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見家長』
您的購買率不足,沉沉和周道長在和諧,要等一段時間后才會顯示辛辛苦苦救主子的命,眼瞅著就要躲過要命的一劫時,偏偏卻被主子親手賣了。
自己選擇的貓,哭著也要保護它。
秦沉來不及抱怨。
門外現在雖然還是靜悄悄的一片,但他明白,對方一定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即便沒有做出新的動作。
這一劫,他躲是躲不過去了!
有的人在遇到危險時,會把時間浪費在抱怨和害怕中,秦沉不同。
他沒有分神考慮自己怎麼那麼倒霉,而且根據事態惡化程度迅速分析。
首先,拖時間對秦沉來說沒有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知道秦沉住址的人,一定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而直播間那些知道他遇到危險的人,卻又不知道他的住址。
看來這是個死局。
秦沉想著,眸色暗了下來,這樣的判斷結果反倒幫助他下定了決心。
既然索性都是一死,那就只能搏一搏了。
他將芝麻餅往懷裡揣好,一咬牙,側身撞開門就朝外面跑去。
秦沉已經想好了逃跑的路線。
不管此刻男人是站在哪裡,他只要朝著大門的方向跑就行了,這是一條直線。
而且,剛才男人進門後秦沉並沒聽到關門的響聲。
所以此時的大門一定還開著!
就算男人半路發現他的舉動想追來,也一定來不及了,只要他躲過就……
秦沉撞開櫃門剛朝外跑了幾步,便停住了腳步愣在那裡。
他怔怔地看著前方,感受著懷裡的芝麻餅一同僵住的身體,秦沉腦海里什麼騷操作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只見,那男人摘了口罩,此刻正站在卧室的門口,身子將縫隙堵得嚴嚴實實,正面對著他居高臨下看著。
原來他剛才一直都在門口站著!
或者說從始至終他連離開都是倒著後退的!
只要過程中秦沉推門,撞見的絕對就是他似笑非笑得非人面孔!
他一直在等著自己出來!
秦沉大驚。
即使兩人相隔還有一米的距離,秦沉也能感受到從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強烈壓迫感。
先前無論是從樓上看還是從貓眼看,都不過是縮小過後的樣子。
此刻離得近了,秦沉這才發現,男人的身高竟足足有兩米!腦袋頂剛好緊貼著房門沿!
這本就足夠讓人吃驚的了,可那巨人般的身高與比例奇怪的四肢,在秦沉注意到口罩下的全貌后……
一切都變得不顯眼了起來。
那面罩下的嘴……竟不像是人會有的模樣!
像是被石膏沏出的慘白面容上,一張被劣質口紅隨便勾勒出的嘴唇吸引了人全部注意力。
此刻,那嘴巴正如秦沉先前推測過的那樣,嘴角咧得很開,上挑,像是在無聲大笑。
它的上下唇大大地張開,朝內看去卻像是無底的黑洞,看不到喉嚨與舌頭,只有兩排細密的尖牙在白熾燈地照射下反射著冷冷的光。
整張臉都假的過分!只有那雙眼睛栩栩如生。
而秦沉之所以用『栩栩如生』這個詞來描述,是因為此刻,於情於理,他都已經無法將對方當做是人了。
在這樣極為安靜的對視里,他和芝麻餅頭回那麼默契,將呼吸都變得輕小。
主僕倆小心翼翼地瞧著男人,生怕呼吸的過大或是腿抖的頻率不對就驚擾了對方。
而對方竟也一點不急,貓看耗子般,細細地將秦沉從頭細細地打量到腿,那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緒讓他極為不舒服。
太熟悉了!
秦沉心好,他經常會做好飯菜帶到小區門口分給這一帶的流浪漢,而流浪漢們每次在打開飯盒時露出的目光,正和眼前這個低頭審視自己的黑衣男一樣!
是一個只有餓極了的人,在看到一盤佳肴時,才會露出的目光。
饑渴難耐!
見黑衣男將視線一直移到自己腰部的位置時才停下,秦沉身體立刻十級戒備。
危機感告訴他下一秒男人一定會有所動作!
果不其然!
只聽「咕咚」一聲……
大張著嘴的男人竟非常大聲地吞了下口水,同時脖子處詭異的蠕動了一下,就像是有隻肥大的水蛭從脖頸處爬過似的。
本以為那已經張大到極致的嘴,此刻,嘴角竟是直接反人類地扯至耳垂下,露出了駭人尖牙的全貌!
像是以嘴角挑到最高處來證明他興奮的心情,也像是下一刻便打算用嘴將面前的秦沉臉啃去一塊。
男人終於按捺不住,朝著秦沉伸手走來。
兄弟!不應當!
秦沉頭髮都快嚇得倒豎了。
他和芝麻餅只是兩個無辜的小貓咪啊!
秦沉再也沒辦法跟對方保持和平,伺機逃跑。
所幸對方四肢過長,在張開的途中就會留下破綻。只見秦沉瞅准空隙,一個蹲身,靈巧地從對方手邊滾過!
二話不說就朝著卧室門外跑。
正是按照先前在回憶里所想的那樣,住在22樓,他沒有多餘的選擇,唯一的逃生機會就是衝出大門。
擦肩而過時見到男人奇長且鋒利的指甲,秦沉心裡后怕不已。
幸好秦沉反應敏捷,一跑一伸,兩者擦邊而過。
如果當時他還傻愣地站在那裡,或是動作再稍慢上那麼一秒,恐怕此刻他的腹部那裡已經被他戳了個對穿。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他邊朝著門口跑邊嘴裡啐道,「我知道我腎好,但也不至於見個鬼都想掏我的腎吧?」
他邊向前沖著,邊偏著頭觀察身後男人的動作,準備隨即應對。
可回頭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又吃了一驚。
按理來說,男人那樣的身高與四肢比例,應當是比秦沉笨拙才對。
可無論是跳躍還是追擊速度,都無一不敏捷。
對方的動作簡直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只見男人輕盈一躍至鞋架旁的玻璃台,胳膊一伸便捏住了門框,騰空的同時又是伸腿一躍。
竟直接一腳將剛踏出門兩步的秦沉踹飛了出去。
他整個人狠狠地甩在了牆上。
那看起來輕飄飄地一踹,力度竟是如此之大?
秦沉從牆上慢慢滑落到地上,雪白的牆上瞬間被血由上到下擦出了幾排印記。
秦沉才剛打開門啊……
他還來不及感慨新生的光明,還沒來得及邁出第二步,更沒來得及衝到電梯口去思索等電梯還是走應急通道。
就這樣被一招K.O了。
整張臉全部砸在牆面上。
連『噗……』的聲音都只能在心中發出……
整張臉又酸又痛,眼淚鼻血混了一臉。
酸痛刺感讓秦沉睜不開眼睛發不出聲音,只能靠著牆,滑下來時是什麼姿勢現在還保持著什麼姿勢。
被砸腫的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隙。
只見那個模樣非人的黑衣男此刻臉上帶著詭笑,像是心情極佳。
它慢悠悠地走到了秦沉的面前,微微傾身,想要接近秦沉。
黑衣男伸出的左手,從指間到手腕僵白如石膏,尖部的指甲粗略估計竟也能打到五厘米的長度,且是被刻意打磨過的鋒利。
難怪,那樣的指甲撕肉像削泥般輕易,一會兒就算捅到了他的腹部也沒什麼驚奇的。
看來今天,他是必死無異了。
秦沉認命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其實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鬼時,他就幻想過無數次自己未來會死在什麼樣的鬼怪手中,基本每隔幾天,睡覺就會夢到一次自己的死法,所以對於眼下這樣的結局,秦沉並沒有什麼怨言。
反而是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已經嚇傻了的芝麻餅朝著自己身後藏了藏,胳膊牽扯到身上的多處傷口,疼的他想呻.吟,卻又唇舌麻木得連痛呼都發不出。
就在黑衣男的手已經快要觸碰到他的皮膚時,只聽從左處不遠地電梯門第二次發出了『叮』的聲響。
一陣勁風從秦沉的耳邊掠過,而本該落下的尖銳五指也並未如預想般刺入他的腹部。
緊接著便是一聲呵斥!
「孽障!」
秦沉扭頭望向電梯處,只見一墨色長發,容貌俊朗,玄色青衣仙人打扮的男人剛從電梯踏出。
身後的自動門還未關閉。
那仙人左手持劍抵住右手二指捏住的朱字黃符,緊皺的眉頭下看向秦沉這處的眼神透露著毫不掩飾的不屑與冷漠,周身充斥著來者不善的氣息。
看來就是他手中的紙符剛才飛來救了自己一命。
秦沉彷彿看到了生還希望,緊緊地盯著仙者,眼神炙熱,幾欲喜極而泣。
他沒注意到仙者在看向黑衣男時,眼睛中暗藏的興奮。
心裡在放鬆后稍有納悶——
鬼怪殺人坐電梯也就算了,抓鬼救人的怎麼也坐電梯?!都不急的嗎?!
秦沉這才發現,在這樣冷氣充足的車裡,金鑫鑫只是敘述了遍回憶,額上就出了一層汗,襯得他腦門發亮。
是心虛?
還是害怕?
金鑫鑫眼珠轉轉:「背後發涼,總覺得她就在我背後,跑的時候我都沒敢扭頭,拚命地跑了好久,出了小區才……」
他繪聲繪色地說著,可很奇怪,秦沉一點都不相信。
前面還說女鬼出現時,他動彈不得。
後面跳過許多,直說『逃跑成功』,具體怎麼跑,為什麼能逃跑,也是在秦沉追問后才臨時扯的。
中間肯定被金鑫鑫略過了許多內容,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內容!
他想隱瞞什麼?
秦沉抬頭,疑惑地看向編故事的男人,有什麼事情比他的性命還重要,敢在周易面前撒謊。
「可是,」也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懶得理,周易開口提的是另件事兒,「你說那人要害你?符咒失靈可能是半途遇到了什麼,又或是他道法不夠,被它們矇騙,這很正常。」
「你為何篤定他要害你?」周易指尖搭在劍鞘面上,輕敲。
金鑫鑫才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張著嘴繼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道長您別覺得我多想,我至少有八分把握,他想害我。」金鑫鑫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但只是一瞬。
下一刻,他又恢復成和善無助的面孔:「這位大師姓戚,叫什麼名字就不知道了,我平時都喊他叫戚大師。」
「我的工作性質您也能猜到,不好對外多說,但對戚大師我是事無巨細全都交代過,他熟知我的每筆單子流程。甚至買家,他都會第一時間知道聯繫方式。」
「所以?」秦沉問。
「所以只要我出了意外,他就能拿著合同找買家簽約,錢能全部私吞。」
金鑫鑫冷笑。
「他最近缺錢,似乎是因為風水界有個什麼寶物要拍,為此他已經問我借過幾次錢了,但還是不夠。就跟我商量這次驅邪后,分賬他想多拿些,以後可以免費幫我驅邪幾次。」
秦沉瞭然:「你拒絕了。」
「當然拒絕了,我又不是傻子。」金鑫鑫咬牙,「這次宅子賣價那麼高,凈利潤有一千六百萬!全給他剛好夠拍下那玩意兒!他拿到寶物就跑,我怎麼辦?」
這確實滿足了要殺他的動機。
說到這裡,金鑫鑫似乎又想到什麼。
他語氣憤憤地抱怨:「還有個事兒,我給他當面轉賬時,瞥了眼手機,嘿您知道那孫子給我備註的是啥不?『蠢貨二十號!』,合著在他心裡我一直就是個蠢貨。」
而且連蠢貨都排在第二十位。
這也是他前面喊大師,這會兒改口叫『孫子』的原因。
一旁的周易沒搭腔。
從金鑫鑫提到『拍風水界某寶物』起,周易的臉色就不太好了。車內氣溫本就夠低,他的臉色愣是比空調還冰了幾度。
氣壓低的嚇人。
靜了半晌,周易將手中拆開的符咒重新疊好,放到口袋中:「開車,去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