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隱岳村

秦沉收拾好了兩套秋裝和四套夏裝,為了節省空間，他將衣服和周易的放在同一個行李箱里。

他和周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居,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吃喝睡都黏在一起，又是第一次幫忙收拾對方的行李。

秦沉這才知道，原來周易並非只有一套道袍,他其實衣櫃里掛著七套一模一樣的白色裡衣,在每天晚上洗澡后就會換上新的裡衣，道袍和紗制外衣也會在那個時候一起放進洗衣機。

大概是法力高強的人都不太在乎微弱的靈力,無論冬夏，無論陰晴，那套道袍每天都能幹透，而且還能那麼整潔沒有褶皺的原因只有一個。

「烘乾和熨平都可以用符咒的，你在書里找不到，我下次教你。」周易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我自創的符咒。」

把樓上樓下轉了一圈都沒找到烘乾機和熨斗的秦沉嘴角抽搐。

道法不僅可以用來捉妖，聰明又生活廢的人還會將它用來提高生活質量。

雲家設立的比賽地點偏僻,是一個秦沉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村莊——隱岳村。

坐落在J省靠南的幾座相連的大山夾縫內，由於地勢險峻，他們村子里的小孩別說考到外地上大學了，連小學文憑都很難混上。

離隱岳村最近的小學也得翻過兩座山才行,成年人走一遍需要近二十個小時，更別提孩子們了。

秦沉在網上搜了很久都沒看到和『隱岳村』有關的信息,這些都是吳川調查后告訴周易,再由周易轉講給他的。

「那這種村子里的人思想一定很落後。」秦沉不是偏見,而是這樣的生活方式能帶來的也就只有這一種結果，「這是惡性循環，而且常年不走出大山，又沒有外人進去，他們接觸不到最新的信息，很難想象裡面的人是怎麼生活下去的。」

而且孩子是怎麼養的？靠山吃山嗎？

那怎麼能保證每家生的孩子都有男有女，只有這樣的一個村子的話，最後人丁一定會越來越少，而且血緣也會越摻越亂，很可能好不容易有一個新生兒結果卻是病兒。

周易「嗯」了聲，專心御劍。他對秦沉好奇的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可路途太遠行駛又太久，秦沉能自娛自樂的解解悶也不錯，周易就沒打斷他。

白天御劍的好處就是可以近距離觀察雲朵，雖然不是直接從雲中穿過，可在秦沉的視角看去，他就像是來到了青藏高原，大片的雲彩他觸手可及。

半是賞景半是自己設懸疑自己解密，等兩人到了隱岳村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周易帶他直接飛到了吳川給的集合點，還未落地時秦沉摟著周易的腰從側面往下數過，底下聚集有二十一人，有男有女，年齡也不一致。

他們大致分成了三個團體，秦沉開始還以為這是三個不同派別或是世家來參加的，可等下劍落地后才發現，這些人的道袍上的暗紋各有不同，基本都是兩兩相同，一老一少。

他們是在來之後分成的三派。

「這些都是要來參加這次道法比賽的嗎？」秦沉扯扯周易的袖子，示意他看向那群正在朝這邊打量的二十多人，「我們要加入其中的哪一派嗎？」

在落地前，這群人本來在各自交談，看到秦沉和周易后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抬著頭觀察他們。

兩人走到哪裡，他們的視線就追隨到哪裡。

路過最靠右邊的那群人時，秦沉聽到那十人中，最年輕的那個粉色緞帶的馬尾少女眨巴著眼問：「師父，那就是御劍吧？不是說沒有五十年的功力是不可能御劍飛行的嗎？可是那個小哥哥看起來好年輕呀，他五十歲了嗎？」

秦沉這才知道，原來這一老一少的組合基本都和周易秦沉一樣，是師徒。只是不知道這群人是徒弟參賽，還是師父參賽。

那個馬尾少女喊做師父的女人，約莫著年紀是三十以上四十以下，她和少女一樣是用緞帶捆綁成的馬尾，不過徒弟是粉色，她用的是湖綠色。徒弟化了淡妝，而她是素顏，不過除了眼角有些細紋外，五官容貌和氣質，都是比徒弟更勝一籌。

見秦沉的視線瞥來，她趕緊將少女拉到身後教訓：「凡是都看天資，柳旻，這麼多人里，就數你沉不住氣。」後面的話她雖然放小了聲音，可還是被聽的清清楚楚。

她說：「而且你沒看出來嗎，他後面的那個人就是我之前給你看過直播里的那個，秦沉。」

少女懵懵懂懂地點頭：「哦，是秦大師呀。」說完帶著敬畏的目光看向秦沉，「那他也參加比賽嗎？」

秦沉嚇得一個趔趄：「……」在這兒都能碰到粉絲？

但也正是因為那位女粉絲的話，他才注意到這些人之所以這麼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除了被『年紀輕輕就能御劍』的是震到外，還在好奇這樣有能力的兩人會加入那個隊伍。

周易腳步沒停，走到了最左邊的一棵大樹下才停下：「每門只能有一個人蔘賽，大多數是為了給徒弟試水來陪同的師父。」至於最後一個問題，他的實際行動回答了秦沉。

哪個團體都不加入。

周圍響起了一陣欷歔聲。

人群里不知道是哪個說了句：「真是自視甚高。」

秦沉趕緊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可沒有人和他的視線對上，或是和同伴對視，或是低頭看地，彷彿他們都不再關心秦周二人似的。

可從現場持續寂靜，沒有人繼續交談就可以看出，其實他們還在小心地觀察著這邊的動向。

這群人不會是打算聯手先陰掉周易再說吧？秦沉揣測著，從剛才來時大家期盼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三個隊伍都希望有周易的加入，可周易卻拒絕了他們，等於一口氣豎立了三隻隊伍的敵人。

他們會分成三派大概就是為了比賽中途能有個照應，這樣周易豈不是會被聯手欺負？

秦沉還沒發覺自己的想法有哪裡不對，腦袋上就被一隻大手覆住，強行將他的腦袋掰了回來。

「你在看什麼？」周易看起來有些無聊。

相處的時間久了，明明周易的表情和眼神都沒有什麼變化，可秦沉就是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無聊』的情緒。

他指指後面的人說：「師父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嗎？」不知道在場的人耳力如何，後半句話秦沉將聲音壓低了好幾度，「我覺得他們可能會先聯手對你做點什麼，你要提前防備才好。」

「哦。」周易從容極了，他將劍掛在腰間后平平掃了一眼秦沉身後，吐字清晰的說，「無礙。」

簡單的兩個字，旁人聽了可能不明白，甚至不會上心。聽著身後漸漸恢復的交談聲，秦沉同情的搖了搖頭。

『無礙』這兩個字從周易嘴裡說出的含義可沒表面上看著那麼輕鬆。

多半是在說：這裡21個人一起來他都不怕，讓秦沉安心。

秦沉的擔憂瞬間就消散了，他對周易向來抱著無條件的信任，因為愛才會擔心。可一旦周易跟他說沒事，那他就會相信。

秦沉點點頭，清清嗓子問周易別的：「那師父，這麼多人都在這裡，裡面有戚然嗎？」

這裡是村口，秦沉從旁邊的人交談中，大家聚集在這裡是為了等雲靈子，等他到了后宣布比賽內容與獲勝條件，才會帶著大家進村。

離雲靈子規定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基本可以斷定要參賽的人都來齊了。

秦沉觀察了好幾圈，沒看到哪個和戚然長得像的，包括氣質都不同。

果然，周易也搖了搖頭：「沒有。」提起戚然他的嘴角就耷下來了，連眼睛都不再往秦沉這裡看，垂下眼瞼睫毛投下的陰影徹底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會不會是吳川師伯給的信息有誤？」秦沉想了想，「師父你之前不是說過，每次能追查到戚然的行蹤都是師伯給的消息嗎？可這次出了問題，要麼是情報有誤，要麼就是戚然在中途會搞鬼。」

秦沉的話確實讓周易想到了些事情，可那不過是瑣碎的小事。

在來之前周易就做好了會失望的準備，見不到戚然也沒關係，只要是和戚然有關的，無論多難周易都沒打算放棄。

見周易在思考著什麼，秦沉不好打擾，恰巧背後的那群人湊在一起聊的火熱，他分心一聽，竟然是和這次比賽有關的內容。

該提醒周易的也提醒過了，秦沉假裝無意的蹭進了這群人中，準備打探偷聽兩句消息，說不定就能在之後幫得上周易。

秦沉一過去，就聽到那人吊著嗓子勾著頭，神秘兮兮的朝問周圍的人：「你們知道這個『隱岳村』還有個別名嗎？」

這是個鍋蓋頭，憑外貌和皮膚看約莫著有二十五歲的男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鍋蓋頭身上，而他見到秦沉擠進來后也沒提醒大家，掃了一眼就移開了。

他的那雙眼白佔了百分之八十的眼球滴溜溜地轉了幾圈，見大家紛紛搖頭，賣足了關子后才又悠悠的開口。

「這個『隱岳村』還有個另名叫『啞女村』。據進去過的人說，他在這個村裡待了三天，遇到的每家女人沒有一個和他說過話，一看到他就會退回裡屋，她們的男人也會將門關上，不讓他看這些女人。」

……

「開始他只是以為這群女人是啞巴，加上地方落後，男人們的觀念非常保守，說不定還要妻子們遵從不見外男，不與外男眼神接觸的規矩。」

……

「直到一天，有個啞女在大晚上找上他，瘋狂的敲門。他慢了一步，等開門時啞女的丈夫已經跟著找來，丈夫一邊將啞女摔在地上狠狠地踹她，一邊笑嘻嘻地和他說：不好意思，她有病，打擾你休息了，你進門吧。」

……

「他覺得有些蹊蹺，但這是在別人的村落，他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拒絕，只好假裝關門從門縫裡往外瞧。發現那躺在地上哇哇哭喊發出刺耳尖叫聲的女人，明明張著大嘴，卻喊不出一聲救命。」

……

「他忍不住，朝著那張大到畸形的嘴裡看，這一看，嘿，你猜怎麼著？」

……

「那嘴裡啊，原來根本沒有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