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四章

當天晚上,托尼的血清小組帶來了好消息,困擾了他們將近一個月的血清終於做出完成版。

眼下青黑,頭髮凌亂的托尼拿著一小管液體講著它的功效,神采奕奕的根本不像一個疲勞過度的人。

「我們已經弄明白它的原理,現在完全可以量產，雖然它不能把已經變成喪屍的人再變回來,但它完全可以讓浣熊市不再生人勿近,懂？字面上的生人勿近。」托尼仰著頭驕傲的說道

「我和班納還做了一個機器,可以把血清撒到浣熊市裡，嚴格來說這不算血清，但它能抵消T病毒,可喜可賀，美國的領土不用少一塊了。」

托尼說完停頓下來，伸手摟住站在後面的班納博士，他拍微微仰首等待誇獎。

顏之譽看著托尼焦糖色的眼中閃爍著奪人的光彩，即使外表邋遢的像個流浪漢，靈魂依舊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顏之譽由衷的鼓起掌。

得到回應的托尼明顯更開心了,他笑吟吟的看向顏之譽，剛想說什麼,視線卻停在顏之譽紅腫的嘴唇上。

托尼眼睛危險的眯起來，他撥開興奮的湊過來的彼得帕克，走到顏之譽面前,然後發現不過就是一周多沒見面,自己已經從俯視顏之譽變成仰視了,雖然沒差太多，但顏之譽就是比他高了。

托尼：………等我換回我的增高拖鞋的。

托尼立刻仰起頭，瞬間把自己的氣勢提高到兩米二，他用戲謔的語氣調侃道「哇，瞧瞧我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被他正面調侃的顏之譽還沒有什麼反應，站在顏之譽身邊的史蒂夫耳朵瞬間爆紅，他注意到托尼看過來的視線，忍不住乾咳兩聲。

托尼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問道「顏，你嘴唇怎麼了？」

顏之譽愣了兩秒后，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回答道「被蚊子咬了。」

史蒂夫大蚊子：…………嗡

托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認真的說道「那你下回要注意啊。」

「嗯，會的。」

娜塔莎含笑看著一旁不知所措的超級士兵，體貼的幫他轉移話題，也為了引出現在最嚴重的問題。

「既然現在血清已經出來了，也算是給民眾和政府一個解釋，超級英雄註冊法案的問題也能稍微緩和」

娜塔莎的話剛說完，史蒂夫的表情就冷下來，他沒有說什麼，卻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我拒絕』的情緒。

「托尼和我會繼續做好公關，只是現在神盾局解散，復仇者聯盟的存在也不再合法，即使超級英雄註冊法案暫時壓下去，聯盟仍需要獲得政府機關的認可，才能繼續出跨國界任務，最嚴重的情況是，復仇者聯盟的存在會被判成非法組織。」

娜塔莎的話讓會議室安靜下來，就連話嘮彼得帕克都沉默不語。

自助服務系統在旁邊看著這幫英雄，莫名有種心酸感。

它敲敲一直斂目沉思的顏之譽，在腦海里問道「你還好嗎？」肯定會感到心寒吧。

顏之譽眉頭微皺，他抬眼看了眼其他人後，回道「政府認可是什麼？」

「就是政府承認它存在的合法性。」

「默認存在不行么？」

「也可以，就是怕哪天拿出來說事。」

顏之譽回想著自己的武當派，他們武當就是無證經營，全靠默認，江湖事與官府何干。

對顏之譽來說，會議結束的很快，史蒂夫娜塔莎和托尼繼續商討公館問題，像他這種純戰鬥人員留著也沒什麼意義，他就先回房打坐了。

他在房裡坐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長嘆口氣躺到床上，他靜不下心打不了坐，閉眼都是史蒂夫在他面前臉上微紅微微喘息的模樣。

顏之譽覺得自己情況不對，明明開著空調，他卻有些熱。

顏之譽側身躺會，鬼使神差的摟住史蒂夫抱枕，他回來的時候抱枕被史蒂夫拿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史蒂夫送回來的。

顏之譽總會在夢裡夢到很多人，那些他想救卻沒救了，他想殺卻不能殺的人，還有桑妮米勒。

現在的顏之譽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單純了，他逐漸明白桑妮米勒變成那副模樣的原因。

變種人的生存地位一直很尷尬，寂靜嶺的民眾將桑妮的妹妹當成惡魔燒死的事，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

顏之譽想著，他應該保護好阿蕾莎，她是那些人的下一個目標。

就在漫天火光再次將他的夢吞沒的時候，畫面一轉，他又躺回史蒂夫的懷裡，這對顏之譽來說，可比桑妮米勒好太多了。

在夢到史蒂夫之後，顏之譽的神經放鬆下來，逐漸進入沉睡，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帶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自助服務系統覺得顏之譽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他有喜歡的人，身邊還圍繞著一堆朋友，算一算也快到它離開的時候了。

相比起經常發布相關任務的520，自助服務系統更喜歡讓宿主自己探索，這樣成長成的超級英雄才更強大，更獨立。

事情就如同復仇者們預測的一樣，一切順利的進展著，血清的出現終於安撫了民眾的情緒，再加上托尼承擔了浣熊市倖存者的大部分損失，復仇者聯盟在民眾心中的地位再次回升到危機前。

儘管超能力者和變種人的生存地位依舊十分尷尬，但超級英雄註冊法案還是在各方面努力下再次從發行變為繼續修改。

政府似乎是鐵了心的想把這群超級英雄圈起來，民眾也沒有過多表示。

顏之譽對此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如果真的頒布法案，他不介意再次回到自己的餐車改行做餐飲行業。

經歷過這麼多惡意，顏之譽已經不再對拯救世界抱有當初的熱情，之所以一直努力，還是因為他願意扛起這個責任。

他能扛起，也能扔下。

即使他為了復仇者聯盟屈服法案，他的劍也不接受，武當弟子不接受奴役。

他看過那個被暫時壓下去的法案，那個協助已經得到117個國家的認可，規定復仇者聯盟將受聯合國管理，並提出註冊和監控所有異能人類的框架計劃，要求把所有超級英雄列入名單，採集血樣和DNA，進行超能力分析，評估健康等級和危險等級，當危險等級過高時政府會對他實行全程監控，並限制個人自由，而所有註冊后的超級英雄的裝備將歸政府所有。①

看似正義為民著想的所有條款，其實都在表明國家的一個企圖，每個國家都希望能將超能力據為己有，就像當初政府逼托尼交出戰甲一樣。②

而民意成了最大的推動力，政府有了合理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實現自己的野心。

慾望是無限龐大的，政府想要量產超級英雄，就像他們生產武器一樣。

顏之譽看的明白，復仇者們也想的清楚，就連神盾局的科爾森和尼克弗瑞都在反對。

可民眾不知道，他們看到了超級英雄貿然行動帶來的損失，也看了紐約之戰和浣熊市危機后滿目瘡痍的土地，他們不能接受超能力的戰爭，影響他們普通人的安穩生活。

很明顯的，相對於年輕獨立又缺乏管理的英雄組織，民眾更願意相信他們的政府會帶了長久的真正的和平。

如果民眾不相信超級英雄，那麼法案的頒布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戰後短暫的平靜期，顏之譽受邀前往紐約聖殿，得到古一法師隕落的消息。

自助服務系統在他腦海里唏噓不已，它感嘆完人類的脆弱又開始開心的說系統是不死的，除非主系統把它們抹殺，但主系統捨不得它，它想活多久就可以活多久。

和奇異博士聊過之後，顏之譽更傾向於古一法師是不願意再延續自己的生命了。

他聽彼得帕克說死侍炸毀房間，只為了結束生命，他也見過雷神看向復仇者們那種如是珍寶的眼神，死侍是不死的，神的壽命也是長久的，漫長的歲月最終就在身邊陪伴他們的只有孤獨。

顏之譽從不認為長生不死是一種幸運。

復仇者有段時間沒有出任務了，這算是休假期，托尼還在和法案苦苦掙扎，他聯合了其他幾個超級英雄組織的人要求政府修改法案。

具體發生什麼，顏之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托尼回大廈的次數越來越少，奔波在不同城市之間和那些超級英雄見面商討，又開在各個州宣傳超級英雄，企圖扭轉超級英雄在民眾心中的形象。

米蘭達作為一個普通人更適合做一些超級英雄不方便做的事，她成立了一個超級英雄後援會，就像每個粉絲後援會一樣，發布一些復仇者的小日常，她想讓超級英雄更加貼近民眾。

顏之譽什麼忙也幫不上，他不懂該如何應對那些喜歡誇大事實斷章取義的記者，也不方便出面宣傳什麼，他只能多出任務減少其他復仇者的壓力，然後儘力將損失減到最小，最好是零損失。

顏之譽坐在一棟居民樓的天台俯視著繁華的紐約，他剛來這裡的時候，也喜歡坐在高樓大廈上往下看，以為自己看到了異世界的繁華安定。

可如今他再往下看，卻看到了繁華下的醜陋。

他能透過窗戶看到不遠處一棟較矮的居民樓里，有個男人正在家暴他的妻子。

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看著那個受到家暴的可憐女人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報警了么。」顏之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骨節微微發白，劍匣里的飛劍感受到主人的怒火，不住的顫抖起來發出陣陣劍鳴。

「嗯嗯，發現的時候我就報警了。」自助服務系統回道「我感覺那個女人快不行了，她快被那個男人打死了，等等，卧槽，那可是鎚子，哎呦哎呦天啊，釘子進骨頭裡了，完了完了，警察來了估計就涼了。」

顏之譽忍不住邁出一步，他緊抿著嘴唇，卻又在即將離開天台的時候退回來。

「現在我還不能管。」顏之譽語氣低沉的說道，他垂目站在原地，在看到女人的血濺到窗戶上時，他整個人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顏之譽凝視著那扇窗戶，身體前傾一直保持著戰鬥狀態，他站著的位置就在窗戶的斜上方。

他在等。

等那個女人向他求救，不然他不能去，他是超級英雄，而那是普通人的家事。

『超級英雄憑什麼干涉我們的生活』

『應該劃分出區域，超能力者和變種人不算普通人，他們就應該遠離我們的生活。只有在超級犯罪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有權干涉我們。』

顏之譽記得那些話，他把民眾的呼聲記得清清楚楚，他不敢管這件事，法案在頭上懸著，稍有不慎就會再次復活。

「顏……顏你必須去了，她眼睛瞎了我剛剛檢測到她眼睛被她丈夫弄瞎了，她還被弄啞了，天啊我還在疑惑為什麼她不……」自助服務系統的話還沒說完，顏之譽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瞬間衝破窗戶，閃身到女人面前，擋住即將打在她身上的鎚子。

顏之譽沒有看那個男人，他只是溫柔的將女人凌亂的頭髮夾到她耳後，用稍微柔和的聲音對她說道「我是臉譜俠，別怕，我來了。」

他的視線落在女人血肉模糊的腿上，墨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意，又很快被他壓下去，他從空間里拿出一碗野菜湯喂到女人的嘴裡。

在聽到臉譜俠這三個字的時候，已經快被折磨瘋的女人突然安靜下來，她被利器劃過的眼睛空洞洞的對著顏之譽的方向，即使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顏之譽依舊是通過她的嘴型，看到她說

「求求你，救救我救我，臉譜俠救我。」

顏之譽輕柔的抱住她，在耳邊對她說我會的，同時自助服務系統開始給她進行緩慢的治療。

顏之譽蹲在女人身邊摟著她，這才抬眼看向那個男人，男人表情猙獰極了，他暴躁的大喊著「你這個怪胎有什麼資格管我家的事，那是我老婆把你的臟手拿開！」他憤怒的揮舞著鎚子，打在顏之譽身上，混亂的攻擊被一層薄薄的防護罩擋住。

顏之譽冷冷的注視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甚至不需要用劍，他一掌就可以拍死他。

男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嘲諷的大聲罵到「怪胎你有本事殺了我呀，你敢殺我么，你碰我一下，我就讓你進研究院，你們這群就該被解剖的怪物。」

顏之譽懷裡的女人瑟縮的躲在他懷裡的畫面似乎是刺激到男人，他拿出放在抽屜里的槍，對著顏之譽射擊，

「你個欠艹的賤人，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小白臉哈！我就知道你想離開我你瞧不起我！我變成這樣還不是超級英雄害的！如果不是他們弄壞了我的餐廳我能失業么！我會變成這樣么！」

「噁心」自助服務系統厭惡的說道。

顏之譽胸口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他的劍已經要出來了，卻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他讓女人靠在他懷裡，替她捂住耳朵，擋住男人極具侮辱的言語。

然後不斷的在她耳邊低聲告訴她，別怕，我在，自助服務系統一直在給她治癒，卻遺憾的告訴顏之譽，她以後再也不能走路說話，倒是有可能重見光明，不過幾率很小。

顏之譽沒有說什麼，他只能在原地蹲著，等著警察到來。

當警察一腳踹破這家的門時，女人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

警察帶走那個男人，同時也帶走了顏之譽，帶他去做筆錄。

在一個年輕的警員想給顏之譽戴上手銬的時候，顏之譽後退一步躲開。

「我不是罪犯，我也不是嫌疑人。」

小警察滿臉愧疚的說道「我…我知道，可你是超能力者…上面有規定要這麼做。」

「像對待罪犯一樣？」

「不不不只是怕你們暴走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對吧，這玩意一會就解開了，對大家都好……我很抱歉…真的，但我只是個小警員，請您配合。」

顏之譽沒有再躲閃，他看著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銬，寒意似乎透過他的骨骼直接涼到他的心底。

對大家都好，那對超級英雄呢……

顏之譽任由警察將他帶上警車，像壓犯人一樣看著他，坐在他左邊的警察激動壞了，他拿著一個小本本讓顏之譽給他簽了個名。

他興高采烈的拿著簽名，又在看見手銬的時候蔫吧下來。

「我很抱歉，你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無事。」

「真的很抱歉…那個你要是覺得冷的話我給你墊上我的手帕！」

顏之譽微微側頭看向他年輕的面孔，認真的搖搖頭。

「沒事，我不怪你，無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