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酒吧之夜

137.酒吧之夜

作者碼字不易,多多訂閱正版章節,達到規定比例就能看啦!用手比畫了一個揍人的動作,向城遠遠地豎起漂亮的小眉毛:「小賊,騙得了劉阿姨,你騙不了我!」說完這句,他才噔噔地跟着封睿,跑向了汽車。

劉淑雁坐在車前座里,苦笑着搖了搖頭,十來歲的男孩子啊,正是崇尚武力的年紀。

她從座位上拿起那三隻筆盒,分別遞給了封睿和向城,溫和地笑着:「終於買到了,你們倆一人一支。向城,再帶一支給你姐姐,都要好好學習哦。」

兩個孩子眼睛都亮了一下,向城毫不忸怩地接過來,嘴角一彎甜甜地道:「謝謝阿姨。」

這幾天和睿哥一起上這個勞什子英語輔導班,煩都煩透了,要不是看在可以跟在睿哥身邊,他才沒興趣來。

不過班上的那些同學,的確有好幾個都拿着這新流行起來的金筆顯擺,他看着也有點兒眼饞。

「媽,不是已經斷貨了嗎?」封睿取下金色筆帽,淡定地審視着,小臉上有點喜怒不露聲色的小大人樣。

金筆那內斂含蓄的筆尖造型看着很舒服,不像國外的名筆大多是外露出整個筆頭,霸氣張揚,這幾款熱賣的英雄國產金筆,採用了含蓄的內筆尖,金色的小筆舌只露出一點點,不得不說,非常符合中國人的審美。

劉淑雁向後隨手一指:「是剛剛那個孩子來敲我的車窗,賣給我的。」

向城吃了一驚:「什麼,那是個小攤販?那這是正品嗎?」

他忽然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阿姨我不是說金筆不好啊,我可喜歡了!」

他喜滋滋地把自己的金筆和封睿的放在一起比了一下:「是一對呢!」

封睿淡淡地道:「這種東西,暫時不會有假貨的。與其想着跟着做仿製品,還不如拿着資金現在去爭取做英雄的代理商。」

「睿哥你好厲害。」向城充滿崇拜地望着他。

「就會紙上談兵。」劉淑雁嗔怪地笑着道,「你們瞧瞧人家那孩子,小小年紀就知道抓住商機,低買高賣呢。」

封睿不以為然地道:「我是在說正事,假如你允許我動用我的壓歲錢賬戶的話,我有信心就找人去談一下這個代理權。」

想了想,他又正色道:「這個不會虧錢的,盈利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劉淑雁笑吟吟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丈夫的生意做得這麼大,她本身也是蕙質蘭心、名校畢業,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商業機會的判斷也不差,從心裏自然也是贊同兒子的看法。

可是贊同歸贊同,她還是嘴角噙笑:「那可不行,你現在的任務當然是學習。」

向城實在忍不住,悄悄地趴在封睿耳邊問:「睿哥,剛才那個小乞丐明明想要拿你的玉墜,你幹嘛幫他隱瞞呀?」

封睿淡淡道:「他只是摸摸,窮孩子,沒見過好東西吧。」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那支金筆,忍不住就心中一動,回過頭去,看向了後面。

他們的車剛發動不久,果然,那個古怪的男孩子依舊站在原地,隨着他們的皇冠車越開越遠,那凝立不動的身影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他在看着他們。

雖然已經隔得那麼遠,但是封睿心裏,不可抑制地浮起這樣的念頭。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悄然隱去,寒冬臘月的傍晚,氣溫極低。邱明泉卻攏了攏肩膀,覺得徹骨冰寒。

他的眼前全是那個少年的臉。

那位和他一起跌下高樓的封大總裁,並沒有事先知會,就引着他毫無防備地,迎面撞上了年少時的他。

可是原先的那個靈魂呢,為什麼毫無徵兆地消失不見了?

那塊玉石吊墜和這個時空裏的那一個,合二為一了嗎?還是說封睿的殘魂,已經找到了自己,回歸到了本體?……

他心裏有種孤單的、酸澀的痛楚,細瘦纖長的手指茫然地捂住了胸口。

忽然地,他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怎麼回事?剛剛發生了什麼?」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帶着困惑和無辜。

邱明泉猛然低頭,看着自己胸前重新出現的、靜靜地散發着美玉光輝的吊墜,連連狂吸了幾口氣!

「你、你……」他口齒結巴,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因為被冷空氣給嗆到了,「你剛剛到哪裏去了!現在又怎麼冒出來的?!」

「我怎麼知道。」成年版的封大總裁顯然也非常地困惑和焦躁。

遠遠地看到那輛記憶中的皇冠車時,他都是有知覺的,那個時候,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是他家1988年剛換的新款日系皇冠,記憶中每天傍晚,媽媽就會在這個時候叫司機來這裏,等待他和小時候的向城。

他倆那時一起在上私人外教英文班,這時,就會差不多一起雙雙出來,坐車回家去。

直到那車窗緩緩搖下,他看着年輕時的媽媽,正在心旌動搖,可是很快,就轟然一下,失去了任何感知。

就像是沉在了某種時間的空洞裏,無光無聲,發不出聲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和邱明泉的聯繫也完全失去。……

好在,這種情形並沒有延續太久,不知不覺地,他就恢復了原先的狀態,可這期間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全然不知!

邱明泉如聽天書一般,只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而封睿的抓狂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玉石憑空消失,現在又完全毫無徵兆地重新出現?……這到底什麼情況!

再一次細細盤問了剛才的細節,封睿終於揣測道:「推測一下時間點,我失去知覺的時候,應該就是小時候的我出現在你附近時。」

邱明泉想了想:「對,我和你媽媽說話時,你正從遠處走過來。」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這個穿越回來的靈魂,和我幼年時的自己,不能共存。」封睿沉思道。

頓了頓,他又否定:「我們已經存在在同一時間了,實際上,應該是不能出現在接近的空間。」

邱明泉糊裏糊塗地聽着:「啊?」

封睿已經慢慢理清了脈絡:「這個時空,大概只認那個幼年的我——畢竟他的存在才符合時空規律。」

邱明泉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這有點道理。

封睿苦笑起來:「我一直在苦苦思索,我既然回來了,又沒有佔據我自己的身體,那麼這個世間的幼年的我,到底和我是什麼關係?」

這就是一個悖論。

能容納這個悖論存在的,應該就是這塊祖傳的玉石吊墜。空間法器,時光寶盒?隨身空間?……

可不管怎樣,他回不去自己的身體!

一旦和幼年時自己的生存空間重合,他這道來自未來的殘魂,就會自動消失,就像是活該被鎮壓的孤魂野鬼。

一時之間,封大總裁竟然對於過去的自己,起了一種咬牙切齒的嫉妒心情。

他這些天,暗暗苦思冥想的,不外就是能夠重新遇到過去的自己,說不定就合二為一,和這個幸運的邱明泉一樣,重新活上一遍。

所以他才暗搓搓地引誘邱明泉來到這裏,甚至不敢事先告訴他。

可是現在,一切希望都化為泡影,事實給了他一個貌似合理,卻又讓人抓狂的答案。

假如幼年的自己過着他的人生,自己也只能以這種被禁錮的遊魂狀態存活着,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邱明泉好半天聽不到封睿的聲音,不由得有點惴惴不安。

他緊張地握住了胸口的玉石吊墜,啊,還在。

封睿有氣無力地開口:「別摸我了,我這輩子,也就只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的前生,一定是太順風順水,所以敗光了一世福蔭。所以這以後,就只能安心做這個愚笨小民工的貼身保姆、輔佐之臣。

等到七八十年後邱明泉壽歸正寢,他也就只有跟着一起進火葬場的命。……

剛剛嫉妒完自己的封大總裁,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還不如來一道雷電,把這塊玉石給劈了吧,說不定他還能早點投胎——他怨恨地想。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邱明泉忽然驚訝地叫了一聲:「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

狂風驟起,白天還晴空一片的天氣,忽然就烏雲遮蔽了天空,一片漆黑。

一道銀白的閃電猶如怒龍,從高空閃過,如同鹿角枯枝,蜿蜒而下,直直劈在他們面前!前方一棵大樹正中雷電,一根粗壯的樹枝「咔嚓」一聲,斷裂掉了下來。

剛剛還在怨天恨地的總裁先生,忽然閉上了嘴。

我艹……他心裏湧出來無數泥石流一般的咒罵。

算了什麼都不說了。說多了也是淚啊!

在這個靈魂不死、重生轉世、時空扭曲都統統能發生的世界,他現在毫不懷疑自己再埋怨上天幾句,上天就會毫不客氣地給他劈上一道雷擊。

——他不、想、死!

就算只是一道殘魂,他也想活下去啊!

……

……

漆黑的夜色里,王大全身後跟着李大毛和李二毛兄弟倆,躡手躡腳地在棚戶區外面轉悠了一圈,把帶來的汽油均勻地倒在了北邊民居的後窗下。

「別倒那麼多。」李二毛一把搶過汽油桶,諂媚地看向王大全,「王哥說了,別燒死人。」

李大毛籠著袖子,一邊哆嗦一邊道:「天這麼冷,風又大,倒少了都燒不起來!」

王大全冷著臉,皺眉:「燒死人鬧大了引起關注,反而誤事。」

李二毛連連點頭道:「真背上人命,都得吃槍子兒。」

王大全眼中厲色一閃,四下看看,卻專門摸到一家屋檐下,多倒了些汽油。

那正是他特意探明的邱明泉家。

眯起眼睛,王大全掏出打火機,在背風處點燃了,扔到了腳下一道蜿蜒的汽油線中。

火苗騰地就燃燒起來,瞬間就燒成一道火線,王大全冷冷看着,捂著被燙傷的手背,心裏湧上一股快意。

別的人就算了,那個野狼一樣的小崽子,今晚就叫他們家燒個精光,最好把他燒死算了!一時間,他心裏惡念陡升。

就在幾個人得意地看着火焰越來越大,忽然,身後猛地同時掠過一陣風聲。

王大全愕然回頭,只見兩個人影在夜色里,一大一小,手舉粗大的棍子,正重重一棒當頭砸下,李大毛兄弟倆同時「哎喲」一聲,砰然倒地!

糟糕,中了埋伏!

一個聲音暴喝:「王八蛋,去死吧!我叫你們放火燒人!」

清脆的男孩聲音同時在靜夜裏炸響:「大家起來啊,有人縱火,快來救火!……」

大院猛地炸開了鍋,無數房間亮了燈,靠得近的房屋主人已經看到了火光,慌忙披着衣服沖了出來:「救火救火!上水!」

李大毛、李二毛兄弟被打得在地上嗷嗷直叫,王大全心裏「咯噔」一下,眼見陣勢不對,嚇得膽戰心驚,急忙撒腿就跑。

劉東風和邱明泉放倒了兩個人,轉身就向逃走的王大全追去,天黑心急,王大全腳下被什麼冷不防絆倒,忽然摔了個狗啃屎。

那邊火勢剛起,很快被聞聲趕來的眾人齊心撲滅,現在看着這兇手,鄰居們一個個心裏恨極,人多膽氣壯,一起大叫:「打死他們!他這是要我們的命!」

王大全狼狽地翻身坐起,眼見着好幾個青壯年已經撲了上來,他心一橫,把手裏剩下的小半桶汽油猛地揚起,劈臉向著追來的人群狂潑過去!

「呼啦啦」,一道熏人的味道,追過來的人們猝不及防就被汽油淋了一身。

王大全聲嘶力竭地狂吼一聲:「都不要過來,誰過來我燒死誰!」

「噌」的一聲,他獰笑着,猛地點燃了手裏的打火機,暗夜裏,燃起一簇幽幽火苗。

邱明泉追在最前面,猛然停住了腳步,伸手一攔身後:「大家不要動!」

劉東風冷冷怒吼:「快點放下打火機!老實投降!」

「讓我走,不然燒死你們!」王大全喪心病狂地叫着。

邱明泉一步步地,向著前面走去。他人小瘦弱,看上去毫無威脅,但是火光下那平靜的小臉看在王大全眼中,卻憑空生出一絲寒意。

又是他!這個邱家的狼崽子,不要命的小魔鬼!

「你別過來!」他驚恐地揮舞著打火機,剛扔掉的汽油桶口歪著,剩下的汽油悄無聲息地倒了出來,在他腳下流淌成一條小溪,他極度緊張下,卻毫無察覺。

「小泉,別過去,危險!」劉東風急叫,不顧自己身上的汽油,就要向前衝去,卻被邱明泉回頭厲聲喝住。

「你別過來,我身上沒汽油,不怕他。」他小聲道,目光嚴肅,竟然把劉東風震在原地。

邱明泉走到王大全面前五六步,看着他微微揚眉:「你要燒我家。」

不是問詢,是陳述句。

王大全強壓住心裏的慌亂,獰笑一聲:「那又怎樣?沒燒死你們一家三口,算你命大!」

邱明泉的身體里,已經剛剛換了人,封大總裁輕輕嘆了口氣:「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束手就擒。假如不的話——」

他半仰起頭,那眼光像看着一個死人:「你只好去死了。」

背後微弱的火光映着他冷漠的眼,目光中滄桑深若幽潭,王大全忽然毛骨悚然,頭腦中「嗡」地一下,把手裏的打火機扔向了邱明泉!

燒死他,他是個惡鬼!……不知道為什麼,王大全心裏驚恐無比地想着。

對面的孩子在一片驚恐的叫聲中,輕輕一躲。

打火機飛旋著,落在了他附近。

騰地火光忽然燃起,竟然沿着地上蜿蜒的油線,直接撲向了王大全!

——那條漏出來的汽油線遇明火即燃,瞬間就包裹了王大全。眾人驚恐的目光里,他瞬間成了一個火球,慘呼聲在這冬夜裏響徹了夜空。……

「實在是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某個房產公司里,周總在緊閉房門的辦公室里,對着電話壓低聲音,「放火時被那片棚戶區的窮鬼們發現了,不僅撲滅了火,而且放火的全部被抓了。」

電話那頭,聲音溫和儒雅,沒有什麼波瀾:「我聽說的是,帶頭的那個,還被燒成了個焦黑葫蘆?」

彙報的周總汗都下來了:「對,王大全是受傷不輕,就怕他萬一牽扯出我來……」

「放心吧,那個人燒成那樣,應該活不下來吧。」電話那邊淡淡道,似乎毫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周總心裏一松,「您放心,另外兩個人,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電話里好半晌才淡淡道:「我們?……」

周總心裏猛地一驚,寒冬臘月的,額頭差點有了汗,慌忙道:「沒有沒有!您放心!這事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擴大的!」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沉吟了一陣,才重新開口:「我這邊準備一個剛註冊的房地產公司給你,接下來,不要再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就以你們的名義出面吧,直接收購。」

想了想,似乎怕他不懂,又叮囑一句:「話要說得有技巧,威懾和壓制不要落下話柄,不用我一句句教你吧?」

「當然當然。」周總諂媚地道,「放心這一次一定辦妥!」

……某處寬敞的辦公室內,一個中年男人慢慢放下電話,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叩了幾下,才端起保溫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葉是極好的,即使在冬天,也有着極為氤氳的上好茶香。

然後,他重新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費所長,聽說你們那裏昨天抓了幾個犯罪分子?燒傷的?」他金絲眼鏡后幽冷光線一閃,意味深長地道,「這種人渣,實在是太可惡了。其實活着才是對社會的不負責任,特別是帶頭的那種,您說對不對?」

……

昨夜的混亂已經過去了,早上起來的時候,整個大院都是一片歡騰

連夜扭送到派出所的那幾個縱火犯里,有一個就是臭名昭著的王大全,身上嚴重燒傷——帶頭的就是這個凶神惡霸,如今他都進去了,還怕什麼呢?

「小泉啊,你家房子沒事吧?要不要我們搭把手,再幫着你們翻修一下?」熱心的鄰居們一大早就在院子裏嚷嚷。

「沒事的,不用。」邱明泉笑笑,昨夜的火撲滅得很及時,他家後窗只被稍微熏黑了一點,沒有什麼大礙。

說話的鄰居們這才罷休,王嬸忽然跑了過來,扭扭捏捏地送過來幾個大肉包子:「小泉啊,這是嬸子昨兒蒸的,你這個年紀,要吃點肉!」

劉琴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哎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邱明泉在一片善意的笑聲中接過了大肉包子,遞給了爺爺奶奶各一隻,靦腆地說了聲「謝謝」。

劉東風昨晚連夜去了派出所,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昨夜對抗地痞流氓的大勝驅散了大家心中的陰霾,整個大院都是喜氣洋洋的。

爺爺奶奶飯後背着撿垃圾的大麻袋出了門。邱明泉這才按照早就訂好的計劃,鑽進了小屋。

那張用爺爺名字開戶的存摺就在床下的墊被裏。緊接着,翻開鞋盒子,他找到了裏面的現金零錢。

定期存款只有六十元整,現金有二十多元,一共八十多元的存款,這就是這個貧困家庭的全部財產。

在這個國企職工平均月薪一兩百元的時代,大多數家庭都過得緊巴巴的,月底周轉借幾元錢應急都是常事。兩位拾荒的老人靠着每天撿垃圾再去變賣,所得只夠剛剛養活他們一家三口,沒有辦法再存下什麼多餘的錢。

自從得知這個家庭所有的積蓄后,封大總裁就極其蕭索,極其痛苦地爆了一句粗口:「窮人的原始資本積累,真他-媽-的難啊!」

邱明泉握著存摺和那些皺巴巴的鈔票,心裏忽然有點慌。

「真的能賺錢嗎?」他畢竟沒有什麼生意經驗,「萬一虧了怎麼辦?會不會沒人買?」

「你在質疑我?質疑你前世所在的世-界裏,資產數百億的申楚集團總裁?質疑上過《財富縱橫》的商業天才?」封睿皮笑肉不笑地道。

「沒有啦……」

「如果重生一遍,知道了所有重要經濟事件的節點,我封睿還會虧錢,那麼你不如拿塊石頭,把我這塊玉佩砸成粉末算了吧?」

邱明泉訕訕地不說話了。

他背上包,沿着郊外大路,搭上了半小時一班的公交車,一個多小時后,終於站在了熙熙攘攘的南京路上。

雖然後世的他也一直生活在繁華的東申市,可是他的生活軌跡中,和這些精美的購物商廈並沒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記憶中,也沒有任何關於它們的影像。

「沿着這邊走,看到西藏路口,就到了。」封睿指點着,顯得格外地熟稔。

果然,走了一小會兒,邱明泉就看到了標記着西藏路的十字路口,在那邊上,一座氣派又嶄新的商場門前玻璃鋥亮。

「東申精品商廈」幾個黑體大字赫赫閃光。

還好,沒有記錯,封睿悄然舒了口氣。

他家境優渥,全家也都是當時著名商廈的常客,在他記憶中,「振興商場」、「觀海商場」、「精品商廈」還有「創興商場」,都是他小時候常逛的地方。

在最初,這裏還是東海皮件商店、人立服裝店以及采芝齋食品商店的所在地。

一直到了1988年初,黃浦區人民政府才決定把這幾家商店拆遷別處,在這裏組建了東申精品商廈。

「進去之前,先把錢取足吧。」封大總裁對着邱明泉道。

邱明泉四下張望了一下,果然,商場旁邊都不會缺少銀行。十字路口不遠出,一所小小的工商銀行營業部佇立着。

他跑了進去,從高高的櫃枱上把定期存摺和爺爺的身份證遞了過去,這個時候,沒有計算機,沒有磁條,所以連密碼都沒有。

櫃枱里的營業員端詳了他一下,如數地點好了六張十元現鈔,又結算了大半年的活期利息給他。

最後,用手寫的方式在存摺上寫下了存兌數字,再蓋上了私章和櫃枱公章。

這是在中國通脹較為嚴重的80年代末期,三年期定期存款的利息是8.28%,把定期存款提前支取出來,可是要損失一筆極為可觀的利息的!

站在了精品商廈的大堂里,邱明泉有點發暈。

比起後世的那些超級購物中心,這所小小的三層樓顯得寒酸極了,可是這裏經營的絕大多數商品,他依舊是望之卻步,完全買不起的!

門口的小廣播里,甜美的女聲在一遍遍做着新商廈的介紹。

「親愛的顧客們,本商廈正在試營業期間,竭力為您提供最好的服務和購物體驗。

「精品商廈是一家現代化的大型商業企業,建築面積7500平方米,營業面積4000平方米,共有3個樓面。

「以經營中、高檔商品為主,包括日用百貨、服裝鞋帽、家用電器、金銀飾品、皮件包箱、鐘錶等16大類近2萬種商品,多為國內外名、特、優、新產品……」

封睿微微一笑:「去三樓吧,直奔高檔文具櫃枱。」

邱明泉「哦」了一聲,目光掠過一層那些玻璃櫃枱,裏面的商品琳琅滿目,色彩鮮艷的女式服裝,鋥亮的男士皮鞋,筆挺的高檔西裝……

沿着樓梯上到了三樓,他終於在封睿的指點下,看到了位於西北角的一個櫃枱。

精美的玻璃櫃枱下,一排排漂亮的鋼筆安靜地躺在黑色的絲絨盒子裏,只有少數樣品打開了筆帽,刻意地露出了金色的銥金筆尖。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14K的金筆筆尖熠熠生輝,散發着歷史和時光的驕傲。

「英雄鋼筆」四個剛勁的大字商標,銘刻在櫃枱邊上,顯得格外高檔和霸氣。

精品商廈的文具櫃枱營業員王娟這幾天一直很鬱悶。

商場新開業不久,領導力排眾議,在原先的派克筆和萬寶龍專櫃旁邊,特別給本地的英雄鋼筆開了一個專門的櫃枱,說是要扶植國產精品。

可是這生意啊,一直都不溫不火的,瞧,這都試營業十幾天了,整個英雄金筆櫃枱,也沒有賣出去幾支。

說起來也不奇怪,國人要不就是購買幾元一支的便宜鋼筆作書寫工具,要不就專門去買那些高檔的外國金筆送禮,這種價格稍高的國產金筆,定位可真有點尷尬。

說貴吧比不上那些高檔外國貨,可是也足夠一個工薪家庭好幾天的飯菜錢,普通人又哪裏捨得買呢?

她坐在櫃枱里,懶洋洋地看着玻璃柜子前那個趴着的男孩,一個人跑來看鋼筆,還看了這麼長時間。

一看就是沒錢。

男孩子終於抬起了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有點羞澀和緊張,對着她道:「阿姨,這個鋼筆,能不能拿出來給我看看?」

「爺爺,奶奶,我已經長大了,真的不會走歪路的,你們相信我吧。」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噔噔地轉身,在門口搬進來一個黑色的大膠袋。

他急切地打開,殷勤的掏出裏面所有的秋衣、帽子、手套和棉鞋,舉到了兩位老人眼前。

「這是我用自己掙的錢買的!」他眸子裏閃著光,固執而希冀,「將來,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我想給家裏買大房子,離開這種破舊的地方,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住,買好吃的、好穿的,我想孝敬你們很多很多年!」

小屋裏靜得落針可聞。邱奶奶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臉上還腫著一塊,身上濕漉漉的,裸露出來的手背上,還有剛剛被邱爺爺用板凳打出來的紅腫。

可是他的眼神卻坦蕩而純凈,黑漆漆的眼睛裏沒有孩童的膽怯和閃躲,卻有着前所未見的擔當。

邱奶奶忽然覺得,有點兒不認識這個孩子了。

一晃眼,十幾年前那個清晨,渾身青紫躺在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孩子,竟然也變成了小大人模樣。

低頭看看膠袋裏的一堆東西,她一件件翻看着,忽然就老淚縱橫了——這些東西,全是給他倆兩個老人的,竟然沒有他自己的一點!

邱明泉咧開嘴,眼神亮亮的,腫脹的小臉滿是開心:「爺爺奶奶,明天,我帶你們進城,去精品商廈吧,那裏文具櫃枱的營業員,可以為我作證的!」

老頭遲疑地慢慢轉過了身,終於將信將疑了。

「你……你真的沒有做壞事?我明天可要真的跟你去城裏的。」

「放心吧,爺爺!」

……

終於到了午夜,邱明泉等著兩位老人睡下,忍着疲憊和疼痛,悄悄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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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先賺他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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