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涉修真（修）

因為還在孝期，晚飯並不豐盛，好在莫小心的手藝得到了莫老爺子的真傳，雖然只是簡單的三菜一湯的素食，卻也香甜可口。

莫成只是象徵性吃了些菜，蘇離倒是吃了不少。因為莫小心的食材雖然靈氣全無，味道確實不錯。

晚飯過後，莫小心收拾桌子，就被莫成喊住。

「其實我三天前就回來了。」莫成看著莫小心忙碌的樣子，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地說。

「？」莫小心一驚，訝異地看向莫成，眼中充滿疑問。

「我和莫成雖然是世人眼中的仙家，其實吧，就是修真者。修真者要求是無情無欲，所以莫成暗中拜祭過老爺子后，並沒有直接上門與你相認，而是準備今天就轉回宗門。」旁邊的蘇離有些捉急，莫成的話太少，容易讓人誤會，卻不想他解釋的話依然不能解除莫小心的誤會。

「哦……」莫小心眼神暗了暗，並沒有停止自己忙碌的雙手。

「測靈根吧！」莫成見莫小心有些誤會，卻沒有解釋，只是將測靈盤取出，放在了桌子上，對莫小心說道。

「……」莫小心停下手，此時，桌上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要清洗的碗筷放在了專門用來傳遞飯菜的竹籃里。疑惑中帶著疏離地看著莫成不說話。

「將手放在測靈盤正中，放空思想，無論發生什麼不去抵抗就好！」蘇離在旁邊解釋道。

莫小心見蘇離這麼說，莫成也點了頭，便將右手放在了測靈盤上，只見，莫成在測靈盤上輕輕一點，測靈盤閃動起來，大概是三個呼吸后，測靈盤上閃現出耀眼的光芒，白青黑赤黃一一閃過。

蘇離嘆了口氣，得，五行廢靈根，他對著莫成搖搖頭，覺得他還是不要接這個包袱的好，不如讓這姑娘在俗世無憂過一生得了。

莫成眼神暗了暗，耳邊又響起春花姐說的話：「沒有娘家的姑娘出嫁前、出嫁后的日子都很難。不管怎麼說，小心都是老爺子的孫女，你的妹妹。她替你為老爺子盡孝、送終，你若沒有回來，一切不提，你既然回來，未來你就是她的哥哥、她的依靠。」

春花姐說的不錯，莫小心既然是老爺子的孫女，那麼就是他莫成的妹妹，他不能不管她。

五靈根，可以修行，像純度這麼好的五靈根，在上古時期還是最好的修行資質。可如今的修仙界因為靈氣變化，這樣的靈根只能是廢靈根的存在。如果有合適的功法，足夠的修鍊資源，若是能在六十歲前築基，那麼未來的修鍊之路也許還不錯。

然而，現實很殘酷，合適的五行功法早就消逝在歲月長河裡，而任何門派的修鍊資源都不會向一個廢靈根傾斜，即使是一派老祖的子孫都沒有例外。若是莫小心就這樣踏入修真界，那麼等待她的也許就是失望加失望，最終成為絕望。

經過思量，莫成決定將選擇權交給莫小心，自己這個妹子應該是個極有主意的人。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你！明天你還是跟我離開吧，我會把這裡封存。日後，你若還想回來，這裡依然是你的家。」

「你的修行資質很差，你若願意修行，我無法給你太多幫助，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也許你在付出所有努力之後，得到的結果依然是在鍊氣初期掙扎，直至壽盡。你若不願修行，我會幫你相看合適的人家，只要我活著，就能保證你平安喜樂。」

莫成盡量用平和的語調，將他心中的思量平述出口。只是太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聲音乾澀讓人聽著難以接受。

「我一定要離開嗎？」莫小心低著頭，直到莫成說完，才抬起頭問道。

「是。」

「那我選擇修行。」說完，拎起一籃子碗筷轉身去了廚房。

蘇離一臉的不贊成，但是看莫成漠無表情的樣子，很是無奈。劍修就這點讓人無感，一旦做出決定，就義無反顧，寧折不彎。

他撇撇嘴，起身跟在莫小心身後，也去了廚房。

在廚房裡，蘇離靠在門框之上，也不管莫小心想不想聽，就開始巴拉巴拉的給莫小心科普修仙知識。

……修真界域與俗世有一層隔膜，普通人沒有一定機緣無法進入。

……修真界域比俗世地盤更遼闊，也更危險。那是一個實力為尊，長生至上的世界。要想獲得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更多的時候，付出了也不一定會有收穫。

……只要踏上修行路，就是踏上不歸路，只能前進，不入輪迴。

……修真域里也有凡人，大多是修仙者的後代，少許是機緣巧合闖進去的普通人。在那裡，凡人的生活比俗世更艱難，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大多數人依靠修者生活，或被修者奴役。

……靈根資質不是決定修者最終能走多遠的根本，但是靈根資質決定了所需修鍊資源的多寡。沒有足夠的資源，偽靈根、雜靈根、三靈根都會因為壽限而無法踏足高階，最終倒在歲月的轉輪之下。

……對了，偽靈根就是五靈根，你就是例子；雜靈根是四靈根；三靈根故名思議就是擁有三種靈根。還有地靈根、天靈根、異靈根。

……地靈根是指二靈根中靈根純度都大於九成，且一主一輔，例如火主木輔等等。天靈根是指單靈根。異靈根則是指單靈根中的變異靈根，比如：雷、風、冰等靈根純度高，且威力不凡。

最後，蘇離說的口乾舌燥，直指重心，那就是：等到了修真域，給莫小心找到落腳點，他們就照顧不了她了，想要活的好、活的自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莫小心算是明白了蘇離的意思，看在她名義上是莫成的妹妹且又孤身一人的份上，他們會給她踏入仙途的機會，但是因為她的資質，他們無法給她太多幫助，所以希望她能夠自立自強，不要成為莫成的負擔。

雖然不知道踏入仙途後有沒有未來，可是既然要離開，她寧願自立自強，不靠著別人生活。

雖說莫小心一口一個哥的喊莫成，可是莫小心還真沒從心底承認過。自己只是養女，與莫成從未在一起生活過，唯一有著牽繫的爺爺已經亡故，此次隨他前往修域，能夠安頓好就已經是莫成仁至義盡了。這一點莫小心還是心知肚明，她絕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拖累，自己對自己負責就好。

所以，聽了蘇離的那些話，她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笑著點頭，表示她已清楚明白。

忙完手中的活，也不招呼蘇離，徑直從蘇離身邊走過，回堂屋而去。

明天就要離開了，她需要將爺爺的牌位請起，將他一起帶走。

當莫小心來到後院堂屋時，莫成正在研究放在供桌上的那塊「流風客棧」的匾額。

當她想要制止時，只見莫成已經揮劍將那匾額切成兩塊，不，是三塊，中間還落下一塊碎木條。

在莫小心的心中，無論是這客棧還是這庭院都是爺爺留給莫成的。雖說爺爺死前說，這些都留給了她。但她知道，那是因為莫成沒有回來的緣故，而自己的責任就是守好家等著莫成回來。現在莫成回來了，這屋子裡的所有一切都是莫成的。只要他不毀了爺爺的希望，她是不會多話的。

可如今，莫成剛剛回來，就把爺爺千叮嚀萬囑咐要贖回的「流風客棧」的匾額毀了，莫小心怒了。

她衝上去就對著莫成廝打起來，只可惜她的花拳繡腿實在是沒有一點威力，被莫成輕輕一拂，就跌落在地，不由黯然心傷。

只見莫成撿起那斷匾中落下的木條，隨意地看了看，來到莫小心身邊蹲了下來，將木條遞給她道：「收好！」

這就是一根木條，一根三寸來寬、一尺來長的方木條。

莫小心不明白莫成為什麼斬斷牌匾卻將這根碎木條給她，接過木條，抬頭質問道：「祖上留的牌匾被你斬斷，留根破木條又有何意義？」

莫成一早就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妹妹和春丫姐說的一點都不一樣，膽小？靦腆？那恐怕都是人前裝出來的吧！這不，不但不怕自己的冷臉，還敢和自己動手，打不過還敢質問自己，呵呵。

莫成的眼睛里多了絲溫度，這樣也好，這樣去了修域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吱聲。

便干吧著道：「祖傳！」

莫小心眨巴眼睛，看著莫成那沒有一絲變化的冷臉，抹了把眼，心裡抽抽，提高聲調道：「你該不會是說，爺爺說的祖傳的匾額其實指的是裡面的這根木條？」

「納物袋。」莫成酷酷地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荷包，丟給莫小心，二話不說，自顧自地站起身走人。

莫小心手捏著跟荷包一般的納物袋，那是一個狂汗，有木有這樣子不負責任的，多解釋一句會死啊！

納物袋，顧名思義，就是收納物品用的小型空間袋。隨同納物囊一起被捏在莫小心手裡的，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納物袋的由來和使用方法。

原來，納物袋是修真界一位女性煉器師為了方便沒有靈根的子女儲物，根據儲物袋的原理研製出來的。後來得到眾人的好評，很快流傳開來，因為她比儲物袋便宜，且不需要神識，是鍊氣小修們的最愛。偶有流落到凡俗界，也被各國上層社會視為仙寶，給其美稱「納寶囊」。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甩甩手中的木條，隨手收進了納物袋裡，像條土狗般的回了自己的窩。呸呸呸，誰像土狗？什麼窩？那是閨房，閨房！

回到閨房，莫小心拿起納物袋，仔細研究起來。將納物袋貼著額心，聚精會神的往裡張望，只見裡面的空間大約有自己的背簍那麼大，正好可以放得下自己的包袱。明天出發倒是可以輕便不少。

自己雖然有玉珏耳釘這個超大的空間容器，可畢竟懷璧其罪，人前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突然想起阿爺臨終前給的另一份祖傳，她打開玉珏空間，拿出石盒，擺放在梳妝台上，又取出木條放在石盒上，心裡想著，明天一早，將這兩樣一起交給莫成，自己的任務就算是了了。

想到這裡，心情驀然愉悅，推開窗，看看窗外的月光，這算是最後一次看十里坡的夜色了吧？

對外面世界的嚮往，掩蓋了訣別的哀傷，至少此時，莫小心對未來沒有一點兒擔心和害怕。

天上月兒圓，月色如水，瑩潤的月光鋪灑下來，整個十里坡就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

咦，今天是十五嗎？

莫小心笑笑，真是過糊塗了。一個人過日子都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剛剛入春，夜裡寒意重，一會功夫就覺得寒意襲人，便省了感慨，側身去關窗，不想卻發現，床頭的梳妝台上，有個東西在月光下發出瀅瀅綠光。

咦，是那根木條。莫小心借著月光端詳起來。

只見月光下，那木條整個散發著瀅瀅綠光，不深不淺的煞是好看，有著一種勃勃生機。

在木條的頂端有一些淡淡的細痕，對著月光，仔細辨認才發現上面彷彿是個字看不清晰，莫小心睜大眼，那細痕微微泛紅，讓她想起白天自己額頭的血。

莫小心咬咬牙，一口咬破左手食指，將血塗在細痕上，慢慢的，慢慢的血跡滲進去，細痕變深變粗，變成字，篆寫的「棧」字，字下是雲紋，似雲似霧，牽牽連連。

好吧，只能說莫小心比較幸運，瞎貓碰上死耗子，蒙對了。

也許這真的是個寶物，也不一定。莫小心不淡定了，雖不知道是什麼，但畢竟這是老莫家的傳承，放在自己這裡更不合適了，必須要還給莫成。

她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將決定變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