓到一點吃的,比如豌豆角啊,麥穗啊,嫩玉米棒子啥的,到了冬天,她就難熬了。

餓極了她就會偷二嬸藏起來的花捲鍋盔什麼的,後來估計被二嬸發現了,她把裝饃的籃子掛在了房樑上。

農村的房頂都特別高,籃子掛在房樑上,安小滿踩個凳子也夠不著。

有一次趁二嬸他們不在家,她把兩個凳子疊起來,晃晃悠悠的爬上去,手還沒碰到籃子沿,就被二嬸當場逮住,挨了一頓毒打。

後來二嬸在村裡到處宣揚,說她手腳不幹凈,經常從家裡偷東西之類的,敗壞她的名聲。

村裡有那好事兒的婆娘媳婦子碰見她就自以為是的一通說教,大致內容就是:你沒爸沒媽的沒教養我們理解,但是你不能做個白眼狼啊,你二叔二嬸白白養著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罷了,還總是偷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二嬸沒教好你,巴拉巴拉巴拉……

此後,安小滿的名聲在二嬸以及眾多村婦嘴裡被傳的周邊好幾個村子都有所耳聞。

因此後來她被迫嫁給一個大齡瘸子,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覺得是門好親事。

眼前這個小男孩偷老王鍋盔店裡的鍋盔,估計真是只是因為餓,他沒爸沒媽,他又是新農村的,連地都沒有。

新農村是十多年前政府專門劃出來的一片地方,跟他們這個老村子就隔了一條大路。

新農村的村民都是響應退耕還林政策的山民,從山裡搬遷下來,沒有根基也沒有土地,只有一個院子幾間房。

生活來源就是全靠家裡的男人去煤礦挖煤,或者去建築隊當小工。

「他爸媽……」安小滿想問這孩子怎麼變成了沒爸沒媽的,想想肯定又是一個悲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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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養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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