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校園

白樺？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青行閃過一個畫面,好像是地面裂開,然後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一臉猙獰地落入裂縫之下的熔岩。

「蘇青行,你騙了我！你一直都是死神的人對不對！」

那個少年的聲音似乎這一刻依舊在蘇青行的耳邊迴響……

想到這裡,蘇青行馬上搖了搖頭,將這種念頭從自己腦海里甩出去。

他剛才所想到的畫面應該只是夢裡的畫面,所以和這個世界的白樺沒有任何關係。蘇青行一邊默默地吃早餐，一邊聽對面的父親和母親討論最近的新聞。

「青行，最近這附近好像有些不太平。」母親蘇葉很是擔心地看著自家兒子,「上學放學的路上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不太平？」蘇青行的思緒從那個模糊的夢境飛了回來，喝了一口母親做的雞肉粥，味道十分不錯,「哪裡不太平？難道是出現盜竊案了嗎？」

在這樣一個平靜而普通的家庭里,聽說過的最誇張的案件莫過於小偷和騎著摩托車搶包的小混混，所以蘇青行並沒有多麼在意。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蘇葉卻也變得認真起來,「寶貝,這條街上有好幾個人失蹤了,就連警察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你得小心點。」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蘇青行看著母親緊張的表情,自己卻並沒有因為這條新聞而感到害怕。

這種感覺其實很奇怪,因為蘇青行很清楚的知道母親口中所說的這一事件確實很嚴重，但他就是覺得自己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遇到危險。

「怎麼會沒有問題呢？」蘇葉卻還是非常緊張，甚至拍了拍坐在旁邊的蘇青行父親,「老公,要不這幾天你開車送青行上學放學怎麼樣？」

「他都二十歲了，知道怎麼樣照顧自己。」蘇青行的父親低頭喝了幾口皮蛋粥，嘴上雖然拒絕得很快，卻還是抬頭向蘇青行確認了一下，「你覺得需要嗎？」

雖然不會說出口，但蘇青行下意識地不希望自己和眼前這位嚴肅的父親單獨相處，自然也不希望上學和放學的過程中有這位父親坐在一旁。

「不用。媽媽，我能照顧好自己。」蘇青行馬上搖了搖頭，又像是在安慰母親一樣笑了笑，「而且上學和放學的路上不是還有順路的同學嗎？我們會互相照顧的。」

「青行！」白樺的聲音和門鈴聲一起從門外傳來，「該去學校了，你睡醒了嗎？」

「這就來！」蘇青行看了一眼碗里還剩下一半的雞肉粥，最終不捨得浪費，不管冷熱直接一股腦喝進了肚子里。

在解決完早餐之後，蘇青行直接拿起放在地板上的書包，和父親母親匆匆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向大門沖了出去。

「青行！」看到兒子對周圍的危險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身為母親的蘇葉就顯得越發擔心了。

可是沒等蘇葉衝出門去叮囑，就已經被身邊的丈夫用力抓住手臂，一時間無法離開餐桌。

「放心吧，他是我的兒子，所以不需要擔心，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安然無事。」蘇青行的父親推了推眼鏡，將面前已經解決完的粥碗推到妻子的身邊，「別操心那個小子了，我們這兩個大人有時候也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所以幫我再煮一碗皮蛋瘦肉粥吧，很好喝。」

「說什麼呢！你兒子難道就刀槍不入了嗎？不知道的還以為蘇青行的父親是人民警察呢，我的會計先生！」

蘇葉的臉上笑著，笑得格外鮮活。

嚴肅的父親則坐在一旁看著，什麼話都不說，就這麼看著微笑的蘇葉，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柔和了下來，但轉而又恢復平靜。

也許是因為性格關係，蘇青行父親所說的這些話在蘇葉聽來就好像是久違的情話，所以在看到蘇青行的聲音完全從樓道里消失之後，蘇葉將早上看到的新聞內容轉發給自家兒子，然後就笑著為丈夫煮粥去了。

而在公寓樓下，剛剛擺脫了嚴肅父親的蘇青行卻發現自己沒能像想象中那樣鬆口氣。

畢竟有那麼一雙眼睛，從蘇青行離開家開始就一直盯著他！那雙眼睛中所表達的情緒中，似乎還包含著某些對於蘇青行的不滿，這也讓走在前面的蘇青行覺得前進的每一秒都有些漫長。

那眼神的主人自然就是蘇青行的「同學死黨」白樺。蘇青行和白樺是比較親近的同學，因為大學之初軍訓的時候兩個人住在同一間宿舍，後來又發現雙方的家距離很近，所以他們的關係也一天比一天近。

蘇青行覺得自己和白樺應該很要好，但現在這雙屬於清秀少年的眼睛中所流露出的情緒又是怎麼回事？

自己難道在無意間做了得罪白樺的事情嗎？

「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比起蘇青行的疑惑，白樺加快腳步走到蘇青行面前之後，表情就變得正常起來，「難道我哥昨天晚上又騷擾你了，可除了去洗手間的時間，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白樺的哥哥？

隨著一個個人物的出現，蘇青行的大腦也略顯混亂，他記得確實有這麼一個人物，但現在夢裡的畫面變得模糊，對於白樺哥哥的記憶則更是一片霧蒙蒙的。

「應該……沒有吧？」

「啊？」對於蘇青行模稜兩可的回答，白樺顯然也覺得有些詫異。

「抱歉，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所以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蘇青行略顯疏離地對白樺笑了笑，「反正我現在好好的，昨天晚上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你這傢伙就是古里古怪的。」白樺無所謂地笑了笑，「說起來，昨天你大晚上的是想要到哪裡去？」

「不是和你們在一起？」蘇青行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們不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嗎？」白樺也有些奇怪地看著蘇青行，「碰到你的那會兒都已經十點了，看你一個人在路上走，就硬拉著你去玩。」

晚上十點，一個人在外面的街上走？

蘇青行想象了一下那個情景，突然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情。昨天晚上蘇青行晚歸是事實，白樺好像也不是在說謊，可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蘇青行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人正在看著自己。

正常人會有這樣敏銳的觀察力嗎？

蘇青行雖然覺得哪裡哪裡奇奇怪怪，但還是向著感覺到的方向看過去。讓蘇青行感到詫異的是……盯著自己看的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人，而是一個抱著小熊玩偶的小女孩，斜斜地梳著一個小馬尾，漂亮的大眼睛正隨著蘇青行向前行走而移動。

蘇青行下意識地盯著那個小女孩看了很久，所以一大一小兩個人也互相對視了很久。這種對視很奇怪，但蘇青行總覺得那個小女孩不是什麼怪人。

「你怎麼了？」看見蘇青行突然停下腳步，白樺轉身問了一句。

「那個孩子好像迷路了。」蘇青行伸手指向站在角落裡那個抱著小熊玩偶的女孩，「也許需要幫忙報警。」

在蘇青行看來，那個孩子還這麼小，甚至有可能還沒有開始上學，但現在卻隻身一人站在這裡，很有可能是和爸爸媽媽走失了。

這種情況之下，找警察叔叔幫忙似乎是最正確的決心。

「孩子？」白樺循著蘇青行手指指著的方向看了好久，最終皺了皺眉，「青行你怎麼了？那個角落裡什麼都沒有啊，連張小孩子的貼紙都沒有，你可別嚇我！」

「沒有？」蘇青行只是回頭看了白樺一眼，再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角落裡的女孩已經消失不見了。

是已經離開了嗎？速度這麼快？

「快點，第一節課快要開始了！」白樺這個時候也著急了起來，「雖然上課的是我哥，但那傢伙要是看到我遲到的話，一定狠狠教訓我一頓。」

「是你哥哥上課？」蘇青行現在滿腦子混沌，只是想起了白樺之前對自己那位兄長的評價，對方聽起來不像是大學教師。

「是啊，你不會連課表都忘了吧？」白樺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不過我哥最喜歡你了，就算罰我站一上午，估計也不忍心讓人受累。」

「你今天真奇怪。」跑了幾步之後，白樺又轉過頭來看向蘇青行，「你是重生了還是被穿越了？總覺得你今天像是被網路小說里的故事情節附體了一樣。」

重生？

穿越？

蘇青行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穿越，畢竟他清楚地記得父親和母親，在見到白樺的時候也完全沒有陌生感，甚至閉著眼睛都能夠找到去上學的路。

但蘇青行又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重生，畢竟除了昨天晚上那個偏離人類常識的魔幻夢境之外，蘇青行的腦袋裡沒有任何多餘的記憶。

他只是……覺得自己腦海里遍布迷霧，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真實感。

明明只是普通的街道，普通的行人，普通的上學路。

為什麼會有不真實感？

在白樺的催促之下，蘇青行他們雖然沒能準時到達教室，但總算在鈴聲響起之前到達了學校。

一切都顯得很正常，一直到蘇青行走進教學樓之後就開始覺得奇怪。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教學樓走廊看起來……比起大學的教學樓，更像是小學或者中學的教學樓。

樓道看起來有些擁擠，左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塊黑板，上面寫著每個班的值勤分數。右側的牆壁上是一個宣傳欄，上面貼著一張張畫在鉛畫紙上的兒童畫。

蘇青行跟著白樺走上狹窄的樓梯，轉彎處有一面四四方方的穿衣鏡。

當視線從穿衣鏡上一晃而過的時候，蘇青行好像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但再去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雖然是白天，但因為走廊兩遍都是教室，唯二的窗戶就在這一條長長走廊的首尾，所以整條走廊看起來有些昏暗，就連一大早就亮著的頂燈都有些一閃一閃的。

三樓的走廊里也有一個宣傳欄，在蘇青行看第一眼的時候好像看到許多初中模樣的孩子穿著制服表演的照片。但當蘇青行看第二眼的時候卻發現宣傳欄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塊深綠色的背景。

「這裡是不是很奇怪？」蘇青行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奇怪都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說什麼傻話。」白樺頭也沒回，「我們快到教室了。」

原以為一個個小教室的門口會寫著「一班」「二班」的標誌，不過正眼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那裡只有「301」「302」這樣的門牌號，是這裡看起來唯一和小學中學不一樣的地方。

教室門是已經有些殘破的木門，教室環境也如同中學一樣擁擠，四十多個人就這麼擠在小小的教室里，讓整個教室都有一種熱烘烘的感覺。

說實話這個學校的設施真的很殘破，甚至讓蘇青行懷疑自己的高考分數是不是真的很糟糕。特別是當蘇青行看見教室的窗戶，以及窗外呼呼吹著的大風時，總覺得曾經有人用教室里的桌椅將玻璃窗砸開一個大洞！

不對……他們剛才進教學樓的時候，外面真的有這麼大的風嗎？

「你們遲到了。」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身影從講台上走下來，堪稱俊逸的臉上有著非常完美的笑容，「先進去上課，白樺下課後來找我。」

「太偏心了吧！」白樺突然大喊了一聲，讓蘇青行和整個教室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你……」

白樺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站在眼前的白老師臉色一沉，讓他將接下來的話全部都憋回到了肚子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走吧。」白樺咬了咬牙，直接率先走進教室。

就在蘇青行準備向某個方向走的時候，白樺直接將他的手臂拽住，眼神也有複雜地說：「你去哪裡？你的座位在那裡！」

白樺隨手指著靠窗的方向。

「……」蘇青行默默調轉腳步。

但是……大學教室里的座位也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