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眾矢之的

57.眾矢之的

您的購買率不足,沉沉和周道長在和諧,要等一段時間后才會顯示恰好顏老遛彎回家,顏空趕緊雙手捧著手機湊到他面前,討好笑。

「爺爺,您快幫我看看吧,我直播看不了,應該不是網站出事兒那麼簡單,可能有髒東西……」

單憑亂碼的網友名字與評論,血紅色的彈幕,漆黑的屏幕。

並不能讓顏空確定。

可聯想起之前秦沉直播見紙人的事兒,顏空怎麼想怎麼覺得邪門,這直播間越瞧越詭異。

她想好了,一旦顏老說有問題,就立馬揣上符咒開車去營救。

這次一定要比周易快!

「平時喊我顏老頭,看不了秦沉直播了才知道喊爺爺。」顏老嘟囔。

可還是朝著手機瞧去。

眼就這麼隨意一掃,顏老便正了神色。

只見他雙眼銳利,指令簡介:「閉眼。」

顏空知這是已經發覺異常,聽話地閉上雙眼。

這次直播果然有古怪。

「讓你平日好好練功,鞏固根本,結果現在出師一年,連個中段眼障都破不了。」

顏老右手二指併攏,在顏空眼睛上拂過。

整個動作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秒,一股奇妙的氣息順著顏老指尖,充入顏空眼眶,先是冰涼,後勁溫熱。

看似輕輕一拂,卻破了眼障。

眼障這東西,說通俗點,叫『鬼遮眼』,能不能被對方遮了眼,就要看道魔兩者功力誰更高了。

可顏空不是自誇,她的功力其實沒顏老說的那麼差,就算比不上周易,在風水界這一輩兒里也算得上是前三。

直播間的障眼法竟然能瞞得過自己?那秦沉呢?秦沉注意到直播的古怪了嗎?

顏空趕緊睜開眼,這一看,把她嚇得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帶著直播手機往家中座機處跑,邊跑邊注意著直播間的動向。

太可怕了!

什麼四萬多觀眾正在觀看直播!

那觀看人數明明顯示的是『十三』!

什麼亂碼網名!

明明是:『收好吃殘魂』、『天天有人燒錢給我』、『主播腎看起來不錯』……

一條條彈幕交流著秦沉有多美味,又是愉快的『鬼生』,又是要跑去見秦沉一面的,男神絕對是沒看破眼障,所以才會這麼一本正經地對著屏幕發獃!

顏空焦急,可頭腦清楚,知道自己開車再快也不如周易御劍,玩笑話丟在一旁,先給周易打電話再說。

「嘟……」

「嘟……」

「嘟……」

電話響了三下。

直播間里秦沉背後的女鬼也剛巧被打了膝蓋,露出得逞笑容,眼見秦沉就要受傷。

同時!

「嗡嗡……嗡嗡……」從直播間內傳來手機震動聲音。

顏空愣住。

她看著那披頭散髮的女鬼,牙齒才剛碰到秦沉的脖子,一陣白光閃過,那女鬼被彈在了天花板上,貼住下不來。

看著秦沉茫然地回頭,又抬頭,才後知後覺吃驚地模樣。

看著那個原本要打電話去求助的男人,迤迤然出現在屏幕內,將男神從地上拽起。

顏大小姐沉默地放下電話,手機也放在了旁邊,一個人默默地坐回了沙發上。

她突然不想說話,也不太想看直播。

周易追星手段下作就算了,怎麼男神還真跟他形影不離了?上午一起吃早餐,下午還一起去抓鬼?

再想想在論壇看到的那個帖子,兩人還聯手掀了死騙子攤位……

越想越氣。

顏空完全沒注意到手機被自家爺爺撿了起來,幾十歲的老頭,竟然聚精會神地繼續看起了直播。

剛才屏幕中人,遇到危險卻被白光護身那幕顏老一點兒都沒錯過。

嘴裡還小聲念叨著。

「這個秦沉,有點兒意思。」

**

雖然周易行動素來敏捷,可秦沉被甩出的位置超出他不止半米,怎麼看都趕不過去。

這是周易失策。

不該因為察覺附身蔣蕊的魂魄並非邪物,就手下留情。怕損傷魂魄,卻差點害了活人,於情於理,這都說不過去。

可時間緊迫,周易不可能浪費時間自責,他提劍沖了過去。

即使已攔不住蔣蕊傷人,但周易只要去的速度越快,秦沉身上的傷口就能越小。

還是有救得必要。

可誰知道,周易速度比過了蔣蕊,卻沒比過秦沉,他剛瞬移到蔣蕊身後,眼瞧著那排尖牙齒接觸到了秦沉的皮膚,他還沒來得及揪心。

一陣白光突然從秦沉身上猛地散出,刺得人條件反射地閉了眼。

「啊——!!」伴隨著一聲凄厲地慘叫。

再睜開眼時,蔣蕊已經被擊飛到了天花板上,像是被鑲嵌在裡面摳都摳不下來。

不僅如此,那個附身在蔣蕊身體內的魂魄也被擊出,一同貼在牆邊。

它看起來更慘,灰白色半透明的靈體,從天靈蓋到腳底,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

那白光,竟是直接將魂擊碎了?

這樣輕易擊碎靈體,還是隔著肉身,這種招式連周易自己都做不到,必須是極富有天分而且修鍊多年的人才能做到。

秦沉不是不通法術嗎?他難道……

藏拙了……?

想到這裡,周易將視線從天花板上移開,一邊掛斷口袋中不知誰打來的電話,一邊瞥向秦沉。

此時的秦沉才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覺得脖子一癢,正打算伸手撓兩下,下一秒就聽到了極為凄厲地一聲慘叫。

嚇得秦沉手一抖,差點沒撓掉脖子上一塊肉,趕緊抬頭看向空中。

與貼在牆上的蔣蕊和半灰色的靈體四目相交。

秦沉:「……」

蔣蕊:「……」

完了,這下瞞不過去了,之前算是武打戲排練,這下人都被道長懟到天花板上了,難道還要說這是加了特技和吊著鋼絲?

秦沉嘆了口氣,有些委屈,臉上滿是後悔和不安。

這是知道自己暴露了?

周易卻想岔了,還以為秦沉是為了暴露功力而內疚,他走上前將對方從地上拉起來,等著秦沉道歉和解釋原因。

誰知秦沉爬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第一反應是跟他道謝:「謝謝道長救我,但我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

「你說。」周易抿唇頷首。

就算是周易,也不喜歡被人欺騙。

不管秦沉理由如何,既然騙了他,他就不會再留秦沉住下去。

秦沉不知周易心思,他關了直播,垂著頭,十分喪氣地對他說:「我們可能要上微博頭條了,剛才打鬥畫面全都被直播出去了。」

「對不起……咱們可能要紅了……」

秦沉語氣認真,一臉菜色。

原本表情嚴肅,等待解釋的周易臉上閃過一瞬的茫然。

……?

什麼紅了?

活了二十多年,周易第一次沒跟上別人的思路。

秦沉是被電話聲吵醒的。

「喂?怎麼了,一大早打電話給我?」秦沉睡眼惺忪,單手撐著床面接通電話。

昨天被蔣蕊撲倒幾回,心裡受刺激太大,導致秦沉留下不小陰影,晚上做夢被女鬼追了一晚,接電話時腦子還有點迷糊。

「這還早呢?都快十點半了!」電話那頭的薛時衣壓低聲音吼他,背景里隱約傳來男人講課聲。

秦沉一下就清醒了,這聲音他絕不會聽錯,是毛概課教授!

全校掛科率最高的教授,秦沉所上的大學內沒有一個學生不怕他,在這種課堂上冒著被扣出勤分的危險打電話給自己,難道……

「他點名了?」

「對啊!而且上節課你就沒來,他說了,如果下節課你還不去,這學期的出勤分直接扣光。」

薛時衣頓了頓,嘆了口氣,有些發愁。

「泡漢子是重要,可這門課你要掛了,補考也絕對過不了,只剩畢業清考這一條路。難道你不想要學位證了嗎?」

「別瞎說,」秦沉翻了個白眼,下床換衣服,「我就是睡過頭忘記定鬧鐘了,下周去上課就行了。」

「反正都說到這兒了,怎麼樣,你跟那個道長有進展了嗎?三步實行到哪步了?」薛時衣忍不住打聽。

「……第一步就失敗了。」

「哎,你這又掛科又沒泡到漢子,你說說你……」

聽著對面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秦沉面無表情地把電話掛了。

很氣,不想說話還想把芝麻餅順著電話線丟到薛時衣臉上。

秦沉一邊洗漱一邊查看微博。

不知是不是觀眾心大,昨天發生的一切不僅沒上頭條,連提到這件事兒的留言都沒一條。

雖然奇怪,但起碼可以放心了。

秦沉鬆了口氣,下樓前從房間里拿了罐『渴望紅肉』,邊下樓梯邊小聲喊:「芝麻餅,快出來吃飯了。」

一聲回應都沒,反而是手機『嗡嗡』響個不停。

秦沉下樓的腳步未停,一手拿著罐頭一手劃開鎖屏。

十二條未讀簡訊。

……

又是張一帆。

[張一帆:沉沉你怎麼不回答我?]

十二條簡訊大差不差,都是這個意思。

昨晚睡前兩人發了幾封簡訊,談到周易時已經十一點多,秦沉沒抗住困意睡著了,最後一封簡訊就沒回復。

沒想到張一帆好奇心這麼強,等不到回復就不放棄,一大早又發來簡訊。

秦沉往上翻了兩頁記錄,尋找睡前沒看到的那條簡訊。

[張一帆:什麼?你向他拜師了?那他同意了嗎?]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家怎麼都對這件事這麼好奇?

秦沉苦著臉,懨懨地回復了個『沒有』,就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不過也不知道周道長吃飯了沒,」秦沉自言自語,「這都十點半了,芝麻餅估計也餓傻了。」

周道長確實還沒吃飯。

他照常起床,在書房翻書,等一本書翻完頭髮已經全部晾乾,秦沉還沒起床,他沒忍住來了客廳等待。

一等就是兩個半小時。

芝麻餅起的倒是比秦沉早,九點多就扒開門下樓晃悠了。

秦沉一走到客廳,看到的就是背對著他腰挺得比直的周易,和在周易腳邊卧好,雙爪抱著雲紋靴不放的無賴小胖貓。

不停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抱大腿的感覺就那麼舒服嗎?

「又來打擾道長,過來吃飯了芝麻餅。」秦沉走到餐桌旁,踢踢芝麻餅的大屁股。

「喵嗚!」回應他的只有芝麻餅極不情願的一聲叫,還是抱著靴子不撒手。

這可是渴望紅肉,芝麻餅最愛吃的罐頭,比秦沉平時一天的飯錢都貴,今兒居然看到一點兒都不饞?

「不會是生病了吧?」秦沉皺眉。

他心裡著急,彎下腰一手將芝麻餅撈起,抱在懷裡查看。

可芝麻餅根本不領情,四肢白爪子蹬著秦沉,粉色的肉墊按在秦沉鼻子上,死活不讓對方靠近。

腦袋還向左邊撇開,一臉嫌棄。

人貓大戰,芝麻餅叫得撕心裂肺,在一旁看書的周易很難繼續保持沉默。

「早上他好像很餓,看你沒醒,我就給他餵過飯了。」他替芝麻餅解釋道。

周易給芝麻餅餵過飯了?

秦沉聽了一怔,芝麻餅趁機從他手中掙出,靈巧地跳到桌上,緊接著又是一個跳躍,穩穩噹噹地落在周易腳邊。

它躲到腿后只伸出個腦袋,鼓著腮幫子皺眉瞧秦沉。

秦沉心思卻不在這裡,滿腦子都是早上洗漱時,鏡子中自己的模樣。

被壓扁一半的頭髮、微微發紅印著的睡痕、塗了睡眠面膜油光發亮的臉……

秦沉睡姿一直不好,怎麼舒服怎麼來,在寢室時就被室友嘲笑過好幾回。

而芝麻餅的食物都在自己的卧室,周易要想喂飯,必定會看到他最丟人的一幕。

……

「我睡覺姿勢不太好。」秦沉乾笑了兩聲。

何止是不好。

周易在給芝麻餅喂飯前就進去過一次,本來想喊秦沉起床,畢竟今日有約。

可一推開門,兩米三的大床上,一人一貓,一左一右,睡成了同一個姿勢。

看他倆睡得一個比一個舒服,周易就又默默關上門,離開了。

「沒看到,」周易對秦沉揚揚下巴,示意,「你手機在響。」

「哦,沒注意,我看看。」秦沉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打開手機,又是張一帆……

[張一帆:那就好。]

那就好?

秦沉心塞,他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可近來張一帆說的話總讓他覺得別有用心。

但答應了又不能毀約,看了眼後面的簡訊,他撓撓腦袋,看向周易。

「是張一帆,他在問什麼時候走,哎我昨天忘記定鬧鐘了,早飯是來不及做了。」

「……」

周易沒有回話,嘴角卻抿起了。

秦沉瞭然,看來周易真的還沒吃飯,在等自己。

他連忙補了句:「我們直接去茶樓吃吧,見面的地點是B城排名前三的茶樓,我請你吃,周道長你點多少都行。」

「走吧。」周易起身,沒說好或不好。

**

六玉茶室是B市排名前三的港式茶樓,不僅點心好吃,室內裝潢典雅氣派,紅酸枝椅和名人字畫是它的特色。

秦沉還小的時候,父母經常在周末帶他來這裡吃早茶,雖然餐品小貴,可他一直保持著每周來吃一次的習慣。

所以哪些東西好吃秦沉早就爛熟於心。

兩人落座后,他連菜單都沒看就報了一串菜名:「釀豬潤燒麥、蛋黃蓮蓉包……唔,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杏汁白肺湯應該可以做了吧?」

這一聽就是熟客,服務生笑得溫和,點點頭道:「是的先生,可以做了,要幫您點一份嗎?」

「嗯,來一份吧,」他將菜單遞給周易,「你看看都要吃什麼,這家流沙包和蝦餃也很好吃,那個金黃色的流沙餡兒和透明的蝦餃皮兒……」

想想就流口水。

「我不用。」周易只點了壺茶。

明明聽到不能吃早飯時抿唇了,這會兒又說不用,絕對是口是心非在作怪。

「那我在加個流沙包和蝦餃吧。」

秦沉自以為很懂地又添了兩個菜品,絕對適合周易的口味。

見服務員將菜品寫好,周易從長袍一側拿出一個黑色皮甲,掏了張卡夾進沒打開過的菜單,遞迴給服務生。

「沒有密碼。」

「哎哎,別……」秦沉站起來攔住服務生,掏出手機,「我來付,支付寶行嗎?付錢這種事兒當然要男人來做,怎麼能讓你……」

話說了一半才察覺不對,他猛地頓住,看向周易。

周易:「?」

服務生:「?」

「沒事兒。」秦沉收回了手機重新坐下,雙手放在腿上安安分分。

就讓我們當無事發生過。

張一帆來的時候,菜品已經上全,甜的鹹的擺了一桌子,中間還放了份湯。

秦沉正埋頭苦吃。

不知周易是怎麼回事兒,說不吃還真的一口都不吃,無論秦沉怎麼安利。

但點了這麼多東西又不能浪費,他只得努力往嘴裡塞。

雖然好吃,可是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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