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七章

67.六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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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章

奚崇滿臉陰沉地離開陳珂所居宅邸,琢磨出了幾處不對勁。

陳珂的人尚在宮中未回,奚崇想見他家大郎陳佑,說有十分重要的事想與他說道說道,哪知管家卻閃爍其詞,說一大家子人回鄉省親去了,還未歸。

站在檐下,奚崇回頭望了眼牌匾上的「陳府」二字,騎馬往皇宮而去。

不知怎的,這一路,他心中尤為不安,就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似的。

途中,他遇上了從宮中回來的陳珂。

他騎了一匹驢,人和驢都無精打采地蔫蔫行在街道,幾度差點撞上行人,惹得罵聲連連。

奚崇看到他時,他正在作揖賠罪。

不過短短數日未見,陳珂竟憔悴到了這般地步?奚崇一時也不確定,究竟是之前日日相見並未察覺,還是他在這幾天內變化真的太大。

「陳珂兄。」奚崇驀地開口喚他。

陳珂愣了愣,目光渙散地越過人群,落在他身上,「原來是奚老弟,你最近不是在負責流民病疫一事,是不是有進展了要進宮回稟?」他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

二人於公雖是上下級,但私下相處,都以兄弟相稱。

奚崇牽着馬拉他走到僻靜處,警惕地看了眼周遭,才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陳珂聞聲色變,他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捉住奚崇的臂彎,大急道:「奚老弟,你糊塗啊,你快回家看看,看念兒侄女是不是還在家。」

「什麼意思?」顧不得手腕被他捏得極痛,奚崇面露驚恐。

「哎呀!」陳珂又氣又急又傷悲,滿臉脹紅,堂堂男子漢竟是快落下淚來,他匆匆拂袖擦了擦,低聲對奚崇道,「我府上一直有人監視,你去我那兒,或許不經意的言語中已經透露了風聲。」

奚崇愣住,臉色隨之變得慘白。

「奚老弟,這種事你當我願意做嗎?我一家老小皆被拿住,當時我心亂如麻,便邁錯了第一步。再後來,就步步回不了頭了。」

「這麼說你真的——」

陳珂頹敗地重重點了下頭。

奚崇渾身軟綿,本能道:「我先回家看看我念兒。」

「嗯,我與你同去瞧瞧。」陳珂心中五味陳雜,知道是自己牽連了他,既感動又愧疚。

兩人急急趕回府中,奚崇聽守門的門衛說奚念知出去追他了,未歸,心一下便涼透了。

這時,其中一個門丁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是剛才一個小童硬塞給他的,說有人讓他務必要看這封信。

奚崇看陳珂一眼,顫着手撕開信封,取出薄紙,以及一支他頗為眼熟的碧綠簪子。

匆匆略過信中內容,他頓時踉蹌兩步,若非門丁與陳珂搭手,非得從台階上滾落下去不可。

信上說,他女兒已經落在他們手中。

若想保住女兒性命,只需緘口不言,若敢多說一個字,立即取他女兒項上人頭。

那背後惡人似乎將他府上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最後還問他兒子是不是還養在江寧,言外深意是他兒子也會落在他們手裏。

陳珂站在旁邊長嘆了聲氣,看奚崇臉色,他就知道事情糟糕了。

怕別人聽見,他攙着他走到角落,安慰他道:「奚老弟,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這事與你沒有任何干係,你什麼都別管,念兒侄女會沒事的。」

「他們就不怕、不怕我們大義滅親,告訴皇上?」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我們連背後主使究竟是誰都不知道啊!」

奚崇雙眼赤紅,他緊緊攥著薄紙,幾欲撕碎它。

「當初何人與你聯繫?」他啞著嗓子問道。

「與你情況分毫不差,家裏人相繼被擄走,音訊全無,我也只收到了這威脅信。」

「那又是何人在監視你府邸?」

「不知,行蹤很隱蔽,武藝似乎很高強。」

奚崇搖搖欲墜地靠在牆側:「不能拿下他嚴加逼問?」

陳珂苦笑一聲:「奚老弟,我們怎能拿得住他?如要想抓住他,必定得找幫手。再者,這拿人動靜大,他豈會沒有同黨?消息傳到背後之人的耳里,我一家老小……」

奚崇無力地垂下眼皮,陳珂膝下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已娶妻嫁人生子。

他與兩個兒子住在一起,有兩個孫子和三個孫女兒,其中最小的孫女兒才一歲多。

一邊是至親的家人,一邊是國家朝堂。

古往今來,這都是最艱難的抉擇。

「奚老弟,你聽我的,我猜你很快也會被監視起來,這段時間別入宮了,剛好你也有別的差事在身。」

奚崇苦笑,雙眸已濕:「你可知,皇上若有個萬一……」

「我知道,但我不這麼做,他們就是被我親手害死的。我後來想過無數次,或許再回到當初,我不會做出那個選擇。但事已至此,我沒有退路了。」陳珂顯然不想再多說,他按住奚崇肩膀,定定望着他眼睛道,「聽我的就是,我回去了。」

兩人分別後,奚崇不吃不喝在房中靜靜坐了一個下午。

再出門,像是瞬息蒼老了十歲。

他苦笑着望了眼天,冬風陣陣,吹得他心裏蕭索凄涼。

——

奚念知迷迷糊糊醒來,腦後旋即傳來一陣鈍痛。

她下意識伸手去撫,卻發現渾身被繩索束縛,渾身無法動彈。

「萱月、萱月……」四周很暗,不知是黑夜還是白日。適應了會兒光線,奚念知盯着半躺在地上的淺黃衫女子道,「萱月,萱月,你醒醒。」

喊了半晌,毫無動靜,大概萱月昏迷了,也不知傷得究竟重不重。

拚命掙扎,卻於事無補。奚念知只好努力回憶事情經過,她是在去往宮中的路途中出事,為她們駕車的王小三被神秘男子取而代之,然後她就被打暈了?估摸著萱月也遭到了與她相同的待遇。

怎麼回事?

這不像是劫財劫色,最有可能的是——

她爹去陳府後會不會也出了事?怎麼辦?難道綁她是為了威脅她爹嗎?會不會陳伯伯的家眷也遭到了同樣的禍事?所以他才鋌而走險謀害當今聖上?

奚念知暗暗喊糟,又疑惑起來,為什麼她剛才昏迷,靈魂沒能穿到潤潤的身上?

莫非昏迷不行,非得睡眠才可以?

可她現在如何睡得着?正焦灼著,身邊傳來一聲「唔」,似乎極其痛苦。

「萱月,你醒了?」

「唔,姑娘?」萱月迷迷瞪瞪坐起來,「嘶」了聲,大抵是碰到傷處,疼得厲害,又瞬間震驚地晃動身體,「姑娘,怎麼回事,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會被綁住?」

「因為我們就是被綁架了啊!」

「啊?為什麼?姑娘我們怎麼辦?」萱月急得快哭,「山賊嗎?他們會不會傷害我們?」

奚念知心道,山賊怎敢在京城大街作亂?

這背後之人圖謀的可不是錢財那麼簡單——

太后?不會,皇上分明說太后與詢王已經斷了聯繫。她怎麼說也是皇上生母,皇上現在身體穩健,她地位權勢得以保障,自然不會再去找什麼詢王,別人家的兒子再靠譜能靠譜得過自己兒子嗎?再說了,太后似乎也並沒有垂簾聽政的那份才能。

如果不是太后,又能是誰?

先帝是皇上的皇爺爺,先帝駕崩后,皇上順利繼位。

所以他身邊的皇叔或兄弟可多的是!之前皇帝大病半載有餘,是不是讓某些人動起了心思?

但出乎意料,皇上竟然又有了痊癒的趨勢,因此他們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可為何他們又選擇循序漸進的下毒方式呢?難道是還未準備充分?

「姑娘,你怎麼不說話?」萱月哽咽道,「老爺會不會找人來救我們?」

被打斷思緒,奚念知跟着愁悶,眼眶一陣發熱,差點掉下淚來:「不知爹現在情況可好?都怨我想太多,若不是我瞻前顧後,爹他也不會……」

「姑娘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奚念知吸了吸鼻子,安慰她,「別害怕,他們將我們虜來關在這裏,證明我們應該還有些用處。」

萱月嗚咽著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小房間進來個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男人手裏提了個竹籃,將竹籃放下,他默不作聲先替她們鬆綁,惡狠狠道:「告訴你們,老實點,快吃飯。要是敢耍什麼花樣,老子立即要了你們的命。」

說完,便出去了。

「姑娘。」萱月撲到她身邊。

兩人互相詢問彼此的身體狀況,見沒受什麼傷,都放了心。

「姑娘,他們給的吃食我們能吃嗎?」過了半晌,萱月提起籃子,借微弱的光看道,「好像是饅頭。」

「應該沒毒,不然何必將我們餓死?」

「姑娘你餓嗎?」

「我不餓。」

「嗯,我也吃不下。」

抱膝坐在地上,奚念知耐心聽着外面的動靜。

但什麼都沒有,由此她推測,現在可能是深夜,當然,也有可能這裏極其偏僻,平日就很安靜。

萱月唉聲嘆氣了會兒,不作聲地靠在她身側。

兩人依偎著取暖。

奚念知努力想入睡,但她心裏太慌了,一顆心噗通噗通,根本毫無睡意。

強睡的痛苦她最是明白,往常都是借酒灌醉自己。既然現在沒了酒,她還是順其自然吧!在這段時間,說不定她還能發現更多的蛛絲馬跡,從而幫助她們離開這裏。

「萱月,我們來吃東西吧!」打起精神,奚念知找到竹籃,拿出裏面已經冰冷的饅頭。

將之掰成兩半,她遞給萱月,兩人乾巴巴地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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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居然被只貓飼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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