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8.何邵許冉番外(上)

68.068.何邵許冉番外(上)

1.

在許冉看來,她和何邵的重逢一點也不浪漫,甚至有點詭異。

夏天的傍晚,天氣悶熱,偏偏這個時候,許冉單身公寓的空調壞了,她把門窗全打開,自顧自地站在廚房做飯。許冉活得很隨意,但在吃飯的事情上絕對不湊活。即便飯菜再簡單,也必須是乾淨的、熱乎的,最好是自己做出來的。

許冉心情很好,一邊乒乒乓乓地炒著菜,一邊哼著小曲。等菜出鍋,她的餘光往門外一瞟,嚇得她差點把盤子扣在地上。

門外站著個人,一頭快及肩的長發胡亂披在肩上,臉上被各種亂七八糟的顏料染得看不清五官,目露凶光,直勾勾地盯著她……什什什什麼情況?

許冉腿都軟了:「你你你……你是什麼東西?!」

門外的人眼神迷茫起來,他遲緩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感冒后的嗓子依然粗噶難辨:「人啊,看著不像?」

許冉:「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你有事嗎?」

對方誇張地吸了吸鼻子:「有個不情之請。」

「什、什麼?」許冉瞥了一眼菜刀,離她不遠,手機沒在身上,報警已經來不及了,看樣子她只能用那把破菜刀自衛了。那刀切肉都費勁,也不知道能不能砍人……下次做飯一定要把手機揣圍裙里,還要換把大砍刀!許冉神經緊繃,全身戒備,隨時準備抄刀趕人。

對方眼神閃爍,這在許冉看來就是要幹壞事的前奏。他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著許冉,「嗯,你能不能請我吃個……」

他話未說完,許冉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菜刀,眼看著就要衝過來。他顯然受到了驚嚇,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喊道:「吃個飯!我就是想吃點飯!不行就算了,您至於砍人嗎!啊!」

「……」許冉拎著菜刀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跌倒的某人,心說你吃飯就吃飯,搞成一副剛從監獄跑出來的倒霉樣子,誰知道你是要飯的還是要命的?

她看著他,走上前去,對方剛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她,嚇得差點又跌回去,「那誰,你別激動,我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餓得有點糊塗了,你先把刀放下行嗎……」

許冉看他那模樣有點可憐,乾脆一拉他的手臂,「走吧,先吃點東西再說。」

要個飯還被人舉著菜刀追,許冉有點愧疚。

何邵不知道她心裡所想,今天這事實在是個烏龍。

他最近的興趣從攝影轉向了繪畫,他今天狀態很不錯,悶在屋裡塗塗畫畫了一天,特別投入,到飯點了肚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叫,餓得他都頭暈了,才有心思去吃飯。他剛一出門,就被樓道里飄來的一陣飯香勾了魂兒去,就這麼順著香味走到了許冉家門口。

圍著米老鼠圍裙的小美女頂著一頭汗在廚房前忙活,邊忙活邊快樂地哼小曲,畫面太美,何邵的食慾被徹底調動了起來,但是忙碌了一天的大腦還沒調換到正常模式,一下整個都懵了。

何邵認為被小美女舉著菜刀追比他看過的所有小說都令人髮指,然而當小美女一手抓著菜刀一手抓著他回去吃飯時,他又覺得這情景真是又詭異又溫馨,更詭異的是,眼前的人是許冉,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但……她似乎沒認出他。

此時倆人的神經都放鬆下來,知道剛才是場誤會。為表歉意,許冉又炒了兩個菜,米飯夠多。何邵也不客氣,丟人丟到這份兒上了他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不過他雖然吃得快,倒也並非全無形象——多數時候他吃飯總是斯斯文文的,豪放不起來,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許冉坐在一邊,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被染得看不出五官的臉看著有些眼熟,她一下沒想起是誰,不覺皺眉。

悶頭吃飯的何邵沒留意到她的打量,只感覺特別熱,伸手一抹,一額頭的汗。

他抬頭,看向她,把手掌的汗攤向她。

許冉瞥了一眼空調,說道:「不好意思啊,空調壞了。」

「我看看。」何邵放下筷子,一點也不見外地搬著椅子就上。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吃了人家的飯,總得為人家做點什麼吧?又不是下館子,給錢肯定不合適。

許冉看著何邵的背影發獃,覺得這個世界很神奇。一個陌生人跑到你家門口,說他想吃點飯,然後就吃了,吃到一半又跑去給你修空調……這人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最神奇的是,那破空調被他鼓搗了一會兒,竟然弄好了。

許冉:「……」

何邵在許冉驚異的表情中跳下椅子,洗洗手,繼續吃飯。

許冉:「……」

2.

第二天,許冉下班回家時,看到一個帥哥站在她家門口,似乎是在等什麼人。此人碎短髮,白襯衫,牛仔褲,很簡單的打扮,但擋不住他那張臉的帥氣逼人,而且身材很好,高高瘦瘦,寬肩窄腰長腿,是能給女孩安全感的類型,只是那張臉……

「何邵?」許冉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何邵沖她露出一口白牙:「好久不見。」

還沒有好的嗓音還是昨天的粗噶。

許冉:「……」

看到許冉的驚訝,他笑得意味深長,接過許冉手中的東西:「我來幫你做飯。」

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感覺,還真像昨天那位,她……

看許冉的反應,效果似乎不錯,何邵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所謂幫忙,也僅限於給許冉遞點東西,何邵是很聰明的人,但在做飯這件事情上因為缺乏實踐經驗,所以顯得很弱智,而且許冉還怕他腦子不正常闖出點禍來,乾脆趕他去客廳。

何邵卻從容地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問她:「昨天沒嚇到你吧?」

許冉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何邵:「你做飯很好吃,真的。」

「不過一個人吃飯肯定挺沒意思的。」

許冉戒慎抬頭看他:「你想幹嘛?」

何邵:「不如以後我陪你好啦。」

許冉:「……」

何邵:「當然,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成本,所以菜我來買。」

許冉:「……」

何邵:「好吧,碗也是我來洗。」

「好……」許冉扒拉著鍋,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何邵反應迅速:「這麼說你同意了?就這麼定了,今天吃完飯你把未來三天要買的東西寫下來,我買了之後全放你冰箱里。」

許冉眨著眼睛看何邵,「現在反悔來得及嗎?」

何邵失笑,忍住揉她頭髮的衝動,說道:「乖,反悔沒用。」

許冉:「……」

第二天許冉就明白何邵所謂的他洗碗是什麼意思了……一台嶄新的洗碗機擺在她面前,她想不明白都難。

許冉扶額,最後只能認命,隨他折騰去。

何邵就這樣侵入了許冉的生活,想來這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但許冉並不反感。儘管何邵看起來有些神經質,一如當年,但脾氣還算好,很溫和,雖然偶爾發獃,不過許冉完全可以把那當做賣萌。

而且許冉獨來獨往太久了,有人陪確實比較有意思,何況對方長得不差,又是老同學,儘管只是個吃貨……

周五時,許冉加班,這一加班就加到很晚,外面還下起了雨。

許冉撐著傘走在雨中,給何邵發了個簡訊,告訴他自己就要回去了。

許久,許冉才收到何邵的信息,表示知道了,儘管只是一條信息,許冉還是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不滿,看著像是生氣了

許冉皺眉。

何邵沒生氣,他就是有點焦躁,幹什麼都沒心情。無奈,魂不守舍的何邵打算出去接許冉,他們的小區離車站大概有五百米,何邵走出去挺遠才反應過來外面下著雨,他也懶得回去拿傘了,便一直走向車站,遠遠地看到許冉下了車,撐開傘,何邵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

許冉看到何邵來找她,感動之餘也有點無語,大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好歹打把傘唄……

第二天是周六,何邵沒有來找許冉吃早飯,許冉表示很驚訝,到了中午,這廝依然沒來,許冉簡直受到了驚嚇。作為一隻吃貨,他錯過什麼也不會錯過吃飯吧?何況他就算不來吃,也該打個招呼才對。這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許冉這裡放著何邵的備用鑰匙,於是她悄悄地來到何邵家,客廳很乾凈,一看就知道有小時工定期打掃。許冉推了推卧室的門,沒鎖。她走進去,看到何邵躺在床上,睡得很沉,臉紅得不正常,像是在發燒。

許冉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想到昨天這廝就這麼淋著雨去找她,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趕忙想先去弄塊毛巾給他降降溫。誰知道一轉身,赫然看到桌上一隻骷髏!

許冉驚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倒在床上,壓住了床上的何邵。

何邵被她驚醒,迷迷糊糊地有個人一直往他懷裡鑽,他下意識地抱住她,睜開眼,看到是許冉。

被許冉主動投懷送抱,何邵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夢,只抱得更緊了一些,一邊輕輕拍她的後背,哄她道:「不怕,沒事兒。」

「鬼……鬼!」許冉指著骷髏,顫著嗓子。這種東西就是她的死穴,她許冉不怕蟑螂不怕流氓,就是怕鬼。

何邵乾脆利落地抓起骷髏扔出窗外,然後走回床前,將許冉拉入懷裡抱緊,柔聲說道「沒有鬼了,乖。」

許冉這才安靜下來,她也覺得自己剛才反應有點過於激烈。她雖然怕這類東西,但也不至於嚇成那樣,重點是太突然了,本來她的神經就是緊繃的,一回頭,突然看到那麼個東西,誰都會激動吧!

可是真的感覺好丟人呀!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許冉胡思亂想著,突然被臉上一陣溫軟的觸感打斷。

何邵正低著頭,認真地吻著她的淚水。

4.

何邵一覺醒來,看到他那隻骷髏鬧鐘不見了,就知道自己沒有做夢。他仔細回想著今天發生的那一幕,想著想著就豁然開朗了。

他喜歡許冉。

具體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他不清楚,也許從高中時就開始了。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那種煩躁和不踏實感從何而來,但是和許冉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是心情愉悅,現在看來原因不言而喻。

正胡思亂想著,許冉推門進來,「你醒啦?」

何邵立即換了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那個,我今天……」

「你今天燒糊塗了,」許冉把體溫計遞給他,「來,量量體溫。」

看到許冉輕輕鬆鬆把事情一語帶過,何邵有點泄氣,老老實實地接過體溫計:「今天,謝謝你。」

「沒什麼,大家都是同學。」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許冉總感覺何邵聽到這句話之後精神更不濟了。

何邵等溫度計的時候,許冉接了個電話出去了,過了沒一會兒便回來了。何邵假裝看溫度計,偷偷地瞟她,「你怎麼了?」

許冉無奈地望著天花板,答道:「老闆要給我介紹男朋友,還特別急,明天就要去約會。」

「……」何邵很暴躁。這年頭的老闆都要兼職做紅娘嗎!這麼體貼的老闆怎麼不去死!

啪!小小的溫度計在何邵的盛怒下不堪重負,折腰了。

許冉嚇了一跳,眼看著何邵青筋暴起,目光兇狠,典型的中邪癥狀啊!太可怕了!

這時,何邵突然安靜下來,沖著許冉微微一笑:「沒事,我替你高興。」

許冉:「……」

發了會兒瘋,何邵終於消停下來,睡了過去。許冉小心地把溫度計的屍體收拾掉,怕何邵手上沾了水銀,又仔仔細細地給他擦了手。許冉一邊做著這些一邊罵自己沒出息,這情景怎麼看怎麼像是小宮女在伺候皇帝,哼!

等到許冉離開房間,何邵靜靜地睜開了眼睛。他把被許冉擦過的那隻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接著陷入沉思。

當天晚上,許冉收到了何邵的「禮物」,理由是希望她約會成功。許冉很不自在,等到打開那禮物時,頓時就迷茫了。

「這是什麼?」許冉把裡面的東西拎出來,這是一大塊造型奇特的黑布,上面刺著金色的亮閃閃的圖案,花紋繁複,看起來華貴非常,「窗帘?桌布?」

何邵摸著下巴,淡定地笑,「衣服。」

他昨天晚上千辛萬苦地淘換了這麼件東西,勒令對方必須在今天上午送來。估計那店長也知道找這麼個倒霉冤大頭不容易,所以殷勤得令人髮指,上午九點鐘就來敲門了。

許冉拎著那東西來回比劃了半天,「這東西……真能穿?嘿,還是名牌呢,這個……衣服,花了你多少錢?」

何邵:「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提什麼錢。」

許冉也不想提錢,可是那大大的商標擺在那,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總不能讓何邵為了她的一場莫名其妙的約會破費吧,況且她又不是和他約會……

許冉撓了撓頭:「快說,到底多少錢。」

「一萬八千八百八。」

許冉:「……」

「這些都是真的金線,」何邵指著那衣服上的圖案,真誠地看著許冉,「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許冉:「……」

小心問他:「這個,這個這個……能退貨嗎?」

何邵:「不能。」

許冉:「……」

看何邵臉色不對,許冉妥協了:「好了好了,我穿,我穿還不行嗎……」要穿件一萬八的桌布去約會,這種事情光想想就感覺壓力好大。

可是她還不能拒絕,這人雖然看著腦子不正常,但也是好心好意地買給她東西,雖然他的品味比他的腦子還不正常。

看到許冉屈服,何邵心滿意足地走了。她穿這件衣服出門,估計能吸引到的也就只有精神科醫生了。

當然,問題只是暫時解決了,所謂斬草一定要除根,根本問題是什麼?她那紅娘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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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你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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