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攜美同歸

第063章 攜美同歸

「子毅真的不再多留兩日?」

次日一早,吳府中門大開,吳漢執著秦慎雙手,眼中儘是留戀之色道:「我與你嫂子真是不舍你就此匆忙離去。」

秦慎看向他身後的吳家上下,沖吳夫人笑著頷首表達謝意,抽出手輕輕的撫摸身前拉著他的吳國頭頂,滿是歉意道:「小弟也知如此匆忙稍顯無禮,不過自昨日後,我確實心急如焚,還望兄長及嫂夫人能諒解幾分。」

吳漢默默的點了點頭,理解的道:「我知你胸中心意,如此,便也不再留你。」

說著卻又嘆息一聲,惆悵道:「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日再得相見。」

古代交通就是這樣,秦慎也是深感無奈,只得寬慰道:「雲中漁陽相距不過數百里,待來年軍中無事,小弟便前來拜見兄嫂,只要兄嫂到時莫要嫌我叨擾便是。」

「怎會!歡迎都……」吳夫人笑著回應,卻話還未完,就被那邊郎君同時響起的話語蓋了過去——

「你若真來,我便宰牛以賀!」

吳漢揮去愁容,無視吳夫人橫來的一眼哈哈大笑。

秦慎聞言亦是嚇了一跳,料想應該是玩笑之言后陪笑一陣,離別的氣氛倒是因此而消減幾分。

兩人隨後再殷切互訴一番,吳漢抬眼看看天色,代為歉然道:「巨卿兄昨日言及或許今日軍中有事不能前來,瞧這模樣,恐怕已不幸言中,你可千萬莫要因此而責怪於他。」

「此話從何談起,我等兄弟三人情誼,又豈受這些繁文縟節約束。」

「諾!」吳漢點頭從善如流,呵呵一笑道:「既然賢弟都已這般言說,那愚兄亦不再客套。」

說完回首看了看身後捧劍抱狼的夏竹秋菊,再看向他真誠道:「此劍賢弟曾用過亦算順手,這便贈與賢弟以作路上防身之用,至於夏竹秋菊……她倆對你多有仰慕,也就一併贈與你貼身伺候。」

這古人看來還是客氣點好!

秦慎一愣之餘,心中暴汗,微一猶豫道:「兄長如此大禮,若是小弟全盤拒絕,恐怕兄長又要怪我不識大體了,那好,這劍我便收下,至於夏竹秋菊……」

說著看了他身後面含期盼之色的兩人一眼,搬出當世律法婉拒道:「兄長私贈女子難免會給你招來禍端,而她倆又是嫂夫人身旁伺候之人,至於我……唉!小弟的情況兄長瞭然於心,這女子之事,不如就此作罷,如何?」

身披毛裘,如粉妝玉琢洋娃娃般的夏竹秋菊聞言頓時癟下嘴角,面現沮喪之色,看來還是真心想隨他而去。

吳漢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卻只是嗤的一聲,不屑道:「子毅多慮了,自律法頒布以來,從未有人遵守過甚麼禁止私贈奴婢,至於其他……我知曉你的意思,不過夏竹秋菊亦算略通武藝,一路上絕不會拖累你半分,而你……你可曾想過自身身旁連個可用之人都無?」

說著嘆了一聲,看向他道:「有了兩人,以後有你不方便出面之事時,自可吩咐她倆代辦,倘若……倘若你日後真有厭倦離去之意,只管將兩人遣返歸來,就當愚兄借與你,如何?」

秦慎一陣頭疼,但看他雖是徵詢卻一臉堅定,知道再拒絕恐怕也是徒增煩惱,猶豫片刻終無奈的點頭答應下來。

夏竹秋菊面露喜色,雀躍之情不言自表。

見兩女如物品般被送來贈去卻無半分不快,秦慎心中五味雜陳,不由暗嘆王莽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水花鏡月,縱然一片好心,天下終究無人理解。

「賢弟日後所處位置難免越來越高,身旁更有強敵環伺,還需處處小心為是。」感慨之際,吳漢在他耳際小聲叮囑。

秦慎知他所指何事,點頭道:「兄長放心,我自會應付,你也多多保重。」

關懷的話語說盡,吳漢明白分別終不可避免,不由面色一黯又強顏歡笑,提議將他送出城外。

秦慎婉言勸住他希望送出城門的腳步,步下台階翻身上馬,抱拳道別後領著夏竹秋菊,三人三騎望西而去。

臨到街頭轉角處時回首再顧,依稀能看到吳府階前依舊佇立數人,昂首朝此相望。

秦慎心中驀地一酸,扭頭忍住微紅的眼眶,輕夾馬腹消失在長街盡頭。

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出到城外大道,秦慎傷感依舊未去,回看遠墜數丈后的兩女又湧上一陣安置的煩惱,兩感交雜間胸中頓時煩悶更甚,語氣自然也就不會太好,「你倆上來,陪我說會話。」

兩女從未出過遠門,更別說這種跟隨新主人千里迢迢的另往陌生之處,心中雖有欣喜好奇,但也不免忐忑擔心。

而兩情難較時,自是忍不住交頭接耳傾吐心聲,說著說著又岔到了新主人身上,正嘀嘀咕咕間,卻見他回首面色陰沉,聲音嚴肅,只以為東窗事發,不由的連忙坐直身子,心生羞怯,更感驚懼。

正驚慌失措時,夏竹穩了穩情緒,卑聲道:「婢子怎敢與主君並駕齊驅。」

秦慎看著她倆模樣,也知自己方才語氣可能太過僵硬嚴厲,就放緩些許語調,不過一時間還是稍顯乾澀的道:「此處並無旁人,倒是無妨。」

說完見兩人依舊垂首不敢上前,遂乾脆板著面孔恐嚇道:「若是不聽命令,待到武泉,我就將你倆再次送出。」

兩人聞言大受驚嚇,猛然抬頭的惶恐相看,再對視一眼,連忙趕馬上前,卻還是落後半個馬身。

秦慎看兩人控馬嫻熟,暗暗點頭道:「這御馬之術,你倆從何處習得?」

「回主君,在漁陽時,主公常言……」夏竹心直口快的正解釋著,卻感受到秋菊暗地裡不斷投來的警示眼神,心中一愣霎時明白,抬眼驚恐的看他一下,再結結巴巴囁喏道:「在……在吳府時,吳……吳公常言禍福難料,為免有朝一日禍事臨門卻驚慌難逃,便讓家僕婢女盡習御馬劍術,以作防患。」

「兄長倒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秦慎無限感慨的嘆了一句,看看兩人,和顏悅色的寬慰道:「你倆心中念舊,我只有欣慰之意,並無半分不快,唉……說起來,我還很為兄長感到高興呢,你倆不妨就以主公繼續相稱吧,至於我……你倆倒也無需稱呼主君,就……」

說著微微一頓,暗忖老爺少爺什麼的這個時代未免有點欺辱他人之意,哪有逼人喊爺的道理,苦惱間驀地心中一動,惡趣味的暗道吃點當世人並不知曉的小豆腐總不算錯吧,當下笑吟吟道:「就以官人稱呼我吧。」

「官人,官人……」兩人點頭中夏竹反覆輕聲細品,心覺這個稱呼倒也順口,可是偷眼微瞥,又總覺得自家官人的笑里似乎藏著那麼一絲不懷好意,不由疑惑。

這邊秦慎被她的一陣輕喚叫得剎時心肝亂動,喜不自勝間聽到她官人是何意的疑問,連忙臉色一正,解釋道:「官人,官身之人,你倆就以此稱呼我吧。」

兩女恍然大悟,忙不迭再點頭應諾。

秦慎擔心兩人繼續追問,遂岔開話題看了懸挂在她倆馬側沉甸甸的布袋一眼,問道:「這是甚麼?」

夏竹用腳尖輕輕觸碰了下布袋,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摩擦之音,解釋道:「這是主公贈送的路資。」

說完又睹物思人,憶起曾經的快樂時光和前主公對她們並無半分刻薄的美好,再有對前路的迷惘未知,心下頓時患得患失,不禁黯然。

以仆觀主,也許唯有兄長的這種真誠待人,才會換來他人的真心以對吧!

秦慎只作未見的暗一感嘆,想起前幾日的城門對話,心知吳漢此刻自身恐怕亦不寬裕,如今卻依舊贈與厚資,頓時交感之情難以言表。

而對於吳漢蓋延,他也是發自內心的與其相交。

為何?因為兩人是這世上到目前為止獨獨對他沒有任何企圖而以心換心之人。

或許說有几絲名聲牽扯在內,但是拋開這些許名聲,他根本什麼都不是,官職不過小小千人,錢財可說身無分文,況且幾人還遠隔千里,在這個上百里都屬遙遠的時代,幾乎談不上任何利益糾葛。

但他們卻對自己卻折節下交,推心置腹,臨行又送錢帛婢子、馬匹寶劍,就連婢子都考慮周全的身披毛裘,只為路上給他減少幾分或許並不存在的麻煩。

唉!只能希望有朝一日,終能回報兩人。

想到這裡,秦慎不由一愣,幽州突騎營救劉秀是史上真正發生之事,那到底是由他推動?還是他也不過是恰逢其時?又或……

理不出任何頭緒的思索片刻,拋開這些身後煩惱事,扭頭看了眼數日來言語甚少而出城后更是一言不發嬌怯怯的秋菊,笑著道:「秋菊,為何你總是如此沉默寡言?也不知兄長怎會將你安排在我身旁……」

說著嘆了一聲,無限惋惜道:「看來待到武泉,我……」

秋菊聽著話中之意心內一急,生怕他說出下面的話,忙不迭的抬頭辯解,又結巴道:「婢……婢……婢子會!」

你會什麼啊?秦慎心中好笑,不過看著她好不容易說了幾個字又低垂下去的螓首,也不再調笑於她,轉而淡笑道:「拿劍給我看看。」

秋菊聞言如蒙大赦,暗鬆了口氣連忙雙手捧劍遞了過去。

細觀整劍,連鞘三尺有餘,青銅長條劍柄以絲帶裹覆,木質劍鞘以獸皮包裹,塗漆刻畫,予人一種古樸厚重之感。

「鏘」!

拔出半截劍身,劍身寬約三指,厚半指,能看出由精鐵所鑄,透著淡淡寒光,中起脊樑滿刻暗捲雲紋有淺淺凹槽,用手輕輕一觸,劍刃鋒利無比。

上次未及細看,此時秦慎讚歎中將劍還歸鞘內,問道:「此劍可有名稱?」

「回官人,此劍名為『驚虹』。」秋菊尚處擔憂之中,唯恐寡言少語會被送掉,聞言立刻小聲回道。

驚鴻?這些古人未免也太懶了吧!這是準備讓我收集套裝的節奏?

那是不是集齊整套,還有套裝屬性?

秦慎搖頭哂然一笑,接著看向兩女想起初次相見時覺得她倆名字太過俗氣的想法,如今終於可以一了心愿的沉吟道:「詩者,吟唱之美,畫者,靜賞之妙,夏竹,膩以後就叫如詩好了,至於秋菊,你就叫如畫吧。」

兩女一愣,旋即面有喜色的盡皆暗道:官人賜名,總不會再將我倆送出去了吧?

秦慎心知肚明的笑了一笑,轉而徵詢兩女是否能夠耐住長途奔波,得到肯定答案后,三人催馬朝武泉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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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關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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