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二三四五

1.一二三四五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個節日對華夏眾人來說一直有更深遠的特殊含義在裏面。不過隨着時間推移,它現在在年輕人眼裏,則代表了放假、玩。雖只有三天,但卻聊勝於無不是。

也因為這樣,位於C市向來很有名氣,常年香火不斷,供奉絡繹的佛寺現在人山人海也是很正常的了。

放假嘛,也是帶着一家人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看人山人海的代名詞。

不過相比佛寺的香火裊裊,人聲鼎沸。緊挨着的隔壁山峰上,半隱在重重樹木之後,只露出些許的道觀,倒是顯得格外的……高出不勝寒。

「哎?導遊,那邊是偏殿嗎?」跟團的某人在導遊介紹寺廟來歷后,給遊客十幾分鐘留念拍照的時間,再繼續往上攀登時,好奇問。

「那邊啊?那邊是道觀。」導遊聽了跟團人的話后遠遠的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心裏撇了撇嘴后沖大家笑,「沒什麼好看的,所以就沒帶大家過去。相比之下倒是等下我們要去的偏殿,裏面有讓方丈開過光的玉器,聽說對兒女姻緣、事業學業很有效果,大家可以去看看,價格……」

導遊正在介紹該玉器如何玄妙厲害的時候,跟團的其中一人好像現在才回過神來,左右張望后低頭看着跟着自己的兒子,傻眼,「你媽呢?」

兒子聽了,茫然的搖搖頭。

男人見了,一把抱起兒子來回走了好幾遍都不見人影。偏偏兩人的手機全在他這兒,妻子手上就拿了個單反。

跑了好幾趟后也累得慌,抹了把汗水將兒子放下地。臉上帶了點兒焦急,恰好這時導遊見時間到了招呼大家集合,然後繼續往上走。男人見了急忙招呼,「等等等等,我老婆不知道去哪兒了。要不你們先上去吧。」

「不行啊,團票在我這兒呢。」導遊為難。

進偏殿後,才是正殿。之後參觀完望塵崖后,一行人就坐索道下去,然後上車去下一個景點,根本就不會沿路返回。偏偏人旅行社買的是團票,也沒法把票給他。

這樣留也不行,等也不行,實在急人。同行的人裏面雖有小年輕,但也有不少都是四五十歲的大媽大爺們,所以抱怨后也不知誰戲謔的指著旁邊的「卦攤」笑着開玩笑,「小夥子要不求只簽,問問好了。」

說完眾人哈哈大笑,但笑完后朝卦攤看去卻又在驚奇后笑着扭頭和相熟的人玩笑,「哎?現在就算是假的也假得這麼不誠心了嗎?」

一邊說一邊指指卦攤。

只見卦攤后,坐着個身穿道服,但下身卻是牛仔褲的男人,不免搖頭笑,沖他半開玩笑的問,「哎,年輕人,你一副卦多少錢啊?」

被叫年輕人的隔壁道觀排行第二的道人聽了,放下書慢吞吞開口,「一天三卦,每卦百元。」

這話一出口眾人嘩然,這個價格還真敢喊。

「你這個這麼貴誰會找你算啊。」大媽大爺們七嘴八舌,紛紛嘆息搖頭。

現在的人,真是什麼賺錢的營生都想得出來。這裏是佛寺,偏跑到這裏來穿個道服算卦,跟害怕誰不知道他是假的一樣。

嘖嘖嘖。

「哎?這裏的人還算心底好,都沒敢他走呢。」大爺和旁白的熟人念叨,半點沒顧忌當事人就在面前,聽得一字不差的坐在那兒,沖人家指指點點。

排行第二,但卻被尊稱為「十二道人」的他,覺得自己能有這份類似「唾面自乾」的定力,多虧他師傅的殷殷教導。

所以他現在也只是將手上寫得跟鬼畫符一樣的三五倒扣,雙手放在膝上,眼觀鼻鼻觀心。

見他這幅模樣。就連圍着他的大媽大爺不禁也忍不住訕訕,忙換了對象,又扭頭戲謔和妻子走丟的兩父子去了。

估計是激得狠了還是怎的,男人忍着怒氣牽着兒子上前,直接拍了一張百元大鈔到卦攤上,有點兒堵幾個聒噪人嘴的意思,直視十二,「算吧,我和我老婆走丟了。」

十二點點頭,將錢暫時放在一邊后,從一邊拿出三個粗布做的,已經系好的小布袋,以此排開攤放卦攤,抬眼看向男人,伸手做了個「請。」,「隨意拿一個,裏面有你要的答案。」

話才落,男人和眾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旁邊才安靜下來的大媽大爺們又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搖頭看着男人,「哎喲,這真是……花錢買教訓的現場版啊。」

男人原本就心裏有火,這一路上車上就這群人最鬧騰也煩。剛轉身想爆發,被導遊見了,趕緊上前按下來,哈哈打圓場。

「哎呀哎呀,錢都花了,結果沒出來誰說得准呢,來來來,李先生你先看了再說嘛。你看人家道人還在這兒坐着呢不是?」

見男人沒動,蹲下身對小男孩說,「小朋友來選一個吧,打開后就能馬上看見媽媽了哦~」

原本被這氛圍弄得眼圈兒都紅了的小男孩聽了,先看看爸爸,見他點點頭后,才指著中間的小布袋。

導遊見男人沒伸手的打算,幫忙拿過來讓小男孩兒打開后,從裏面抽出一張小紙條,上用小豪寫着「數十下」三字。

毛筆字跡秀氣,但筆鋒勾勒轉折之間卻略顯慵懶隨性,一看就是字如其人。

有好事的探頭見了,將上面寫的念出來后又是一頓戲謔,就連同車的其他年輕人和長輩聽了也忍不住皺眉側目。

好不容易出來玩,卻遇到這樣的人同車,真是煩。

「沒事沒事,那小朋友我們一起數好不好?」導遊內心也是嗶了汪了,但依舊得硬著頭皮打圓場不是?

小男孩兒點點頭。很乖的跟着導遊數數。

剛數到「十」,好事者臉上的戲謔才浮起來,正欲開口,就聽台階處傳來聲音,「哎?!你們剛剛去哪兒了?我都找你們半天了。」

應聲回頭,不是男人抱着兒子找了半天的妻子又是誰?眾人瞠目結舌時,小男孩兒已經喊了一聲「媽媽!」朝女人跑了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腿。

「……不會吧?」大媽大爺們吶吶。

「巧合吧?」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驚異不定的看着卦攤后一看就像個騙子的男人,以及他桌上的另外兩個錦囊。有些躍躍欲試。

一百元雖然多,但要是真靈驗,那就是小錢了。

旁邊有一對中年夫妻互看一眼,趕在其他人下手前,先一步掏出兩百放在桌上,「師傅,這兩個卦象我們買了。」

十二抬頭,只收了其中一百放在一邊,然後微微搖頭,「一人一卦。」頓了頓伸手做了個「請」,「請。」

夫妻兩人聽了,最後還是女人拿了其中一個錦囊,其餘人早被吊起了胃口,逐一圍了過來,張望着等著兩夫妻打開小布袋。

女人剛欲拉開就頓住看向十二,「道長,你不問問我們求什麼?」

旁人聽了也跟着點頭。哪有不問就直接給錦囊的呀。

「不用。」十二道人搖搖頭,「心中所想,錦囊有答。」

啊喲,玩得高深啊。要不是真的是同車來的,不然都以為是拖了。不過除了同車的,其餘不認識的遊人雖然被這裏的熱鬧吸引,但依舊是帶着看「騙人把戲」的眼神在一邊看着的。

一臉「看你們玩什麼把戲」的架勢。

中年夫妻兩人聽了,點點頭拆開小布袋,裏面紙張筆墨相同,寫着「小人作祟,前途有損。」

其餘人念叨出來,看向中年夫妻,但在他兩人的臉上也只看見茫然。顯然也沒懂是什麼意思,不免拿着紙條給十二道人看,「道長,這個什麼意思啊?」

十二道人看了一眼,想了想后說,「你們剛才想的誰,什麼事。答案就和所求有關。」

夫妻兩人聽了,道謝后將東西收好從人群中退出去,去和在外圍等著,即將參加中考的女兒匯合。

就在桌上還剩最後一個布袋,有人準備擠上前時,另一邊較少人群有人被拍了拍肩膀,扭頭一看后微微頷首示意後退開,讓出過道來。然後穿着袈裟的和尚就雙手合十沖十二道人微微頷首,「十二道長,主持請您相售最後一布袋。」

一面說一面準備將用紅紙包着的錢遞上去,卻被十二道人伸手止住,疑惑抬頭看向他,卻聽他說,「今天出來時,尊駕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不收方丈的錢。」頓了頓嘴角帶了些笑,「就當是給我家小黑交的貓糧錢了。」

說完雙手奉上小布袋,一行佛禮,一還道禮。毫無衝突。

倒是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感情……這不是假的呀?

正想着時,旁邊傳來脆生生的「爸爸!」,然後就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拎着一籃子東西爬山上來,沖十二道人走近后沖和尚微微鞠躬,「護院叔叔好。」

「小雲好。」

被叫小雲的小姑娘將籃子遞給十二道人,「爸爸,館主爺爺叫我拿來的,小祖姐姐說分點給第一個算卦的人。」

小祖。

剛說完,十二道人先看了一眼還站在自己身邊一副「我什麼都沒聽見,我只是在念經」的和尚一眼后,點點頭。掀開用乾淨紗布蓋好的籃子,拿了三塊用樹葉包裹的槐花餅,送到和其他人一樣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一家三口面前,微微頷首后遞上樹葉包裹的槐花餅。

「道觀自己做的,不嫌棄就收下吧。」

「啊、哦……謝謝……」男人點點頭,吶吶收下。

至於剩下的,則是讓突然出現的護院和尚,帶回去給寺廟方丈的。

兩邊道謝后,就見十二道人將卦攤隨便收拾,牽着自己女兒的手就下山回道觀去了,留下眾人一地的好奇心。

眾人帶着八卦之魂跟在導遊身後往入口處走,一面七嘴八舌的詢問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之類的話。

而導遊只能哈哈打岔,他們哪裏知道是什麼來頭啊。說穿了,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隔壁山峰上的道觀,是座由師徒之間代代相傳,廟產可以繼承的子孫廟而已。

人聲鼎沸,但逐漸拉高也就變得縹緲。山風一吹更是如輕霧裊裊,不見痕迹。只有道風卷著清霧,或聚或散形成雲海霧流。

帶着裊裊吹拂在閉眼盤坐在道觀內殿屋檐上,一清秀少女的臉上。

素白長袍,外罩煙灰色硬紗的十四、五歲少女,閉目端坐。眉眼如畫,著一身道袍,身上頗具文雅乾淨之氣。山風吹拂,惹得寬袖鼓起,似欲乘風而去,配上挽發的那根透亮木質發簪,古樸自然,越發的有世外散仙,道骨仙風的架勢。

風停。蘇卻睜開眼,那雙清澈靈動的棕褐色眼眸就對上她面前的櫻桃樹樹冠。

直視了一會兒后,只見她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看着櫻桃樹開口,「從初春至今,我每天都給你念十遍清心咒,要是你不能接出好多好多櫻桃給我吃……哼哼。」

山風吹拂,樹冠颯颯。像是道觀的百年櫻桃樹在做「瑟瑟發抖」狀一樣。

您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大佬伸個懶腰,吧唧吧唧嘴后若有所感的朝佛寺方向看去,隨即嘆氣,搖頭晃腦的從屋檐上慢吞吞起身,開始手腳並用完全不道骨仙風的沿着屋檐背脊往安放了梯子的地方爬行,順便嘀咕,「居然還真被我算到了,嘿呀……早知道就應該叫十二把錢給收下才對。」

慢吞吞下梯子,中途停下來瞪一眼揣手手在屋檐邊眯眼曬太陽的橘貓,「都是你,這麼能吃。」

橘貓「啊嗚」大個大大的呵欠,並不想理道觀現任大佬。

嘿呀……好氣。

蘇卻慢吞吞爬下木梯,看看空蕩蕩一個遊客都沒有的道觀,很惆悵自己在屋檐上擺了這麼久的高人姿勢無人欣賞。憂桑的拍著有點兒餓的肚子往廚房走。

誰能想到明明已經成為修真界大佬,就差一步就能飛升的大能者,居然才悠哉的過了幾天隱士高人兼退休老幹部生活的她,居然又重新穿回自己現世的身體里呢?

爬起來后發現自己居然就睡了三百年不說,現在還變成了一個沒身份的黑戶。

要不是隨着魂體帶回來的一成修為,以及現任道觀館長的證明,她都快以為只是自己做了個夢而已。

可憐她,一個已經在修真界被養得各種養尊處優,上哪兒都各種風光,逼格超高的大能。現在居然變成了個沒錢還得幫忙想辦法養活道觀上下幾人,外加一隻貓的小可憐。

蘇卻大佬就想哭。

剛走到廚房門口——

——「我們回來啦~」小雲的聲音。

蘇卻應聲回頭,剛想給小雲小可愛一個慈愛的微笑,就在看見她身旁的老爸,她的曾曾曾曾曾曾……侄徒弟后……笑容逐漸消失。

「……」

「尊駕。」十二道長背着背簍沖蘇卻微微頷首,禮貌恭敬,但手上的五三卻異常刺痛蘇卻雙目,「您做的題……」

「……」不!我不聽!我不做題!勞資現在是黑|戶不用上學!

大能大佬捂著小心肝連連後退,拒絕接受十二年義務教育!

蘇卻覺得。

……她一定是修真界最悲慘的大能者。

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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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系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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