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使君有請

第110章 使君有請

天下間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盧芳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京中先前的調令。

秦慎自然知曉這絕非是自己幾人有意透露,而是對這些外郡封疆大吏來說,又有誰沒在京都安排幾個人手打聽消息?

自他遇刺第二天來探視過後,盧芳就再沒來過。

但對方不時以關切傷情的理由遣人前來探察所有動靜的舉動,還是被他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不過有了先前的預防,對方自然查不出任何問題,更何況他也確實並無異動。

而顧惜玉則時不時的前來看望一番,不過每次都被如詩如畫防賊般的伺候一側,兩人倒也再無任何曖昧發生。

這種情況讓他舒了一口大氣,卻也又覺得少了幾分樂趣。

日子就在這種表面相安無事,暗裡波濤洶湧的狀態下過去了十餘日,他的傷情也大為好轉,傷口漸漸結疤。

只是為了避免與盧芳見面帶來的更多麻煩,他也乾脆裝作傷病未愈的樣子,每日里躲在大營逗狼取樂,一心只想就此平靜的度過這個冬季,靜待來年到來。

這日瞿寒巡城回來,徑直來到大帳找到他,面色沉重道:「據聞陛下來年春季將要發兵攻打益州,這對我等來說似乎並不算個太好消息。」

「他又要征夷?」秦慎放過正在訓練的小白,扭頭詫異的看向他。

自從眾人知曉來年或許要去長安就職后,漸漸將關注的重心轉移到了京城的各種消息,是以對瞿寒張口就是政事絲毫不覺奇怪,反倒是王莽的征伐之心讓他驚異莫名。

得到瞿寒的再次默認,秦慎側首思索片刻,嘴角溢出几絲不可意味的笑意,感慨道:「國事都成這般模樣,陛下的雄才偉略倒是絲毫不見減少,只是……」

說著看向他道:「為何你覺得這並非算個好消息?」

瞿寒大有怪他明知故問的不滿看他一眼,找了個座位坐下后,這才嘆了口氣:「這難道不是明擺之事?益州是何地方?山多路窄,夷民只需往山中一躲,兵卒又能奈若何?我擔心萬一到時征伐不利,而你又剛好應召入京,難保陛下不會換你前去!」

「這……」秦慎沉吟片刻,不能置同的道:「世人皆知我擅長騎兵作戰,陛下該不至於昏聵到派我前去那等地方罷?」

瞿寒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道:「當今陛下……」

說著就似不忍卒言又或不便再言的深然長嘆,不耐煩道:「當今陛下之想法,又豈是我等所能憑空猜測?究竟如何,誰又知道?」

看來王莽的習性,還真是天下皆知!

秦慎心中暗暗好笑的感嘆一句,微笑著寬慰道:「就如你所言,陛下的心思,我等又怎能猜測?你就無需為此自尋煩惱。」

瞿寒微一愕然,旋即一副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的表情看向他,片刻道:「方今天下亂民紛起的局勢你自然明了,陛下此時遷你入京,究竟所為何事,難道你還不清楚?我是擔心你就此陷入四處征戰的困局,以致最終名聲盡失。」

秦慎聞言默然。

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天下亂民紛起,被張居正譽為最好管理的百姓,竟走上了反抗朝堂的道路,這究竟是誰的過錯?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而他倘若為王莽四處鎮壓叛亂,對這些已經對朝堂心生不滿的百姓來說,無異於為虎作倀的狗腿子,從某一方面而言,或許確實會對名聲極為不利。

但是事實真這樣嗎?而現在的他又有選擇的權利嗎?

秦慎靜默片晌,淡淡道:「瞿兄未免多慮,我身為國之將領,就算真有那奉命行事,旁人又能因此而怪我甚麼?」

瞿寒聞言面色卻並無半分好轉,幽幽嘆道:「有時我真覺得去長安未必便是好事。」

「這就是你與曹進等人的最大區別。」秦慎呵呵一笑,接著舒了口氣頗為感慨的道:「就算不去長安,那至少也要回武泉,無論如何,這雲中絕非我能再呆之處。」

對於這點,瞿寒倒是頷首表示認同。

就在兩人默然的片刻,帳外有人稟道:「將軍!盧使君派人前來面見將軍。」

兩人心中同時湧起真是不經念叨的荒謬感覺,對視中苦笑著無奈地聳了聳肩,秦慎道:「讓他進來罷。」

來人見禮完畢,恭聲道:「稟將軍!盧使君遣小人來問將軍身體是否已然無恙?若是無恙,還請將軍前往太守府一行。」

兩人聞言快速的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秦慎狀若不經意道:「你可知使君喚我何事?我也好做準備。」

「小人不知。」

「諾!你且先去外面候著,我去收拾一番,立刻便來。」秦慎點了點頭平靜的吩咐完,待對方退下,接著看向瞿寒半真半假道:「不會是鴻門宴一般的邀請罷?」

瞿寒沒好氣地斜他一眼:「去!縱然你是劉邦,他亦無項羽之才!」

言罷卻又認真的思索片刻,神色一斂道:「不過亦不可絲毫不防,你還是帶些人前去,免得真有個萬一,到時無人接應。」

「要不要再來個摔杯為號?」秦慎開著玩笑站了起來。

瞿寒跟著起身,再無半分打趣興緻的嘆了口氣道:「還是謹慎為好,我去替你安排人手。」

半刻鐘后,秦慎與薛玉領著十八鐵衛,朝雲中城踏去。

這是一眾侍衛首次隨他出行。

十八人中有四人以前尚在武泉時便跟隨在他身旁,早已結下深厚的主從之情,對他自然忠心耿耿。

而余者十四人,則是曹進從軍中數百人中嚴格的挑選下脫穎而出之人,由此可見他們亦非平常之輩,至於背景,也被暗暗調查了個一清二楚,方敢使用。

在如詩如畫的刻意裝扮以及曹進的有心裝備下,眾人皆去掉了稍顯沉重的鎧甲和長槍長戟,均換上清一色的輕便武士勁裝,腰插長劍,背負長弓,馬懸盾牌弩機,看起來精神抖擻,氣勢森森。

或許是大雪停歇的緣故,雲中城的街道比起十餘日前多了些生氣。

秦慎與薛玉並騎而行,前後各有九人負責警戒,看到這般陣仗,路人無不側目。

眾人尚是首次接受這種萬眾矚目的眼光,興奮之餘,緊張反倒更多一些,就連薛玉亦不例外,畢竟方才經過十餘日前的遇刺,誰又能保下一次刺殺不會馬上來襲?

對此秦慎亦是無奈,若非值此危險時刻,他也寧願一人獨來獨往,反倒更為愜意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日夜提防的日子,或許需要就此持續很長時間。

微一感慨,斜眼瞟了薛玉一眼,淡淡道:「無需如此緊張,你就當是平常出行便可。」

薛玉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赧顏道:「以前倒不覺得,為何此刻看任何人都覺得對方似乎不懷好意一般。」

秦慎笑了笑,不再勸他,因為這種緊張的情緒,無需過多相勸,只要多經歷幾次,就會變得習以為常。

相反讓他更費心思的則是,盧芳此刻召他前去,究竟所為何事?

在當前這種形勢下,兩人的每一次見面都透露著不可預料。

然而想了一陣,秦慎卻思無所得,不由心中暗暗一嘆,無論如何,這種看似與世無爭的寧靜生活,恐怕又要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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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關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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